这天晚上小冉回到家的时候,难得的看到老妈没有在发面和馅,老爸也在家。.两个人皱着眉头在商量着什么。都没注意到小冉回来了,小冉蹑手蹑脚地走到两人背后,偷偷一看,原来是一封信。
小冉明白了,可能是大姨或者小舅来的。当年知青返乡的时候,姥爷让老妈回城,可是老妈当时已经怀了老哥。最终为了老哥,还是留在了这边。想起这件事小冉就心里酸酸的,只有父母才会无条件的爱着自己的孩子,这是任何人都泯灭不了的事情。
老妈从小在松花江畔长大,小时候见过了灯红酒绿,吃过了牛奶蛋糕。每天穿着漂亮的学生裙上学读书。小冉曾经在家里看到过老妈小时候的一张照片,那是老妈小学参加文艺汇演时候拍的,照片上的老妈在一堆男男女女里面丝毫没有黯淡失色。即使穿着统一的演出服,依然遮掩不住她的风华。她拿着长笛笑得那么灿烂,弯弯的眼睛透着孩子似的纯真与渴望。
这一切,在文革时候就变成了罪过。那段日子,老妈从来不曾提起。但是每次前世的小冉在听说过女知青上山下乡劳累致死或者被人玷污的时候,总是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老妈。老妈是不幸的,她不幸赶上了那个年代。老妈又是幸运的,至少她遇到了老爸。虽然老爸没有太高的学历,老爸不懂琴棋书画,但是他却支持,即使大姑二姑背地里和老爸嘀咕了好几回,可老爸依然对老妈的爱好放任自流。
如同一句话,“我不同意你说的话,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老爸则是“我不理解你喜欢的东西,但我给你喜欢的权利。”
她前世时候曾经问老妈悔不悔,老妈叹了口气:“我不能把你哥扔下。”对于老妈喜欢老爸不喜欢,小冉没有问。即使当时不喜欢,即使当时只是想找个依靠。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他们依然相互扶持,还需要问什么吗?不需要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现在怎么啦?唉声叹气的。小冉看了看父母的样子,还是乖乖地把书包放下淘米洗菜去了。等到热腾腾地韭菜炒鸡蛋和白菜炖肉端上来的时候。郑淑娟和林安杰才发现孩子们都回来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慰藉了不少。
吃饭时候小冉忍不住问了出来:“爸爸妈妈,你们在那里干嘛啊?叹什么气啊?”
“是啊,都不管我们了。咱家包子也不做了,明天卖什么啊。”晓鹏小大人似的担心。
林父笑骂:“你天天想着卖包子,你都掉钱眼儿里了。”
老妈却兴致缺缺地随便吃了几口饭就进了里屋。小冉和老哥两个互相瞅瞅,又把目光对准了老爸。“好了,别看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打听,快吃饭。”老爸敷衍道。小冉一看这样子,也就算了。反正早晚都要知道。
吃完饭后老妈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老爸吃完饭也进去了。小冉把晓鹏催去做作业,自己把碗碟刷好以后。又挽起袖子开始发面和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日子总要过的啊。卖东西怎么能说停就停呢,小冉一边干活一边寻思:这几年家里应该没什么事情啊,记得往常大姨来信不多,一直都是小舅写信过来。
当年因为老妈呆在这边不回来,姐妹两个闹得很不愉快。大姨当时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妹妹一个人在外受委屈,另一方面是因为这样的话,家里的老人只能她和小舅伺候了。再说那会儿姥爷姥姥怕老妈在这边过得不好,特意给了她一小匣子金银首饰当作私房,都是清末民国时候的好东西,也能值些钱,当时是大家开的家庭会议。也因为这个大姨一直怨愤不已。小冉叹了口气,这今天又是演的那一处儿啊。
不提小冉在那边自我劳动改造,镜头转到里屋。
“他爸,你说怎么办?”老妈眼泪汪汪。
“没什么,你别想太多,兴许不是什么大病呢。”林安杰安慰。
“你没看信上说都已经确诊了吗,再说了,手术的成功率只有40%,说已经到中晚期了。”郑淑娟哽咽地说。“我和小弟从小都一起长大,怎么几年不见就成这样子了。他平常也不怎么喝酒啊,怎么会得这种病。我那弟妹,这还不知道好不好呢,就扔下孩子跑了,哪里有这么不负责的母亲!”
林安杰沉默不语,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祈祷手术成功了。
“你看看咱姐姐,这边手术还不一定就不成功呢,她就把孩子扔给我了。也是,我现在离得远,赡养不了两个老人,可是她说的叫什么话。‘我养两个,你养一个,我还亏了呢。’这还是我亲姐姐吗?”郑淑娟气得手都哆嗦。
林父安慰:“你姐说的有道理,实际上你在这边是帮不了她什么。再说她家条件也一般,咱也不能光考虑你小弟,不管孩子了。”
“那现在怎么办?”郑淑娟泪眼婆娑地问。“现在应该已经手术了吧?我找个电话打过去问问。”
林安杰赶紧拦住:“这都几点了,等明天的吧。啊!你现在赶紧休息会儿,要真是有什么坏结果,你一定要挺住。”
“嗯,放心。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命。如果小弟真的手术不好的话,我会把舒蕾领回来,将来就是咱的孩子了。你同意吗?”郑淑娟紧张地问。
林父笑了:“我平白多个女儿,我有什么不同意的。放心吧,兴许事情没有那么坏呢,医生总爱夸大病情。”
让林安杰一说,郑淑娟心里才有了些底。而这时候的小冉早就累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晚上小冉回家的时候敏感地觉察到有些事情发生了。老爸在拍着老妈的肩膀,老妈在那里泪流满面。小冉紧张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老爸摆摆手,让她自己进屋写作业去。
小冉看到父母的样子心急的不行,可是又担心自己一直追问会让老妈更伤心,忍着焦急进了屋子。等一会儿晓鹏也进来了,压低了声音:“爸爸妈妈怎么了?”小冉白了他一眼:“你想知道你去问啊。”晓鹏尴尬笑笑:“爸爸妈妈疼你嘛。你去危险性小点。”
唉,到底怎么了。小冉心里焦躁不安。隐隐约约的几个词飘进耳朵里。“……多长时间?”“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