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唯一与刘备同样猜测刘表已死的也只有夏口水军大寨的黄祖了。.此时黄祖正临江而立,焦急地看着西北方向。太阳即将西沉了,令他失望的是他日夜盼望的信使还是没有到来。
“如果刺史大人还活着那可真是见鬼了!”黄祖恨恨地骂了一声,返身上马准备返回大寨。
旁边副将周汉一个哆嗦,偷偷看了一眼,不能确定自己的顶头上司到底是恨骂还是真的觉得刺史大人已经……那个了,生怕撞上枪口的他也只好默默跟上而不敢接口。然而他那不通人情的上司却没那么好心放过他,扭头问道:“周副将,你说……如果明天还没有襄阳方面的回信,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行出兵突袭洞庭湖?”
周副将大吃一惊,勉强压低声音道:“将军,擅自出兵是违反军令,即使能得胜而回那也是要治罪的,万万使不得啊。”
“这我能不知道嘛!”黄祖恨骂一句,然后看看周围军士,再压低声音道:“佑德(周汉字),如今情势你是知道的,东边传来的情报现在已经证实,现在长沙孙坚军全力东征长沙实力空虚,若其惨败于鄱阳湖那我们还有便宜可占,否则不论输赢等他们返回洞庭那就再难寻得如此良机了。我四天前就已经遣使回襄阳求取兵符,然而除了两天前回来说让等商议结果外到现在连个屁信儿都没有。我心里急啊!”
周汉也是心中大点其头。刚收到消息后黄祖与自己真是又惊又恐又喜,惊得是孙坚竟行此险招实大出意料之外,恐得是如让其得逞那孙坚的实力必将大幅增长,那时自己还能守稳江夏吗?喜得是如果属实那此时长沙必然实力空虚如此趁机偷袭必可建全功!除掉这让自己寝食不安的可怕劲敌。
而四天前黄祖在其权限内派出一支五十艘战舰的水军南下洞庭偷袭孙坚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已经试探出孙坚水军的确实力空虚。黄祖立即派人往襄阳讨兵符欲起全军歼灭孙坚军。但是……这襄阳的回应也实在太慢了吧?算来襄阳喜欢瞎搞地也只有蔡瑁了,不过按说蔡瑁与自己家将军关系一向不错,他不应该在此时捣将军的乱啊!
只听黄祖续道:“你我相交几十年,佑德我也不瞒你,我是真怀疑刺史大人已经过世了。”周汉惊恐地瞪大双眼,但是几十年血拼战场的经历还是让他稳定住情绪没有惊叫出声。“长沙孙坚一直是刺史的心腹大患,如今千载良机送于眼前刺史大人怎会放过?是,刺史大人是病重了,但过往大人病得再重这东线军情他还是要亲自过问了,但是月初军议大会我却连大人的面儿也没见到,若非有蒯越蒯良出面我当时就会起疑了。现在也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现在都苦等不到大人的兵符。”
周汉实是个纯粹的军人,政治那一套是完全不通,听到这里小声问道;“可是将军,这刺史大人过世跟咱们出兵有啥关系啊?”
黄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解释道:“刺史大人若在,纵然病重又岂会错过这等良机,蔡瑁你也知道与我关系还算良好,加上事关重大断不会从中作梗。但若大人故去,那蔡瑁为稳定局势自己不敢冒险,加上大公子现在正坐镇江夏,万一我败军而回威信扫地令其顺利接掌东线大军那时与新野刘备南北夹击他们还能睡得着么?”
话音刚落,远处传信兵边飞奔而来边高声叫道:“黄将军,周校尉,襄阳有军令到!”
“哦?”黄祖二人喜出望外,完全忘记刚才还在议论这啥那啥的,赶忙迎了上去。
只听传信兵跳下马跪禀道:“蔡大都督代传刺史大人军令,请黄将军谨慎用兵,紧守大寨,不得出击。”说罢递上信筒。
周汉看着黄祖接过信筒,连打开的心情都没有,就那么愣站在那儿,不由得在心中破口大骂:“刺史大人如果没过世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正想着,黄祖突然转过头来把周汉吓了一跳:“立即拜贴大公子,说我今夜有要事要见。”说罢策马奔回帅帐而去。剩下周汉愣在原地,虽然黄祖没有说见大公子所谓何事,但熟悉自己这位上司的周汉却知道此时黄祖已经对蔡瑁动了真怒,如果刺史大人真的过世那么江夏各部大军将会完全站在大公子这一边!
从驿站出来,庞统直往南城区而去。虽然蔡瑁等以体谅“刘皇叔先国后家”的精神而使刘备在得到刘表的接见汇报完公事之前无法离开驿站,而且刘备身边的主要辅助人物也都要么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同样软禁起来要么派出高手日夜跟踪令刘备无法在襄阳展开外交活动也令其无法察觉蔡瑁等人正在进行的阴谋。
但此次前来因击败曹仁而名声大震的徐庶乔装在暗中活动根本没有露过面,而庞统加入刘备势力不久,根本就不被蔡瑁等人放在眼内,即使蒯良蒯越二人也不过把庞统当成一个略有名声的年轻士子而已。因此以庞统如此一个“小角色”自然不会被如此关注。
临到目的地,庞统熟练地绕着南隆街市转了两个圈子,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猛地闪入城门校尉魏延魏府之中。
鞠妍见有人闯入,马上一片恭敬地迎了上去,同时双手入袖暗握短刃。待看清是庞军师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庞先生请入后院,武陵来的客人已经等了您半个时辰了。”
庞统微笑着点头示意,当然知道那所谓“武陵来的客人”就是指徐庶了。一路上众仆见了庞统也早已得了吩咐并不敢多问,而似是毫无防备的魏府作为刘备方势力此时在襄阳最重要的联络点实际上在暗处已经由姜维亲自布置刘备方高手与魏延精选出忠心武艺皆为上选的家将严密保护并监视起来。
“元直,魏将军,庞统来迟一步。”刚进入内室便见徐庶魏延二人在那儿喝茶聊天。
“士元来得正好,我正与文长(魏延字)商议这几天行动的事情,主公那里一切安好?”徐庶一见庞统心中大喜,至少今天应是一切如常地过去了。而魏延则生疏地多,站起身来拱手相迎却并没打什么招呼。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接触不深,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庞统骨子里实在极是骄傲,对于别人因为自己相貌而不重视自己极是痛恨,而至刘备军中,封谷一战大显身手极获重用。除了关张赵诸葛徐庶等人还存了一比高低之心,其他众谋士将领只能说还算客气,但对于魏延这等“降将”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了。而魏延也是个颇有野心之人,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极为不爽。
相反徐庶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却不怎么喜欢摆架子,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便与魏延相处融洽。这从庞徐二人对魏延的称呼上便能看出来了。
听到徐庶相问,庞统立即整个老鼠脸都舒展开来,欣然道:“咱们这位主公,平时不显山不显水,一遇大事倒真是魄力非凡,且思虑周详。”接着便把刘备所担心的情况细说与徐庶(魏延只是旁听,不算)。
徐庶听完吃惊道:“确是有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的敌人实力可就远非当初计划时可比。只怕如今襄阳军都会听从蔡瑁假借刘荆州的军令行事。”
魏延更是吓得魂飞天外,如果蔡瑁手持刺史大人的兵符,那自己的部下最后还能有几人会跟随自己?恐怕不用襄阳其他部队过来,单军法队便可将自己当场格杀。
却听徐庶话音一转,续道:“不过如此一来,主公心病尽去,而且我们的矛头转而直对蔡瑁则襄阳再非铁板一块,我们便可打正旗号,不用靠假借刘景升之名而给我们带来麻烦和风险。这么算来倒是利弊未知,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利用。”
庞统点头道:“嗯,首先我们得先旁敲侧击,多找些相关的信息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蚂迹,我相信蔡和蔡中必定知情;之后必须严密监视蒯府,如果蒯良蒯越当真与蔡瑁勾结在一起,那么蔡瑁必会倚重他们的才智,那这二人则转变为对方的指挥中心,成为我们的主要对手,必须安排最好的探子避免让他们生出警觉,猜到我们已经有所怀疑;只要有迹象能够确定我们的怀疑,则可加强对于各荆州大吏目标的接触为最后摊牌时的对决作准备;另外通知二将军与三将军,加速进入进攻隐伏之处,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蔡瑁什么时候动手对付我们,因此必须提前作好准备。”在驿站之时庞统就已经有了整体计划此时道来丝毫不用考虑便照顾到了方方面面。“最后,我觉得我们可以跟文聘进行接触。”
“文聘?”魏延更是一惊,“文聘此人对蒯良极是遵服,如果蒯氏兄弟真的站在了蔡瑁一边,只怕很难让他支持我们,更何况此人非常聪明,万一他从我们的行动猜到我们的意图则大事休矣!”
徐庶沉吟道:“话虽如此但文聘掌握军力极多,如果能让他投奔我方加上文长与其他一些心向我们的将领则襄阳半数大军尽在我手,再排除掉中立观望的势力,那么我军援军南下之时蔡瑁将毫无抵抗之力。加上城内我们所联系的大吏的支持,襄阳旦日可定,然后立即挥军南下加上大公子在江夏策应拿下江陵也毫无问题,然后就只剩下黄祖大军与荆南几个小郡。风险虽有,但回报更高啊!如是平时我们纵能打出刘表的旗号没有蒯越蒯良的配合也绝瞒不过文聘,但如果刘表已死,那么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元直所言极是。”庞统正眼都不瞧一下魏延,“最妙是蔡瑁竟欲秘不发丧以对付主公与大公子。哼!我们便可让其作茧自缚,一旦事情被我们揭破,谁不怀疑是蔡氏毒害刘表以为二公子图刺史之位?那时我们占据大义,岂到文聘不降?”
魏延心知私心被看穿——文聘的官位与作用远比自己更大,如果他也投降刘备一方,那自己将来的地位当然大为降低,此时只得心虚地点头道:“如此我们确有机会降服文聘,不过如何行事还得从长计议。”
徐庶笑道:“文长所言有理。既然情势有变我们的计划当然也会随之改变。收集证据当然要做,而如果能让蔡瑁自以为胜券在握之下自己露形那么对我们以后尽得人心掌控荆襄更为有利,而论起布局设套儿天下间谁能胜得过士元呢?”
庞统大为高兴,徐庶这么说自然是将这次表现的机会让给自己了,心中不由对徐庶大为感激,此时勉强压下兴奋之情道:“不管如何首先还是要先确认怀疑,蔡中蔡和不过两个草包,从他们那里套情报应当难不到元直兄吧?”
徐庶大笑道:“这个当然,士元放心吧,如果连这两人都对付不了,我干脆回家种地抱孩子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