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扬对政治力的理解,同样分三个方面:其一,“政”,即国是,也就是在处理国家的权力、制度、秩序和法令等相关方面的能力;其二,动词“治”,即治理,指管理人民和教化人民,也可以理解为对非军事单位的统率力;其三,形容词“治”,即社会安定与人民满足,在此理解为对民生事务的处理能力。.
以此来推定,朝中大臣的政治力会比较高;各郡治的太守及吏员们的政治力也不差;良性发展的富家地主,街头贩卖的商人,等等的政治力也都不错。
显然,政治是一个大的概念,因此政治力反映的也不单是某个人在这三个方面的能力,也包括其能实现的影响。比如,当朝的大将军何进,他是屠户出身,被想当然地认为不通政事,又因为后来有引董卓进京等问题,所以江湖野人们更认为何进的政治素养相当低。但在刘子扬看来,位及三公者,单是这份阅历,也能增加不少政治经验。位置决定了眼界,当你对较大的范围能施加影响时,你的政治能力总有相应的提升。
在刘子扬观察过的人里,有两人政治力明显超出常人。一个是其父,成悳刘家的家主刘普,另一个就是鲁肃。鲁肃父亲早丧,他幼年时家中是其祖母主持,但几年前,实际的主事就已经是他,等他二十岁加冠后,便是临淮鲁氏的家主。
两个家主的政治力都高出其他人,其中刘普高于鲁肃,即年长者又高出年幼者。刘晔的下属中,周宁的政治最好,是因为他的身份相当于内园的管家,又处理过不少事务。波才的政治力比当前的周泰好一点,大概是因为周泰才十五岁,几乎没有管理经验和民生经验。蒋钦的政治力又比波才好一些,大约是蒋钦对国家大事的看法,比黄巾出身的波才要更理性。
虞笙的政治力高于蒋钦、周泰和波才,却低于周宁。这是因为她的智识之高,以至在国是方面,远胜其他四人。但她又一心沉迷仙道,完全无视民生,更不会考虑管理百姓,甚至与人交往喜怒无常,这样也不可能有太高的政治力评价。
这一日,鲁肃来见刘子扬,喜笑颜开道:“晔贤弟,我得到快马急报,有猎人见到南山西麓,约莫一部山越蛮人埋伏,恐怕又要打劫商旅。我们即刻便去剿之,可好?”
刘子扬急忙行礼谢道:“幸得鲁兄义助,否则贼寇又要祸害乡人!”
鲁肃止道:“无需多礼,吾等速去,莫再走了敌家。”
刘子扬却道:“足下稍后,不知贵属有多少骑兵?以鲁家城到南山足四十里,步卒急行,也要两个时辰。若骑兵不足,恐追之不及。”
“吾所将骑士,即足下曾见过的十五人,今只有十三矣。”鲁肃笑道,一把拉过刘子扬的手,直**房门,边走边道:“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岂能每战都以堂皇之兵?吾将率十三人奔袭讨逆,只求贤弟能将虞武借我,足矣!贤弟不善马术,可统我家步卒五十人,随后赶来接应。”
刘子扬顿时被激起了豪气,叫道:“以十破百,大丈夫之行也。我刘晔怎能不为其列?吾家御者波飞,曾为侍卫头领,可带步卒急行接应,我与鲁兄同行,必大破山越贼寇!”
鲁肃拍拍刘子扬肩膀,笑道:“这才是少年郎!足下平素过于谨慎老成,不免失了气魄。”
两人于是集合各自部署,稍做安排,以鲁肃率其部十三骑士为先行,刘子扬和虞笙随行,共计十六骑。又以波才率周泰,及刘晔侍卫十三人,鲁家步卒五十人等为后援,共计步卒六十五人。
整装一刻后,鲁肃给后援队留下地址简图,当即出发。不提后援,单说先行。十六人快马疾驰,也才过了两刻,便已望见南山。鲁肃令众人停马,稍事歇息,才让先前报讯的骑士带领,寻去山越人埋伏之处。
这个骑士先前得了消息后,也亲自去探过,只远远望到敌军,估算了人数,便来回报。刘子扬衡量这些时间,自从那骑士回而又返,已有一个时辰,而自山越人于此地设伏,恐怕已近两个时辰。难道他们还在这里,等候自己这些人来剿灭?
来至南山西麓,众人却是大吃一惊。原来此地已是战场,十多个汉人与百余山越人厮杀在一处,地上还有近百具尸身,其中汉人与山越人参半。
尚存的汉人全是玄甲卫士,手中钢刀锋利,与身着短衣露腹,手持短剑的山越人作战,竟可以一敌三,仍不落下风。
刘子扬道:“若无后援,此汉军力衰则必败。”
鲁肃道:“我等即为其后援!晔公子可行至五十步外射猎,其余骑士随我冲杀一程!”
虞笙忽而道:“山越人为古越后裔,依山为居,以农为业;山出铜铁,自铸兵甲;聚为‘宗部’,首领称‘帅’。山越人虽好战,却只守卫本山,少有远涉。今此部越民百里来袭,这些汉军或是其仇敌,我等何以淌此浑水?待尔等拼到鱼死网破,径直取其渔利,何如?”
鲁肃闻听,眉头一拧,沉吟道:“虞壮士所言有理。”
刘子扬道:“汉军终是官军,这些山越人袭击王师,已为叛逆,人人得以诛之。况且,此地至少一屯官军受袭,消息传出,州郡震动,我等若能救下官军,便有功绩;若官军全死,即便杀尽山越之民,恐怕也难脱怀疑。我意速战,望鲁兄三思!”
鲁肃急切点头,道:“正是此理!虞壮士,可护持汝家公子,吾家游侠儿随肃奔袭!”
“诺!”十三个骑士异口同声道。
鲁肃手一扬,十四匹马飞驰而去。
刘子扬和虞笙紧跟其后,待到距离战场近五十步外,两人便站定了。刘子扬从背上摘下雕弓,从胡禄中取出箭矢搭上。他深深呼吸,酝酿了一下,猛然开弦,圆似满月,向着一个作战勇猛的山越战士后心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