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个时辰,忽然有斥候来报;“小郎君,前卫捉拿到一个敌人奸?2??!”
“奸细!”刘正心神一震,他的军队已经走了五天,就快要到达交战区,捉拿到秦军哨探也不是不可能!因此他立刻发话;“快带过来让我看看!”
士兵们压着一个浑身捆绑的人走了过来,此人的帽子估计是在战斗中被打落了,因此披散着头发。他穿着胡人汉人都常穿的褶衫,外面罩着犀皮甲,身上的武器已经被搜走了,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刘正。
刘正看到这个人,浅眼窝,矮鼻梁,下颚前突,倒是颇为纯正的汉人长相,不由得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来刺探我大军军情!”
此人看上去倒像是见过世面的,一般人见到重重护卫,刀戟交错的情形早就吓得魂不蔽体,六神无主了,可是他却老神在在,浑然不以为惧。
左右看了看士兵的神情、装备、动作,又看看刘正身后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迁徙队伍,他敬佩地点了点头:“好兵!好马!好军队!”
“这不需要你说!”刘正淡淡地说;“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有何目的,还是交待出来的好,否则就要吃些不必要的苦头了!”
此人也是光棍,立刻开口道;“在下王松,出身琅琊王氏!”他说完这个地名,立刻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来,好像在期待刘正的惊讶。
刘正的确有些惊讶!
琅琊王氏也不是寻常的小猫小狗,琅琊王氏世居琅琊临沂(今sd省ly市鼎盛于魏晋时期,五胡乱华之后举族南迁,史称“王与马,共天下”。在王导兄弟主政南朝的时期,朝中接近四分之三的官员都是出身王氏,可见其实力之强!终王氏一族,自东汉而明请,族****出了三十多个宰相,王吉、王导等便是其中翘楚。
虽然王氏在南朝之后逐渐转衰,可是眼下却是琅琊王氏最鼎盛的时期,堪称是南朝政治势力的巨无霸!
可以说,刘正只要想在南朝立足,就绝对不能得罪这个政坛霸主!
骑马跟在刘正身边的徐盛本来想要出口呵斥这厮,但是听到琅琊王氏的名字,也不敢再开口了。若是因为他的原因破坏了刘正和王氏之间的关系,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刘正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王松,这人身高约合现代的一米八左右,身体强壮,手指头上布满老茧,身上虽然没有武器,却带着一种军旅杀伐之气,显然是在军中待过的。
不过也正是因此,想来他不是王氏的核心成员,不值得以礼相待。
想到这里,刘正冷哼一声;“你既然是琅琊王氏的人,想来《汉书》是看过的吧!”
王松一愣,不过他自然不能给琅琊王氏的名头丢人,因此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算精通,但是也是通读过的。”
“既然你读过《汉书》,这周亚夫军细柳的故事你可听过?你擅闯军营,刺探军机,我有无数个理由要你人头!”
此言一出,王松立刻勃然变色!
周亚夫军细柳,哪怕是汉文帝也不能进来,如果有干犯军法者,哪怕是皇帝的使者都照杀不误。现在他王松身上还有着擅闯军队的罪名没有洗脱,若是刘正真的要杀他,只怕他还真没脾气!
“这个小郎君究竟是谁!竟然连我琅琊王氏的名声都不怕!”王松心里急速思考着,嘴上却连忙讨饶;“小郎君容禀!不是小人要擅闯军营,实在是有要事求助!”
此刻他也不复方才的趾高气昂了,反而姿态极低,卑躬屈膝,就差没有直接跪下来求饶命了。
终究还是琅琊王氏的子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求饶举动来。
“天啊!这人真的是琅琊王氏的子弟?怎么被小郎君三言两语就说成这样了!”徐盛心里暗暗感叹;“只怕不是这人太过怂包,而是小郎君手腕太强!”
看着一脸谄媚求饶之色的王松,刘正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话说话,别动不动就是琅琊王氏。须知,这世上没有不灭的家族,没有长盛不衰的帝国,唯有以仁以德,方能全命保身,基业不堕!”
“明明是自己要用周亚夫的例子吓唬老子,这是时候有说德行了?”王松心里暗骂,但是却不敢有丝毫不敬,只是低声下气地说道;“敢问小郎君郡望何处?这军队是哪位大人麾下?”
郡望就是这一支姓氏最出名的故乡,比如王氏的郡望就是琅琊,柳宗元的郡望就是河东。这就是要问刘正的来历了,这时候最重家世,除非你能够像刘裕那样凭借着一只北府雄兵生生杀出一个王朝,将雄霸北方的鲜卑骑兵打得狼奔豕突,不然就不能脱离这个圈圈,只能按照这个“九品中正”的游戏规则来玩。
刘正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幸亏自己在这个时代还不算黑户,因此淡淡地说道:“彭城刘氏!”
“彭城刘氏?”王松一愣,随即又问道;“哪个刘氏?”
“彭城能有几个刘氏!”
王松这才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立刻神态变得无比恭敬,开口说道:“原来是大汉之后!小人失敬,失敬!”
此时汉室早已衰落一百多年,不要说一个不算嫡系的刘氏,就算是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裔也早就已经不知零落何处。但是毕竟刘氏养天下数百年,虽然硬实力已经荡然无存,但是名声还是在的。
大汉苗裔,炎汉刘氏,比之琅琊王氏也不遑多让。因此王松神色一下子变得毕恭毕敬。
知道了刘正的来历,王松神情就轻松许多,他又继续问道;“敢问小郎君这支军队,是从何处而来?莫不是桓冲大人的中军?我看小郎君这亲卫部队的素质,只怕不比南朝的北府雄兵来得差!而那一只胡人精骑更是虎虎生威,骁勇难当!”
刘正淡淡一笑:“我本来要去投靠桓大人,但是身边没有人护卫。他们?他们不过是我临时召集的农夫,稍微训练了几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可能!”王松吓了一跳,他本来以为刘正是带兵在北方掠夺户口,毕竟此时南北争霸,人口就是最重要的资源。若是争夺人口,精兵锐卒反倒比大队行动来得轻便快捷,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刘正竟然是召集的一群农夫!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松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群农民,那都是些武器都没摸过的泥腿子,带他们打仗,那就是韩信所说的‘驱市人以战’,如何能打仗!小郎君莫要消遣我!”说着,他神色有些愤怒,显然是以为刘正在忽悠他。
他想得倒也不错,战争不是人越多越好,若是己方素质低的部队太多了,很有可能就会被敌人的精骑锐卒在阵线之间撕开一条裂缝,若是给敌人从裂缝中杀入,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这就好比二战的时候的意大利,若是没有意大利,德国还有可能不那么快灭亡,有了意大利,德国就等于背上了一个大包袱。
因此,左右看看那行进整齐、士气高昂的部队,王松是无论如何不肯相信刘正带领的竟然是一群农民!
刘正呵呵笑着,指着徐盛说;“这位徐二哥,便是徐家堡族长的仲子(老二),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他!”
王松真的问了:“这位郎君,小郎君所说可是真的?”
“如何不真!”徐盛笑着说;“小郎君二十多日前带着十几个青壮,几十名老弱妇孺来到我徐家堡,先是带着我徐家堡庄丁大破三百胡人精骑,收降其众组建胡人精骑,而后又一日打破李家堡,招揽其精壮为己用,才有了这支军队!整个过程前前后后不过二十几日,你问谁都是这个说法!”
自己说着,徐盛都忍不住感叹起来;“不要说你不相信,若是我没有亲眼见到,只怕我也不敢相信!但是这就是事实,这就是小郎君的本事!”
“真是,真是……”王松感叹了好几句都没有说出来,沉默了片刻,他才悠悠叹息道:“我往常以为天下风流人物都在建康城了,我王氏一族,人才汇聚,群贤毕至,而今一见,才知道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既然如此,小郎君意欲何往?”王松立刻迫切地看着刘正,对于他这种大家族子弟来说,国家的兴亡于他关系其实并不大,他最关心的还是家族的成败。若是能将刘正这样的风流人物招揽进入王氏,那王氏就等于拥有了一支强悍无比的军事力量!
只是二十多日就能早就这样的军队,若是给其钱粮,厚赏其众,只怕王氏独霸南朝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想着,王松开出了极其优厚的条件;“若是小郎君愿意到我王氏族中,我族中长辈必然以大家之女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