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摸了摸下巴尚没有回话,背后一将大步上前,越众而出,朗声说道:“汉王,陈大人所言极是,绝不能对韩信坐视不理,末将请命率军追击齐国大军。”
郦商,长得狼腰猿臂,气宇轩昂,一对鹰眼射出仇恨的目光,以勇悍著称,是刘邦的心腹猛将,他与韩信之间的恩怨众人皆知,佩服他勇气的同时,又觉得他有些大言不惭,你郦商虽然有万夫不挡之勇,可想对付韩信还差得远了。
刘邦深爱韩信之才,对于他得寸进尺的作法又是深恶痛绝,心中非常纠集,更何况韩信手握三十万大军,岂能鲁莽出手。
刘邦与郦生亦师亦友,关系非同寻常,对于他的死,也深感痛惜,可他胸怀帝皇之志,若让他从郦生与韩信中挑一人,刘邦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韩信。缓步走到郦商身旁,拍拍其肩膀道:“韩信手握三十万大军,切不可轻视,将军乃本王爱将,绝不容有失。”
郦商的心情刘邦非常清楚,若是公然说他不是韩信的对手或是反对他出兵,不但伤其颜面,还会令他心生反感。如此轻飘飘地一句话,就令郦商无话可说。
陈平暗自苦恼,身为谋臣,明知这件事不利于汉王,可自己偏偏又没有妥善地解决办法。那韩信不惜血本,攻破会稽城门却又不取城,其意不言自明,就是留机会让汉王来收拾残局,而无隙顾及到他。
可知道又能怎样?以汉王的精明会没察觉出来吗?显然不是,也正因为他察觉到,才会如此动怒,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非常不爽,何况是被昔日的部下牵着。
“汉王,项羽、韩信皆非等闲之辈,欲二者皆得恐力有不逮,不如先彻底解决项羽,再设法惩罚韩信彭越等人”又一人言道。卢绾,与刘邦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自幼一起玩耍长大,可以说是刘邦的影子,论宠信程度,汉王所有部下无人可与其相比。刘邦称帝后,他依然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后来更被加封为燕王,不过那‘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诛之’的白马之盟也因为卢绾的叛乱而订下的。
卢绾那能不明白刘邦的感受,接着说道:“项羽虽已陷入绝境,可想彻底将其解决,还须下一番功夫才行。”
“子房先生以为如何?”刘邦虽然决定这么做,可还是想听听首席智囊的意见。
张良捻须轻叹,“既然汉王此时不便惩办韩信等人,不妨重赏之。”
“什么?韩信私自撤兵,不怪罪已是幸事,先生竟然还让汉王重赏他?”众人不解,郦商的语气中更带有三分怒意。
一言点醒梦中人,陈平击掌称善,上前朝刘邦言道:“汉王,韩信麾下主要干将多为汉王旧属,此番韩信突然撤兵必然引起诸将的疑心,不妨下诣重赏安抚,他日若……”
陈平没有说完话,刘邦手一挥,朝陈平道:“好,既然如此,陈平继续犒军。”
“诺!”陈平接令,目光朝安坐一旁的张良瞅了一眼,心中暗叹,“子房之才,吾难及耳!”
*************************************************************
会稽城度过被困以来最太平的一天,西门外的彭越已经撤军,自然不必说;北门外的刘贾兄弟刚开始还气势汹汹的,可几骑快马从营中穿过后,立即安静下来;东门外的英布的淮南军没出寨门一步;南门外算是最热闹的,殷通派人抢修城墙,尽管知道末必管用,不过多修缮一些就多一份保障;而韩王信带着他的人马在城外徘徊不定,想趁机进攻可又有所顾忌。
也许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因为殷通已得到情报,刘邦亲率大军赶到了,该来的终归要来。要做的决定都已经定下来了,至于成功于否皆凭天意。
当晚,殷通下命赐酺全城,同时屠牛杀羊犒劳全军,并在郡守府宴请群臣,虽说有些不合时谊,可殷通还是这样做了。
“文公,本王敬你一爵,若非文公,本王早已饮恨乌江。”殷通举起酒爵朝坐于左侧的文宇诚挚地说道。
文宇忙伏身还礼:“老朽万万不敢当,此乃天佑霸王也。”
殷通一饮而尽,堂下侍从立即上前湛满,殷通再次举爵朝右侧的申洪:“申公,本王替受伤的诸位将军敬你一爵。”
“此乃老朽分内之事!”申洪忙道。
“来,本王再敬诸公一爵。”殷通起身朝堂下群臣举爵道:“为了楚国,同饮!”
群臣起身高呼:“为了楚国,为了霸王,同饮!”
“今晚诸位可以爽饮,但不能醉!”殷通坐回席上提醒道。
其实不用殷通说,群臣的心里都明白,此宴说好听点是提前的庆祝酒,说难听点就是最后的送别酒,不过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喝得十分尽兴。
酒宴后,殷通带着项庄去医馆探望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桓楚、李良、范强三将,好心抚慰地几句。
接着骑着神驹巡查四门,这一圈跑完已是半夜。换作以前早就累倒了,可现在觉得依然精神充沛,看样子自己渐渐渡过那个磨合期。
一阵淡淡地幽香飘过,殷通不禁止住脚步,目光向一座圆拱门里面望去,里面住着的就是项羽从阿房宫数千名七国绝色中精选出来的佳人,殷通蹑步走到门口,见其中尚有一个窗户亮着烛光,一个倩影端坐窗前,似乎是在挑灯夜读。
殷通咽了口沫液,体内生出一股欲火,暗想:“我此刻进去,她会是什么反应呢,会与那天的梦镜一样吗?”
殷通朝那个房间瞅了眼,恨难的收回脚步,回到自己的卧室,平躺在榻上,绷紧的神经慢慢地放松开来,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地画面,现实中父母那沧桑的脸,慈爱的目光,以往那灯红酒绿的生活场景,城墙上拼死搏杀的血腥场面,渐渐地眼眶中含满泪水,顺着眼角向二侧流下。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些日子,可一直处于提心吊胆、高度戒备状态,甚至是在生死线上挣扎,能够一个人这么安静地躺在榻上,似乎没有几天。可一旦躺下,便会生产一种孤独寂寞感,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能够挺过这一回,也许真应该找个伴了。”殷通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