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的山庄,远远望去,宁静而祥和,进了里面,才知热闹非凡。.萧惊羽这也算是头一次踏入山庄,故而山庄众人皆都不识,倒是好一顿忙活才介绍完。大多数都是山庄的家人,和一干属下,不过也有外客,当然逍遥子不算在内。这外客是谁,却是先前娟儿提到的陈公子,这陈公子仪表堂堂,卓尔不凡,令人一见便生好感,萧惊羽不知他是何人,待欧阳瑞天一介绍,却是十分惊讶,此人来历竟是如此不凡,他虽陈姓,却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郡王爷,此人极为热衷江湖之事,故而行走江湖多用陈郡为名,萧惊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竟是王爷,一时倒是不知该如何行礼,倒是这陈公子甚是自来熟,拉住萧惊羽的手便似多年的朋友一般,毫无顾忌的以江湖中人的方式见礼。萧惊羽斜眼撇去,虽然屋里众人对陈郡颇为友善,但也有人不甚欢喜,郝云骢便是其中之一,萧惊羽不禁暗暗记下。由于初次相逢,酒宴却是极为丰盛,几个年轻人熟识了之后,便是天南海北一阵胡侃,虽然略显幼稚,却自有一番青年人的**,看的逍遥子与欧阳瑞天一直扶须微笑。
是夜,酒酣饭足,萧惊羽喝的也是醉醺醺,虽然内力已是绝顶,但些许酒场,谁也不会浪费内力去驱除酒力,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如今进了自家家门,自是多喝了几杯,若再用内力逼出酒力,却是矫情的过了。
搀扶着他的小丫鬟,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到卧房之中,替他宽解完衣裳,盖好被褥,便悄悄的走了出去。皎月透过窗户照应在萧惊羽的身上,朦胧上一层淡淡的银辉。
忽然一道黑影滑过夜空,轻轻的落在了萧惊羽房间的窗户外,将月光当在了身后,令原本明亮的房间,顿时暗了下来。来人身着夜行衣,手中一柄匕首,渗着寒光。黑衣人慢慢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到萧惊羽的床边,见他沉睡正酣,毫无防备,便扬起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已是狠狠的刺了下去。只听嘭的一声,一道劲力袭来,硬生生的将黑衣人击出,手中匕首也失落在地。萧惊羽收回右手,冷冷的道:“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即使是真醉,难道这先天灵觉是假的不成。”
黑衣人咳嗽声不断,漆黑的面巾也被鲜血浸湿,待呼吸渐渐平静,这才缓缓的道:“既然杀不了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萧惊羽一听,却是一愣,竟然是个女人,再一细看,果然身材纤细,娇小,便道:“我与你可曾有冤仇?或者我有什么值得你动手的?”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我只是没有想到,连一个昏睡了十年的人武功都这么好,与你有何冤仇?我与你无冤无仇。”语气中充满怨恨,与不甘。
萧惊羽顺手抄起床边的衣服,披在身上,走下了床,黑衣人见他起身,身子便是一紧,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身躯。萧惊羽冷哼道:“既然与我无冤无仇,那你有何必来刺杀我,若是没有个好理由,哼。”
黑衣人听他说完,突然有些歇斯底里的道:“难道我不能报仇吗?你们无剑山庄难道杀人就不用偿命吗?你们这群魔鬼。”
乍闻此言,萧惊羽惊骇不已,难道牵扯到无剑山庄的往事,他不过初来乍到,如何晓得这些恩怨,便沉声怒喝道:“你给我闭嘴,我不想听你这些所谓的恩怨情仇,我只知道我与你无冤无仇,而你却要杀我,我给你两条路,一条离开无剑山庄,永远不再回来,第二条便是黄泉路上走一遭。你选择吧。”
黑衣人一愣,双目垂泪,过往时光如浮云般在眼前飘过,唉叹一声,紧闭双目,手中匕首已是急速的刺向自己的身体。“乒”萧惊羽指尖劲力激荡,已是将匕首隔空击落。
黑衣人见自杀不成,怒道:“你又待如何?”
萧惊羽叹息一声,也不再言语,虚点两指,将她**道点住,走到黑衣人身旁,黑衣人大骇,眼神之中透漏出惧意,一死也就百了,若是此人是个衣冠禽兽,怕是生不如死。萧惊羽将她抓住她的束腰提在手中,轻声走出房门,纵身跃出了院墙。
后山密林之中,月影斑斓,蝉鸣聒噪,疏风拂过,跌落几篇残叶。萧惊羽将她掷在地上,解开她的**道,便立在一旁不再言语。
黑衣人四下张望,这漆黑夜晚,荒山野岭,远远传来的野兽嘶吼,令她的心开始急速的跳动,一脸惶恐的望着站在一边的萧惊羽道:“你要干,干什么?”
萧惊羽转身道:“你宁可自杀也不远离开无剑山庄,难道这仇便如此之大?”
黑衣人闻言怒道,“天河水倒流,此恨方休。”原来十七年前,无剑山庄的人看中了山下的一位村姑,那人也是年少风流,几番花言巧语之下,便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几日后那人离开了村庄,那村姑本就是良善之人,只是一心的等着那人归来迎娶,谁料到,竟然怀上了那人的孩子,她一未出阁的姑娘,却怀了身孕,受尽了乡亲父老的白眼和歧视,若不是为了肚中的孩子,她早早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自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本就没有什么要求,花言巧语也好,虚情假意也罢,要的不过是一份承诺,一场婚礼而已。谁有料到这一别便是一年。
一年后,那人终于找了回来,然而在得知孩子是个女孩后,竟然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只留下眼神空洞,心灰意冷的村姑以及那个刚满月不久的孩子。村姑忍受着莫大的压力,一个人艰难的抚养着孩子长大,那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如果事情这样,或许不过是一场负心薄幸郎的故事,然而五年后,那人却又出现在小山村,并要求带走小女孩。那村姑如何能依,便死活不肯,那人将她推开,夹着小女孩,在二人的哭喊中远去。那人走后不久,忽然听到村庄中传来一声惊呼,他心中一寒,急速返回山村,却发现那村姑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负心人肃立良久,唉叹一声,便带着小女孩离开,只是她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女孩双眼中蕴含的无尽怨恨。
萧惊羽听完便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暗叹一声,此人必然不是山庄的无名之辈,这姑娘也算是可怜,进了山庄不但没有过上好日子,反而不能声张,只能在山庄做个丫鬟。平日里还会有人找麻烦,这女孩却也是过的极为屈辱辛苦。
虽然同情眼前的小女孩,但她杀心不止,自己若是饶她一命,便会给山庄留下隐患,幸好她以为自己是个昏睡了十年的少年,不通武艺,既然杀不了山庄中的武林人士,便想杀自己泄愤,却不料碰了钉子,虽然其情可怜,但却有些歇斯底里。
萧惊羽道:“非是我不饶你,只是,留着你终是祸害,下辈子,降在一个好人家吧。”手掌高举,便要毙在掌下。
黑衣姑娘眼见萧惊羽已是动了杀机,自知在所难逃,便闭上双目,静静的等待死亡。掌风刺痛肌肤,一如昔日的冤仇一场灼热。可惜有时候刺痛的不仅仅是自己,或许还有敌人。
挥出的一击在停在了半途,萧惊羽长叹一声,道:“算了,你走吧,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放下负担,枯木也能逢春,人生在世不过唏嘘百年,何不跳出山庄,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便是一房,一田,却也活的舒心,总是你复仇成功,又有何用,什么也不会改变。放下吧。”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黑衣人孤零零的在这漆黑的密林之中。
方走了百多步,就听到后面传来黑衣人的叫喊声:“你,回来,你不能把我留在这里,回来。”萧惊羽前行的身子明显一晃,有些无奈的自嘲道:“这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