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建设,程明仁相比来说,比较了解。。金建设是铁山乡农技员出身,当年为了让更多的老百姓能够在荒山上种旱稻,为了解放旱稻高产,他没少熬白日熬黑夜的。然而,命运却有点儿戏耍他。就在他乐此不疲地研究自己的“高产农业”时,却发生了两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第一意想不到的事情是因为其他农技员告他浪费人民公社(后来改为乡)的农资,却使他因祸得福。这一点完全可以理解,正因为他潜心钻研,认真对待农事,所以他所负责、包干的村寨每年都能做到旱涝做收,甚至于一些好的年月,还有些丰收的余粮什么的。另外,他脑子比较的活,在自己负责、包干的村寨里,利用空余的边角山地,率先搞起来果树、药材之类的经济作物来。这一点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是相当犯忌的。只是他的行为得到了当时的乡长、现在山南县县长游心生的赞同和默许,因此没有受到什么冲击。只是,他所负责的村寨从此以后所需的农资化肥比其他村寨多了不少。当时,还谈不上有化肥,基本上用的都绿肥和农家肥,说白点就是用什么烂叶子、蒿草杆子、稻草之类的沤的肥,和人畜的排泄物。既然“大帽子”扣不成,但说你个破坏生产、浪费人民的农资等等“罪名”或“帽子”,应该说不是故意杜撰的,而是事实就如此,既没夸大其词,也不冤枉他本人。当金建设自己听到了这么个“罪名”或“帽子”时,自己还主动向组织承认错误了,说自己在工作中确实存在这方面的问题。表面承认是承认了,但是个人,尽管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但还是个人不是。所以,金农技员的工作热情、干事的积极性一段时间内显得不如以往,这是他自己对自己当年工作的评价。诚然,这也只属于他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不是组织上的,更不是游乡长的评价。游乡长的评价是:“金建设同志,是个好同志,是个受到误解但仍能保持一如继往工作热情的好同志!”正因为这个评价,后来的金建设从一名普通的农技员,当上了乡农机站站长,再从农机站站长到铁山乡负责农业的专职副乡长。等游乡长,后来的游书记调到县上工作,特别是游县长时,金建设同志则因为农村工作特别是在解放老百姓吃饭的问题上的突出贡献,被破格提拔为铁山乡乡长。在当年的乡长提拔人选中,县委县政府是有过分歧的,但因为游县长的坚持,加上县委冯得才书记的支持,建设同志跨越了排名在自己前面的初日红初副书记,以及资历比自己老、排名更靠前的陆为民副书记。为这事,陆为民倒认为组织的决定是正确的,对铁山乡这么个农业占绝大比重的真正意义的农业乡来说,金建设的任命符合乡情民意。然而,不是所有的人都感到高兴。初日红当年从县财政局副局长的位置下来,虽说刚下来时定了个副书记,而且还是排名在陆为民之后的副书记,但明眼的人都知道这是县委“三把手”初日升副书记的“高招妙棋”。这种安排,既能让不熟悉乡村工作的初日红能够为将来管辖和治理铁山乡积累点经验和人脉,又能巧妙地避开众人的悠悠远之口。如果初日升硬顶着的话,没准初日红也能当上乡长。只是有点得不偿失,得罪了游县长不说,还干扰了县党委在用人上的决心,乱了县委对全县人事安排上的“一盘棋”,一则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二则会引起冯得才同志的反感。“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过犹不及的道理,老点的初副书记烂熟于胸。第二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广水桥”的修建。一方面,金建设没想到会建“广水桥”。广口必须修桥的事情,作为铁山乡的人民群众,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可是乡财政没钱,就是山南县的财政也不足以拔专项资金来修建。所以,一直搁置着。没想到,冯得才书记上任不到三年,就能下定决心要修建“广水桥”,而且能够顺利地通过县常委会议通过。决心好下,但要顺利通过县党委会议的话,就不那么容易。身为山南官场上的一份子,金建设对山南县特别是县上一级的政治格局,是了解的。后来,他得出了个结论:冯得才书记对山南政坛和政局已经全面的掌控了,已经成了真正意义的“山南第一人”。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修建桥的事情居然由他全面负责。要知道,修建这么座山南有史以来的第一座水泥桥,是着非同一般的政治意义,是注定会出好成绩的政治工程。换句话说,谁负责水泥桥的修建,谁就能取得很多很大的政绩。政绩是什么?它代表着什么?这对每一个官场上拼杀着的人来说,是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为什么一贯好大喜功的姜解放同志面对这样的“政治佳肴”、这样的一大份“政治蛋糕”而不操盘子、拿捏刀把子呢?这有点让金建设本就不太好使的脑子,或者是让农业占据了大脑的金乡长,想不明白、理不清楚。所以上下一串,其他人的的胜任指数远不及金建设,最合适的人选非金建设莫属。“政府管经济建设和发展,修建‘广水桥’是我们乡政府这些年来大事。这方面,金乡长要多辛苦、多担待了!”姜解放如是说,金建设只得如此做。姜解放同志,话是如此说,可事情呢,并不一定要按照这样做。毕竟还是GCD的人民政府,还得党领导一切嘛!所以,作为铁山乡的党委书记,少不了对金乡长的大事进行指导,甚至于在某些事情上管得更细点、指导得更具体点。比如说,建桥的石头、砖块之类的建材,可以采取就近采购的原则,主要发动广口村的人民群众采集山里的片石,允许他们就地取土、就地盖窑烧砖支援“广水桥”的建设。至于广口大队一班人是个“过得硬、能战斗”的集体,村上的大队支书满月明是姜解放的“老革友”,曾经和人家姜书记一起带过红袖标、一起串联、一起批斗过牛鬼蛇神过的“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好同志、老同志,而且还是姜书记大儿媳妇的爹。他领导的一般班子成员,包括族兄的大队长、亲侄的治保主任、族侄媳妇的妇联主任等几人在内,是个听他指挥,更听姜书记指挥的“坚强的战斗集体”。
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注定了金建设负全责的命运。为此,金乡长苦恼着呢。出现了这种垮塌桥的事件,对不起铁山乡的人民群众,对不起山南全县的人民群众,桥是用他们的血汗建成的;对不起山南县委县政府的头头脑脑们,对不起冯书记的英明决策,更对不起好领导游县长对自己的无比信任和知遇之恩。“日怪了!怎么会垮塌呢?记得当桥建好时,还能在桥上稳当当地并排停上四辆满载重三吨的解放牌哩!哪砖块、石头的,都是过得硬的,基本上都是自己一车一车的检查过的。至于工序,虽然自己不内行,但也能够看得懂、弄得清的。所有的工序,只要图纸上有的,就没有让它少一个环节、漏一个步骤,都是实打实的、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做好。这一点上,金建设充满着对自己的信任,因为自己有着一贯勤业、敬业的工作作风和一心为民、大公无私的政治觉悟。对这桥的修建,他算得上“呕心沥血”,在修建水泥桥的工地上,曾数次因为过度劳累而晕厥在现场,感动了在场的干部和群众,掀起了一个又一个“比、学、赶、帮、超”的斗志非凡、热情洋溢的劳动**。从而,让预定工期整整缩短了一个月。可是,现在呢?桥塌了,以前所有的辛劳都白费了。白费了就白费了,如果是个人的话,如果只是金建设自己一个人民辛劳和心血的话。但,它是山南县,特别是铁山乡人民群众用血汗和对GCD的真情浇灌凝聚而成的“心桥”。所以,金建设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当然,组织上也不会放过他,特别是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连当初提到政治高度来表扬的“缩短一个月工期的奇迹”,现在也成了他们攻击的主要目标和靶子。为此,金建设相当的苦恼和痛心疾首。即便今天来了个管着自己乌纱帽的、素以“冷面”而著称的耿大山,讲了一番“工作失误”、“批评教育为主”之类的话,仍然不能对他现在的自责和痛苦有丝毫的改变。在金建设的心里面,已经将自己认定为罪人了,他希望领导将自己痛骂一通,组织再给自己处分,更希望铁山乡的人民群众当面给自己一唾沫、一巴掌、一拳头或是一脚夫踹。只有这样,才能减轻点他的罪责。只是,现在他很想弄清桥塌的真相和原委,即使不当这个官了,但也得弄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是。但,他早就预感到,自己没有弄清事情真相的机会了。于是,他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