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介绍的这家大作坊果然名不虚传,瞧着那气派的大门头就非同一般。两人走近作坊大门口,就见大门院内停着许多辆各式漂亮的马车,真可谓就是名车宝马,风光招人。二当家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瞧着眼前的马车禁不住心动,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数起来,一边数着,一边暗暗盘算着价钱,最后得出结论:每一辆马车都抵得上一座小洋楼。唉,这要是保甲过来瞧见了,说不定回去就会把他那看作宝贝似的马车给砸了。真可谓“山外青山楼外楼”,人比人气死人呵!二当家心里感叹着。
这边只顾感叹,二人已经走到大门口。门口毕挺地站着个门卫,浑身上下全是衙役装束。见两人只管埋头朝大门里钻,立即大声将两人喝住。两个人乍一见吓了一楞,心想难道跑到衙门来了!要知道,二当家在家跑了不少作坊,也见过不少门卫把守,说是门卫,其实就是看门的老头。成天呆在门卫值班室里,冬天守着火炉,夏天摇着破扇,chūn秋天端着茶壶……从来没见过谁家看门老头穿着衙役的装束,值班室不呆却跑出来像“把门将”一样站着。
门卫喝住了二人,然后厉声问二人来作坊找谁?
二当家正在犹豫如何回答,不想同来的伙计却抢先开口了:
“我们是来推销货物的。”
门卫将两人仔细打量一下基层,随口又问道: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伙计不等二当家开口,接着回答是从内地过来的。
“那你们和谁约定了吗?”门卫继续追问着。
“我们是第一次过来。这里谁也不认识。”伙计如实的告诉门卫。
门卫听到如此解释,顿时拉下脸,朝着二人斥责道:
“没有约定到这儿就想往里闯。你们以为这是路边小饭馆呀,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一直抢着答话的伙计没想到门卫来这一招,一下子被门卫话语呛得直翻白眼,半天说不出话。沉默不语的二当家见此情况朝前一步,一伸手将门卫的一只手抓在手心。
年青的门卫万万没想到眼前陌生的人这样放肆,一下子脸堂都气歪了,刚想奋力摔开手,不想陌生人另一只手又抓了过来,手掌中夹着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小伙子掌心。
小伙子凭经验和手感,断定这是个不会令人讨厌的东西。于是,就像是被麻醉针扎了下,生气的手一下子软下来,近乎不出声的问陌生人: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
陌生人放开手,满脸堆笑的对小伙子说:
“这位小兄弟,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头次到这边来,人生地不熟,还得麻烦你给多指点哇!”
门卫手里紧紧攥着“东西”,当着人面不好意思马上处置,只好僵硬的垂着。但是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友善起来。
二当家见门卫变化了态度,当即请教道:
“小兄弟,能不能给我们指点一下怎么去找供应科?”
“你说的是采购部吧。喏,进去后第二栋房东头第一间。门头上有牌子。”门卫指点道。
“采购部的掌柜姓什么,你可知道?”二当家接着问。
“你说的是采购部的尚书吧。告诉你,我们这儿部门的头头早就不叫掌柜了,全部改叫尚书。”门卫纠正着异乡人的问话,然后报出采购部尚书的贵姓。
“谢谢小兄弟。今后还得多打搅你哟!”二当家已达到了目的,便结束了问话,带着同伴从门卫身前穿过,顺着门卫的指点的方向走去。
刚刚拐过第一栋房,同伴便等不及的开口问:
“刚才给了他多少?”
二当家不慌不忙的伸出五个手指,嘴里没说话。
“五文钱!”同伴猜测说。
二当家摇摇头,表示猜得不对。
“难道是五十文?!”同伴向二当家投来试探的目光,大着胆又猜了下。
二当家默默的点下头,收回五指。
“**,简直是抢人呀,问个口话就得付五十文!抵得上家里的伙计们累死累活干上三整天的工钱哩!”同伴瞪大眼,抑制不住情绪抱怨起来。
“你瞎嚷嚷什么呀!难道嫌我昨晚受店小二气还不够么?”二当家轻声的斥责道。
同伴张着死鱼一样的嘴一下子打住了声音,但是脸上依然掩饰不住愤愤不平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恢复常态。
两人走近挂着采购部牌子的房间。只见屋子里摆放着三张桌台,靠近门的桌台后面坐着的是一位姑娘。二当家上前向她打听采购部尚书。姑娘指了指里间最后一张桌台算是作回答。二当家拿眼望去,见最后一张桌台坐着的人正和客人谈话,不便上前打搅,于是和同伴就在一旁的客人椅子上坐下,耐心等待着。
过了很长时间,二人谈话才告结束。客人先起身,随即尚书也爬起身,两人并肩从二当家面前走过出门去了。二当家向同伴丢了个眼sè,示意他出门去跟悄。同伴心领神会,马上站起身尾随出去了。
没过多久,同伴匆匆回来了,来到二当家身边刚坐下,就见出去送客的尚书也回屋了。二当家等到尚书回到桌前坐稳身体,这才起身向尚书桌台走去。
尚书大约有五十多岁了,但长得比较jīng干,身上穿着极时髦的洋装,这种装束在内地只有喜欢出风头赶时髦的大胆年青后生才敢穿。可能已经意识到屋子里的来客。尚书见客人过来,不等开口便主动问:
“找我有事嘛?”
二当家微笑着向尚书称是。随后在主人的示意下,小心谨慎的在桌台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尚书的脸sè,不急不忙的进行自我介绍。
采购部尚书听着客人话语说到一半就清楚客人的来意了,但出礼节还是耐心地听到最后。见客人打住了话巴,便向客人投来目光,面无表情的对客人说道:
“真是对不起。你们的货物我们不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