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月夜，皇宫内……

“陛下，叽里咕噜~叽里咕噜……”托泰恭恭敬敬地站着，将阿妙公主交代的事情和这几天在索西里发生的事情全部详细地给坐在一旁的中年人说了一遍。。

只见这位中年人的双眉微微地锁着，一双专注却又透着掩不住的疲惫的眼睛看着拿在手里的书籍。虽然只是在那里坐着看书，可是威严的气势还是不自觉地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让人会不自觉的对这位中年人俯首。

他正是当今人类三大国最强的尼亚国的领导者，阿拉法特那位失败的父亲，克雷滋·尼亚！

此刻已经三更天了，些微的月光透过书房的大门洒在书桌案几上，却马上就被魔法灯散发出的橙黄光芒吞没。

他看着拿在手中的书本，却良久都没有翻开另一页。应该是再想别的事情吧，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做皇帝烦恼的事情可真够多呢。寂静中，一旁的托泰也有些神游物外了。

良久，托泰才听到一声轻咳。看到皇帝克雷滋将书本放下，托泰急忙俯耳恭听。

“你将那个孩子放到候选人名单里，这回就让阿拉法特那小子自己做主吧。”这个疲惫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是这么的无力，“这些年来也难为他，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应该有的责任……你带回来的那小子领进来让我见见吧。”

屋外的月亮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托泰低首噤声，眼角瞥见中年人鬓角的斑驳白发，叹了口气，接着对轻步走到门旁，轻轻朝门外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从门外蹑手蹑脚进来一位青年男子，高高瘦瘦，额头上长了一对犄角。

“草民智文叩见陛下。”来人跪地俯身，行了一礼。

“免礼。”

椅上之人束手轻挥，此刻正襟端坐的他眼神里散发出了无上的威严，就连站在智文旁边的托泰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智文此刻低眉俯首，双腿虽然发抖，倒也是硬撑着站着没有瘫倒在地上。

“以后你就是托泰的弟子了，我相信他没有看错人。”那人非常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下去吧。”

二人应声告退，疾步行出皇宫的两人嘀嘀咕咕：“师傅，我刚刚差点就要疲软了，真是丢您老人家的脸了。”

“哼，你小子还差的远呢。”这个声音似乎没有多少底气，“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也不等智文回话，接着一闪便不知去向。

看着原地消失的身影，智文恭敬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法师塔顶层，第五百层……

“啧啧，老头，每次来你这个地方都是让我羡慕不已啊。真是太漂亮了。”托泰透过头顶上方那透明的若有若无的天顶板，看着浩瀚如银河之水一般的繁星和巨大明亮仿似近在眼前的圆月，整个人都醉了。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抓，可是却什么也捞不到，“老头，要不我也搬你这里住吧，你看你一个人多孤单。”

“少说废话，有什么屁就快放，”一位穿着破旧灰袍头发蓬松散乱，灰白的胡子都快及腰的老者躺在一张圆弧藤椅上，旁边放着一根造型简洁的木杖，好像就是随手从树上折下的一根树枝。老人仰面沐浴在银光之下，语气又略带调侃地道：“不要以为相貌看上去年轻点就可以随便叫别人老头了，提醒你一句，咱们的年纪差不多！”

“可恶，居然戳我的痛处。算了，懒得和你计较。”托泰脑门黑了一下，年龄的确是他永远的痛，摇了摇头摆脱多余的情绪，毕竟这次来可不是和他斗嘴的，“我这次外出收获可不小哦，而且还发现一个非常非常有价值的消息哦。”

藤椅上的老者不用看，都知道托泰的食指和拇指在不停地捻搓，只见他动也未动，缓缓开口道：“不就是索西里出了个魔法天才么，在她那个年龄能够做到瞬发的小孩子也不少，在精灵当中更是数不胜数，有什么好听的……听说你收了一个徒弟？你眼光没有问题吧？”这里说的眼光当然是看人品的眼光了，单单看资质的话，藤椅上老者当然相信这位堂堂剑圣不会看走眼。

这老头，凤毛麟角的材质被他说成不少，精灵当中更是数不胜数……是，精灵的孩子是出生就会魔法，可谁要那些进步异常缓慢，几百年才能有所小成的精灵做弟子呢。

这老头是故意气我呢！虽然托泰知道面前之人的心思，不过他倒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只见他昂首得意道：“你先别管我眼光怎么样，倒是那些只知道拿钱的盗贼工会的小子们的眼光可不怎么样……”说到这里托泰就不往下说了，只看他食指和拇指不停捻搓的手势就知道他为什么要卖这个关子了。

藤椅上的老者对于金钱当然不会在乎，以他们这种程度的修为来说，一些物质财富已经根本不会让他们有任何追求的念头，托泰剑圣的修为还这般贪财也算是个异类了，尤其是现在这幅摆出嘴脸，真是让人厌恶。

只见老者动也未动，一卷因为绳子没扎拢而使卷头聋拉着一点都没卖相的卷轴，从一个角落中缓缓飘出：“说说你的眼光吧！”

倒是托泰如见至宝一般闪电地把卷轴收拢到袖子里，都快流出口水的嘴角还在啧啧感叹：“还是法师好啊，随便画两笔就有大笔大笔的金子流过来，就是前期的投入大了点，……真是又让人不得不感叹皇帝陛下的魄力十足英明长远啊！”虽然只有藤椅上的老头一个人听见，可托泰还是照例的拍完马屁，之后才慢悠悠地漫不经心说道：“那什么，那丫头身边的元素精灵比你盈满了……嗯？！不止一点半点！”

那丫头说的当然就是小昕了，一个人在不通过咒语，法器的帮助只靠本身来聚拢元素精灵的多少，相当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魔法资质。藤椅上的老者资质当然不用说了，能够住在法师塔最顶层的人物不光光是靠拼死的努力就能达到的。所以他虽然预感到盗贼工会的消息可能不是很准确，可是托泰的话只能是让他不可相信，所以他脱口而出的第一个词便是：“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托泰用小手指挖着鼻孔语气轻蔑的哼笑道：“你是看将来有人会比你伟大比你强而不愿承认吧。你放心，那丫头今年不过才十一岁而已，现在灭了她是易如反掌。”

“混账，我堂堂大魔导师的气量难道会像你一样小吗，”老者随口骂了一句，倒也晓得托泰说的是玩笑话，“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孩子，我将毕生所学都教授她还来不及呢。”对着托泰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如果照你所说，那这个孩子应该至少会在六岁之前就有惊人的天赋，难道他的家人都没发现异常吗，还是淡薄荣华名利……可是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会比我还有魔法天赋的天才呢？难道，难道……”

托泰倒是知道眼前这个老头的发家史，知道他就是在六岁那时崭露头角，此后传奇不断，一直被世人传为佳话。可是看着眼前人自吹自擂那模样，托泰真是看不过去了，放下挖鼻孔的手鄙视道：“说你老头阴险还不信！你自己前无古人了，就要别人后无来者……别怪我鄙视你啊，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小气的人！”

看着托泰轻蔑的眼神，老者倒是难得的没有生气，他看了托泰一眼，反而异常兴奋道：“哈哈，如果真如你所说，以后还不就是我魔法公会的天下了吗……契约公会的老头子们徒子徒孙们，看你们以后怎么和我魔法公会抗衡！哈哈~~”老者拿起藤椅旁的破木杖，又转了转身子活动了一下，丢下一句，“真是好久没活动了……”整个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空旷清冷的法师塔顶层，只有巨大的皓月当空和一个月影下自言自语的身影：“真是的，留下这么一个宝库没人看管，也不怕别人惦记……瞧他那兴奋样儿吧，也不知道好好谢谢我……幸亏刚刚没说出另外一个消息，不然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杀人灭口的举动出来……算了，还是赶紧去“敲”另一家吧。”

当然托泰不是不想顺走这里的东西，而是这里存在的强大禁制让他望而却步。所以只能碎碎念几句，一闪而没。

几乎在同一时间，契约楼，第五百层便闪现出了托泰的身影……

“啧啧，老头，每次来你这个地方都是让我羡慕不已啊。真是太漂亮了。”托泰透过头顶上方那透明的若有若无的天顶板，看着在浩瀚如银河之水一般的繁星和巨大明亮仿似近在眼前的圆月，啧啧感叹，不知道这些老头子是不是都有这么一种嗜好，“老头，要不我也搬你这里住吧，你看你一个人多孤单。

“少说屁话，没看见我正在忙吗！啊嚏~是谁在惦记我呢，喷嚏一直打个不停。”这是一个全身笼罩在法袍之中看不清面目的老者，只见他的左手隔着衣袖拿着一本破书，右手不知道在虚空中乱画些什么，披挂的袍袖被他舞地猎猎作响。

“你老头倒是不会恶心人，比那个老头好多了，”托泰甩掉脑袋里刚刚那个拐杖老头狂笑的姿态，又神神秘秘道：“我这次外出收获可不小哦，而且还发现一个非常非常有价值的消息哦。”

“哼！不就是索西里出了一个魔法天才吗，虽然资质不错，不过我堂堂契约公会也不缺乏那样的人才……听说你也收了一个徒弟？你眼光没有问题吧？啊嚏~”虽然眼前的老头这么说，可语气里透出的酸意是谁都听的出来的。

听到这里，托泰倒是有点佩服那些盗贼工会的小子们了，消息居然传达地这么快，而且这些“大肥羊”们一只都没有放过。托泰知道眼前这老头和魔法公会那老头听到的消息一样，虽然和事实有些出入，不过他也不点破，毕竟他的目的只是揩揩油，而不想闹出人命出来。倒是自己收的徒弟虽然聪明机灵资质上佳，却不是顶好，让他郁闷不已。

“你先别管我眼光怎么样，倒是那些只知道拿钱的盗贼工会的小子们的眼光可不怎么样……”惯例地食指和拇指不停捻搓。

“哦？”老头一听好像还另有隐情，倒是来劲了，毕竟他是很相信一位剑圣的眼光的。倒也对托泰的这个动作没什么厌恶情绪，随手拿起桌上一卷墨迹还没干透的卷轴扔给托泰，丢出两个字：“能用。”

听到能用两个字，托泰急忙将卷轴卷好，小心地放到袖子里，这才气定神闲地说道：“那什么，我在索西里看到一个小子……嗯？！比你这双眼睛**多了！”

托泰地用手挥挡了一下眼前这个老头因为看他说话直射而来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老头迷糊的神色，知道他还没听懂，托泰笑地有点猥琐：“这么说吧，像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好像要看透我身上穿的衣服，让我感觉全身**裸的站在那里被你看个光光，而那个小子的眼神就好像要看穿我的皮肤一般，似乎都可以看透我的内脏一样，那个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只剩一架骨架了，抖~~你说你们这些契约师怎么这么猥琐，别的不练偏练了这么一双眼睛。”托泰说着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略带鄙视埋怨的眼神看了眼前老头一眼，却又马上带着羡慕似的道：“我说，你们的眼睛是不是真的能看透别人的衣服啊，啧啧，真是那样的话不就太爽了……嗯？我现在改练图腾契约师还来的及来不及呢？”

不理眼前这个摸着下巴认真思考而显得异常猥琐的中年人，旁边的老头现在是被托泰说的有点糊涂了：“小子？你说的还是一个孩子？那他现在多大？是图腾契约师？”

“哦！还是个孩子，大概十**岁吧，这次太子殿下看上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妹妹，”托泰随口说道，这些他都已经向索西里镇长苏勇问清楚了，心不在焉的他还在想着图腾契约师眼睛能不能看透别人衣服的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不会看别人的潜力比你这个老头强，你就想杀人灭口吧！？”

“那真的太奇怪了！”老头放下手中的书本捋了捋胡子，那双仿佛能够看穿别人衣服的眼神现在全是疑惑、不解还带着惊讶的神色：

“契约师的这双眼睛可是和魔法师身边的元素精灵不一样。它是可以通过契约师的修炼慢慢跟着主人的识海一起成长的，随着识海的扩张，眼睛感知别人磁的能力就越强！当然，任何人都具有磁，而一个人磁的强弱是没办法隐藏的，就算你是剑圣也一样，磁就像一个自然规律，由一个人的心脏为始点向外扩张，磁的性质、密度和磁尽头决定着一个人的强弱，这就好像你们武客的气和法师的精神力，这只是契约师的一种感知方法。一个契约师感知一个人磁的尽头越远，那个人就被看的越透。像你所说的那个孩子如果真如你所说的眼睛能够让你有那种感觉的话，那他现在的磁至少比我还要强。”老头也不接着说下去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托泰。

“哦？是这样吗？！这么说那个孩子还是个绝世高手？！”托泰听了非常惊讶，他可是第一次听到契约师的眼睛是这么回事，见眼前的老头古怪的看着他，托泰不禁双手抱胸互相在胳臂上搓了搓，“喂，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该不会真的有什么不良嗜好吧？！我就说你们这些老头一个个地整天窝在房间里不出来，到底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原来……”

“原来什么？！”老头一头黑线，“你不会告诉我你一个堂堂剑圣到刚刚才知道契约师眼睛的作用是和你们武客的气的感知是一样的吧！”

托泰倒是一脸的惊讶，一脸佩服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刚刚才知道你们的眼睛是这么个用法！”说着他倒是难得的脸色微红，带着些微惭愧的道，“你知道从前我就不太在意这方面的东西，我又是近几年才从山里出来嘛，想趁着年轻好好的享受享受这繁华的世界，而且又没什么大事件，所以也就没太注意这方面的事……以后我会好好学习的啦，你千万不要和陛下说哦。”

托泰此刻微红的脸色，扭捏的姿态，嗲嗲的声音配合上托泰一百多岁的真实年龄，让老头心中恶寒。最近传言说剑圣托泰猥琐无比，自己还不相信堂堂一个剑圣行为怎么会这么“不拘一格”，眼前却是亲眼所见。

“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老头右手食指在身前飞舞，只不过片刻，白色光芒的圆形契约图腾成型完毕，一扇发光的大门从契约图形中一闪而出，而原先复杂的契约图案只剩下一个发着白光的圆形轮廓，老头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匆匆忙忙地钻入光门之中，然后一切便都消无影踪。

皓月之下，只留托泰一人顾影自怜，“祖尔那老头应该也去了索西里，两老头不会碰到面吧……咳咳~赶紧溜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