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突然一柄细薄的长剑横空格来,叮的一声就将曲非烟的剑震飞了。曲非烟忽然手上一空,登时愣住了,却听解元脱劳芳怡齐声叫:掌门师叔。
待一看,不是张育海是谁。
曲非烟嗫嚅地说:掌门师叔。张育海瞪了她一眼,突然喝了一声:别走。曲非烟吓了一跳,才发觉师叔喝的是刘芹,他正偷偷要爬出人围外,此时浑身发抖的不敢走了。
张育海看了刘芹半晌,叹了口气,放低声音说:刘芹,欠了人家的钱就还了,别给你爹丢脸。
刘芹忙给张育海叩头:是……是,五师叔。我……我……
莫张育海冷冷地说:就是卖了房子也要还了。
一名赌坊大汉说:哼,这小子连内裤都抵押卖了,还有什么房产?,张育海一愣,不由得看刘芹,刘芹又惶恐的低下了头,张育海心里叹了口气,说:承随,把我们的盘缠给他还了。衡山派本来就十分清苦,李承随很是不愿,恨恨的从搭袋里取出大锭的银子还了赌债。张育海对刘芹说:以后别在学人赌钱了。刘芹便是,是的应,张育海摇摇头,叫徒弟们跟回衡山去。
几步一回首,曲非烟见那刘芹猥猥崽崽的模样,又是恨,又是可怜。路非非见状,就说,看什么呀,把他弄到衡山来,要是你舍不得摆弄他,姐姐替你操练,给他个BT训练,何愁不把他整个钢筋水泥出来!
路非非的“建议”越来越凑效了,曲非烟忍不住对张育海说:掌门师叔,您就把刘芹也带回衡山去吧?怎么说他也是衡山派弟子啊。
张育海听得一震,蓦地停了步,想到前些年掌门师兄莫大与刘师兄兄弟间不和,没有去参加他的洗手大典,衡山派没有主心骨,结果刘师兄一家被嵩山派的恶徒满门屠杀,只留下这个丢人现眼的刘芹。自己也没理会过他,没想几年的功夫,就将刘家殷实的家说破落得不成样子了。心想如果此子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将来如何到九泉之下去见刘师弟?呆了许久,说:那好,你就去带了他上衡山吧。
曲非烟大喜,转身跑回去,扯起刘芹就走。刘芹给拉得踉踉跄跄的,心里甚是害怕,却也不敢不从。
张育海领着众人回到衡山,山上的弟子忙在大堂准备了茶水,曲非烟没喝几口茶,就要掌门师叔说此去福建的见闻。
张育海说:非烟哪回不对江湖奇闻听个痛快,便吃不饱睡不香的。
曲非烟一撇嘴:掌门师叔还说,要不是你们不允许我闯江湖,谁还要听你们的甚么劳什子江湖故事,快说,快说。
快了,快了。张育海笑笑,承随,你就将此去福建的经过给师兄弟说道。
是,师父。李承随整整脸色,说:那日我随师父赶到福州‘福威镖局’……
曲非烟叫道:不对,不对。李承随疑惑地问:有什么不对?曲非烟说:那福威镖局不是早给青城派余沧海挑了么?
解元脱就说:小师妹你别老打断三师兄的话。曲非烟白他一眼:本来就是嘛。劳芳怡牵了她的手说:小师妹别闹了,听三师兄说。
李承随才说道:我们赶到福建福州府西门大街,原来林家‘福威镖局’那里……
曲非烟突然又嘻嘻笑了出来,笑得李承随也住了口,说:小师妹,又有什么不对?
曲非烟忙掩嘴笑道:很对,很对,三师哥你说得十分清楚,连地址门牌都一清二楚。
众人对曲非烟的胡闹又是莞尔,李承随摇摇头,说:可是这原来的‘福威镖局’竟然又粉刷了一新,门首上竟竖了根两丈来高的旗杆,青旗上丝绣了一双黑黝黝的蝙蝠,蝙蝠下是一行血字:天下第一镖。
好大的口气。这是押镖之人最忌的扬风出头,别说黑说好汉要因看不惯来争强夺勇,恐怕也会引起白说侠士冲字号而添来麻烦。这个镖局怎么那么怪异?众人都诧异了,想象那青旗迎风招展的黑色蝙蝠,说不出的诡异。竟不是一般镖局所绣的龙凤吉祥物,连局号也是江湖最忌的血红颜色,直透出一股邪气来。
李承随继续说道:不但如此,而且‘天下第一镖’的所有镖头趟子手都是瞎了一只眼的。
哦。曲非烟插嘴说,难怪他叫‘蝙蝠镖局’,我看也不对板,应该叫‘独眼龙镖局’才是。
众人见她一下就给‘天下第一镖’取了两个稀奇古怪的名号,就笑。李承随也笑,说:哪有那么简单,这里面必有蹊跷,我发现他许多人的眼睛都是新伤。
曲非烟吐吐舌头,说:这样的镖局,请我都不去。
解元脱笑道:小师妹那么漂亮,别说瞎……忽然记起掌门师叔也在旁边品茶听三师兄说话,吓得后面打趣的话吞进了肚子。
曲非烟瞪了他一眼,说:别说什么?解元脱陪笑道:我叫你别瞎说,听三师兄说故事。
曲非烟哼了一声,又听李承随说道:为了解开谜团,我和师父就假扮托镖客去查看。进门就是八名劲装汉子,各拿了一只怪眼看我们,师父给他们抱抱拳说:请见总镖头。
师父这么一说,那八名汉子便当我们是托镖之人,当下分出四个人带我们进大厅,厅外又有两名独眼汉子,齐声喝着:有客到。大厅的太师椅上慵懒的坐着一个肩宽胸厚,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他身后站着一个春杉绣袍,长裙拖地,肩上披了一袭艳红披风的女子。可是头上戴了一顶尖角锣帽,帽沿织了一圈黑丝纱,遮住了脸盘。那四名汉子将我们领进大厅,一齐向他们行礼说:参见夫人,参见总镖头。那太师椅坐着的总镖头就将手一挥,他们便躬身退出了大厅。当时女子正给太师椅的大汉轻捶肩膀,见我们进来,就停住了。俯下头像给总镖头耳语,一会,那总镖头就眯着未瞎的眼对师父说道:张大掌门光临本镖,不知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