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羿此歌尽数唱出了爷爷太宇狂战后屾的种种经历,却也道出了心中愁郁,对爷爷后屾素来崇拜和了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让后羿感觉爷爷后屾撞不周之举必有惊天内情。
如今爷爷后屾下落不明,一世威名不存,招世人唾骂,这让后羿心中痛苦不已。
唐尧今夜也是饮酒数坛,此刻听到后羿放歌,也趁着朦胧酒意随歌拊掌。待后羿一曲唱完,唐尧高举酒碗,紧跟着唱起来。
“黄帝惜才兮提九战,九战征讨兮扬正威。涿鹿一役兮定乾坤,三界自此兮安天平。太宇狂战兮素恩义,九黎九水兮兴正气。不周断折兮晚名毁,昔日赞歌兮焉复存。吾料其中兮必有因,尽吾余生兮亦要寻……”
后羿听到唐尧歌赋,不由地身躯一震,心怀感激地望着唐尧,却发现唐尧也微笑着望着自己。两人心中,微微产生着一种说不清道不出的共鸣。
却说那土威侯申井奉和“参天木”齐天椃酒力惊人,数坛金酒下肚,却不见半点醉意。此刻听到后羿和唐尧的歌赋,申井奉赶紧低声说道:“公子,石英雄,慎言!”
土威侯申井奉一言,顿时将后羿惊醒,酒意全无。
后羿赶紧朝申井奉和齐天椃抱拳行礼,说道:“石某酒后失言,还请两位英雄见谅!”
唐尧坐直身子,朝后羿摆摆手,说道:“石英雄并未失言,此乃酒后真言。更何况石英雄歌赋,也唱出伊某心声。那太宇狂战后屾老英雄,乃是轩辕黄帝麾下第一猛将,随黄帝东征西讨九黎,后裂山疏九水,行侠仗义,恩义布四方。乃是殷某最为佩服的英雄之一。”
申井奉和齐天椃听到唐尧此言,齐声说道:“公子,慎言!如今三界几乎无人不言后屾恶行,更称其为当下三界首恶……”
后羿听到此话,心中一阵剧痛。
唐尧摆手说道:“非也,非也。后屾老英雄撞断不周山,震荡乾坤,引祸人间。但是人间这些洪水、猛兽、恶鬼之类,于我三界豪杰眼中,不过蝼蚁之敌,反而能让我三界豪杰一展英姿雄风,震慑邪恶。”
唐尧见后羿和申井奉等人侧耳恭听,继续说道:“而且我曾细究此事,发觉其中有两大疑点。纵观后屾老英雄半生事迹,追随轩辕天帝,造福四方,当初轩辕天帝禅让帝位于神农帝时,后屾老英雄见三界安宁,便要求携族人归隐。如此可见其不求名利,若不是轩辕天帝与神农帝两位共留,如今后屾老英雄便已归隐乡林。可是当神农帝瓮,不求名利的后屾此刻却硬要与颇得人心的颛顼天帝争帝位。诸位想想,若是后屾老英雄以武力强夺帝位,当今天帝颛顼岂是其敌手?但是后屾老英雄却硬要听众议,让三界共定天帝人选。此乃疑点一!”
唐尧喝了口金酒润嗓,接着说道:“当后屾老英雄争帝位不成,竟然暴怒而撞天柱不周山。众人皆知,后屾老英雄并非性急易怒之人,但是那时却突然暴怒,去撞支撑天界的不周山。后屾如何不知天柱重要,更知天柱何其坚硬牢固,一头撞不周山,岂不是自寻短见?此乃疑点二!综上种种缘由,伊某觉得后屾老英雄怒装不周山实在荒唐,这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土威侯申井奉和“参天木”齐天椃听完唐尧所说,暗自品味其中意味,沉默不语,但是从其眼神之中却可看出赞同之意。
唐尧的一番话,与后羿一直以来的揣测不谋而合,这让后羿震惊不已。
后羿朝唐尧抱拳说道:“尧公子所言,与石某历来揣测竟不谋而合!尧公子心思缜密,让石某甚为佩服!”
唐尧说道:“伊某素来敬重后屾老英雄,眼观怒装不周山一事,与后屾老英雄生平行事完全不符,于是伊某详观此事前后经过,才发现这其中两处疑点。只不过此事中具体缘由,伊某却不知道。不过,伊某就算终我余生,也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后羿有些激动地说道:“石某也一直有意于此!不过真要查出其中缘由,还必须要找到爷……后屾老英雄才行。”后羿这一激动,差点将“后屾”喊成“爷爷”露出破绽。
那申井奉和齐天椃也都点头说道:“石英雄此言不虚,我等须得找到后屾前辈,才能查出这其中缘故!”那申井奉和齐天椃虽然有些赞同唐尧的分析,但是未见事实依据,却也不敢妄下定论,是故未称后屾为“老英雄”,而是以“前辈”代替。
唐尧目光流转,想了想,说道:“今日月下所谈之事,还请诸位不要外泄出去。毕竟如今后屾老英雄之事还缺乏有力的证词,我等不可自找怀疑!”
申井奉和齐天椃齐声说道:“公子不必担忧,我等理会得!”
后羿心怀感激地说道:“尧公子心思缜密,可见一斑。如今夜深人静,我等也早些歇息吧!”说罢向唐尧和申齐二人抱拳告辞。
后羿转身拿起那把断弦的落星弓,仔细地擦擦上面的尘土,放回弓袋,就要离去。
这时唐尧开口说道:“石英雄很在乎这把金弓,不知能不能给伊某说说这其中的故事?”
后羿缓缓转过身来,拿出落星弓,抚弓说道:“此弓名为‘落星’,力道两万斤,乃是我箭神师傅所赠。谁知那日我在瘴谷,听到那三蝠使者侮毁我师傅,一时气急搭箭引弓,却不想将这落星弓弓弦拉断。我有穷国习箭之人无不把弓箭视为己命,如今弓弦已断,难以复接,他日我何以见师傅……”话语之中,无不是愁郁萧瑟味道。
唐尧拍拍后羿肩膀说道:“石英雄能将这两万斤的落星弓拉断弓弦,我想箭神前辈不止不会责备,反而会褒奖石英雄!而且我认识一名三界闻名的炼器宗师,到时候必定能让着落星弓完好如初!”
后羿听唐尧如此一说,感激地说道:“此话当真?!如此,石某先谢尧公子相助!”
唐尧回道:“石英雄不必如此客气!正所谓‘宝刀配豪杰,宝弓赠英雄’,说不定到时候那位炼器宗师见石英雄如此气度不凡,会为石英雄量身打造一套神弓送于石英雄!”
后羿赶紧抱拳称谢。
唐尧突然开口说道:“今日我俩聊得如此投机,意气相投,不如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后羿身子微微一震,面色犹豫,心下思绪万千。唐尧敢于面对三界质疑,要查爷爷后屾怒撞不周山缘由,为爷爷正名,这让后羿感激无比。而且唐尧待人真诚,并要为后羿请炼器宗师修复落星弓……如此种种,让后羿确实想与如此人物结为异性兄弟。
但是后羿想到自己如今还是戴罪之身,而那唐尧却是三界首富陶唐氏家族的公子,无比尊贵。自己如何能与唐尧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一旦他日自己身份暴露,必然陷唐尧于凶险困境……
后羿犹豫之色,尽收唐尧等人眼底。
后羿叹了一口气,面带愧色地说道:“石某何德何能,敢与尧公子结为兄弟?多谢尧公子抬爱,此事恕难从命……”
土威侯申井奉和“参天木”齐天椃听到后羿答话,大感意外,脸面之上,隐隐有着愠色。只不过看在唐尧面上,不变发作。
唐尧听到后羿话语,也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但是仍旧笑着说道:“如此倒是我伊某没这福气……石英雄不必介怀!如今夜已深了,石英雄早些歇息吧!来日方长,我们改天再叙!”
后羿向唐尧等人抱拳告辞,转身离去。唐尧倒是面带微笑抱拳回礼,而那申井奉和齐天椃却不作形状。
待后羿走远,土威侯申井奉面色不悦,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敬那石羿为人仗义,年少英雄,却不想他也是俗人一个,居然在公子面前摆臭架子。他难道不知道公子仁义布于四方,颇受世人尊崇。世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与公子结为兄弟而不成,如今公子亲口与他,要与他结为异性兄弟,他居然推辞!真是气煞人也!”
“参天木”齐天椃思来想去,说道:“公子,我见石羿刚刚面色犹豫,或许是有心事……不过他一口回绝公子,这也确实让人恼愤。”
唐尧叹了叹气,说道:“石英雄年少英雄,行侠仗义,对兄弟亦是重情重义,若不能与如此人物结为手足,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刚刚石英雄神色犹豫,并非作伪摆架子,想必他是有不能对外人说的苦衷吧!还请两位英雄以后不可在石英雄面前再谈今夜之事。夜深了,我们也回去歇息吧!
却说后羿曾在有穷国练得一对顺风耳,此刻唐尧、土威侯申井奉和“参天木”齐天椃几人的话语,一字不漏地钻进后羿的耳朵……后羿面色赤红,叹了口气,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