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一轮冲击,并没有冲破宋军的防线,而骑兵的冲击优势已无,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好发挥人多的优势,继续围攻。。
战车虽强,但车与车之间,毕竟尚有缝隙,金人身居马上,借着居高临下之势,以长兵器从缝隙间隔处向宋军攻击。
而宋军的盾手则高举盾牌,生生扛着金兵的攻击,后排枪手,则从缝隙间,不断的将长枪刺出,肆机击杀金兵。
然长枪虽利,到底比不得箭矢的强劲穿透力,金兵的重甲给了他们很好的防护,宋人的枪兵鲜有刺中而能穿透者。
不过,在这个进候,却月阵的弧形阵线就发挥了其特殊的作用,那弧形线有效的分散了每一个点所承受的攻击,却将金人的攻击面分散开来,而位于内层的宋人,却可以轻易的形成密集的枪阵,如此一来,金人所受的攻击却是倍增。
战事已进入胶着状态,双方隔着战车你来我往,互有死伤,从战术层面上,宋军倒也并未吃多少亏。然而,韩怀秋却清楚的知道,这样下去,将越来越对己方不利。
他手下不过几千号人,死一个少一个,而金兵却几倍于他,就算一个换一个,到最后这场仗还是必败无疑。
况且,他手下这帮士兵毕竟乃“乌合之众”,当战损比达到一定程度时,这些本就被他勉强鼓舞起战斗意志的士兵,只怕转眼间就会心理崩溃,整个却月阵就此土崩瓦解。
不得不上杀招了。
韩怀秋高喝道:“李政何在,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这时,已然待命的李政立时率领两百多人冲到前排,呼啦啦一片的卧倒于地,匍匐的爬入了战车之下。
这两百多人,皆是配备了一米七多长的大斧,他们在战车的掩护下,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下方,各人抡起大斧,专望着战马的马腿斧去。
金人哪想到宋人会预备着这一招,他们贴近宋阵而战,马蹄就在李政等人的眼皮子之下,战马虽然亦是身披重铠,但马腿膝下的部分却无从保护,这大斧一抡,血肉的马腿如何能抵挡得了,不是被砍断,便是被砍伤。
随着惨烈的嘶鸣之声四起,挤在前排的战马纷纷倒地,而那些受了腿伤的战马,则因吃痛受惊,根本不听主人的驾驭,四下狂奔乱窜起来。
一时间,金人的形势急转之下,很快便显出了败势。
韩怀秋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时机,一跃翻身上马,振臂高呼道:“弟兄们,金狗已经顶不住了,随我杀出去啊!”
号令一下,沿河一侧的宋军迅速的将却月阵开了一道口子,韩怀秋率领着三百骑兵飞奔而出,绕过弧阵,径望端部的金人杀去。
而此时,阵中宋军也在牛皋的指挥下发力,他们急是推动战车向外移动,将堵在阵前,已是越来越乱的金兵向外逼去。
两下夹击之下,金人军心顿时大乱。
韩怀秋一马当前,挥舞着枪杀向乱军丛中,其后的三百骑兵紧追而上,如一根利箭急射而来,将金人的阵形生生的撕开了一道口子,而随着他狂冲入内,这道口子一路分裂,顷刻之间,竟是将金兵一分为二。
马被砍腿,阵形又被一分为二,战场的形势已彻底倒向宋军这一边。
那唐讹眼见形势逆转,原以为唾手可得的战功,竟是这般没了,如此,有何面目回去面对信任他的四太子兀术。
他的头脑为愤怒所填,虽然死伤剧增,但却就是不下令撤退,挥舞着狼牙棒,喝令着那些已陷入惶恐中的士兵继续进攻。
然而,只要是血肉之躯,哪怕是最最铁血的军队,也无法作到视死如归,一旦那股无畏的气势被吞噬,再坚强的战士也会露出软弱的一面。
在宋军的压迫式打击下,越来越多的金兵选择自行撤退,唐讹连连喝止,甚至是亲手斩杀了几名溃兵,却依然阻挡不了兵败如山倒之势。
而这时,韩怀秋率领着那三百骑兵,已如狂风一般向他这边扑来。唐讹深为恨之,恨不得将一腔的怒火,全部倾泄在这些宋军身上,当下他一声长啸,拍马而上,直扑向迎面而来的韩怀秋。
韩怀秋眼见一员金将如虎狼一般扑来,看那样仿佛要同归于尽一般,那粗重的狼牙棒,实是不好招架。
两马相交,唐讹双臂抡出,狼牙棒挟着厉厉风声,横扫向韩怀秋的头颅。
千钧一发之际,韩怀秋身子猛的向后一仰,那狼牙棒却是贴着他的脸上咫尺之间扫过,所挟的厉风,甚至让韩怀秋感到一阵的刮疼。
一击未中,唐讹心中更怒,拨马反转,再次追了上去。
韩怀秋有心斩那金将,却也不望本阵而去,竟是脱离了大队人马,沿河狂奔而去。回头看去,只见那金将挥着狼牙棒穷追不舍,口中还不知在叫骂些什么,仿佛是不分出个生死,誓不罢休一般。
“狗东西,连你爷爷也赶追,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韩怀秋面露杀机,他低伏于马背上,手上暗取了硬弓,背对着那金将弓弯搭箭,然后又故意的放慢了速度。
那唐讹见对方速度变慢,还道是自己马快,于是狂策战马,一步步的追近上去。转眼之间,两人已相距不过十五步。
时机正是此时!
韩怀秋猛然间回身反转,指尖松动,箭矢嗖的一声,如电光一般,直向那金将面门而去。
两人相隔如此之近,而那唐讹一心追敌,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突施冷箭,忽见眼前寒光一闪,脑子还未反应之时,额头上却已正中一箭,便是闷哼一身,栽倒于马下。
主将被杀,仍在支撑着的金兵,这时却是彻彻底底的崩溃了,残存的两千多金兵,争先恐后的策马狂逃而去。而尚在阵中的牛皋,见金兵败溃,立刻命令车阵停止推动,同时命弓弩手用箭来欢送逃跑的敌人。
如果说正面冲击时,金兵尚能主动的躲避箭矢的攻击,那么此时背身逃跑,心中万分惶恐,便是将背面要害完全暴露给了宋军,两百多米的距离,宋军几轮箭射过后,又有数百金兵死于箭下。
箭杀了唐讹的韩怀秋反身回来,一刀割下了已断气的唐讹的人头,挑在刀锋上便拍马回归本阵。
此时,击退了金兵的宋军,本就已是兴奋之极,而当韩怀秋高举着敌将的人头时,更是欢声雷动。
韩怀秋一跃跳上了一辆战车,将唐讹的人头换作长枪高高的挑起,向着金军主阵的方向连连挥动,以羞辱他的敌人。
而几百米之外的兀术,亲眼目睹了他的三千铁骑被宋人击溃,那种惊骇自是难以言喻,而当败军逃回,将唐讹战死的噩耗报知他时,兀术心中,惊骇之情,瞬间转化为那无尽的愤怒。
噌,弯刀出鞘。
寒锋直接宋军,兀术咬牙切齿的叫道:“今日不杀光你们这些宋狗,我完颜兀术枉为太祖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