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湟水,饱含不屈的意志和力量
作者:烈火暗灵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0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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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者的意义,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众多生灵要来得更加重要。一切的一切,都是时间这个造物主的宠儿或牺牲品。在时间的舞台上,人类的总体力量因为自身心智的超拔,暂时迅速壮大和膨胀,其增长速率远远超过了土地兄弟,江河兄弟,各种动物、植物兄弟……这个局面,还将持续几百年或几千年。一种不平衡感,甚至还有毁灭的预感,也就必然要刻在大地的脸上和人类的心中,从而使人类永远达不到愉快的极致。人类可以战胜一切兄弟,但最终战胜不了时间与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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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和保瑞坐在河岸的土台上,亲热地交谈。喜鹊在树上低声鸣唱。水流声象是有了情感,或许正是在跟喜鹊们对唱吧。草地的湿气飘过来,跟流水的泥腥味搅在一起。不远处,村妇又唱起花儿,歌声很快被她们的笑声打断。

春花的胸腔,又有些不舒服。

“我现在是不是太瘦啊?”

“嗯,但这样就有了城市雅妇的风韵。”

“才不是哩。”她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胳膊,“也许,我应该每天吃一两猪头肉,一个月吃上三斤。郑家卤肉馆的香味,都把广场淹没了。”她咂了咂口水,把口水咽下去。

“那天我买了一斤,可你却跑掉了。”

“就不会再买一次吗?还是心不诚呀。”

“是啊,明天就买上两斤,让你一次吃个够。”

“还是分几次买吧,先买上半斤就行呀。”她瞅着他,“你觉得,自己是大富翁啦。我不想让你买了。我这几天再也不会见你了。你就自己吃吧。再说,我早就不吃荤啦。真的。”

“我并没有得罪你啊。”

月亮如金色的盘子,镶在天空,映在水里的影子,变成了一片片颤动的碎光。保瑞一时感到自己又回到了侯家堡。月光撒在春花的脸上,使她显得更加俏美。他忍不住又瞅了她一眼。她多么象彩珠,也多么象春芳。他的心脏被什么捏住,感到难受。

春花的神智变得有些恍惚。她也在思念家乡,思念几个月也吃不上一次肉的父亲。她突然想哭。她弄不清,这股情绪是怎么回事。反正,她最近的情绪一直很不正常。

春花的老家距这里两百华里。那是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的交接地带。一百万年来,由西伯利亚吹来的黄土覆盖在地表上,如今已堆积了一两百米厚。河水流经那一带,把一半精血失散在干渴的土地上。地学上称这种土为第四纪马兰黄土。春花家乡的人不这么叫,只称作老黄土。老黄土上沟壑纵横,气候干燥,物产匮薄。春花的祖先在这块土地上爬滚了几百年,到了春花,因为造化,她进了城。每个月,她都要给家里寄一笔钱。年迈多病的父母亲,五个未成年的弟妹,都指望着这笔钱。至于她在城里干了些什么,家里人从不过问。最初,她只是来这一带要饭。操家乡口音的要饭人,在这一带曾经很多。她的家乡把出来要饭叫闹吃的。“走,闹吃的去。”就是指要饭去。如今要饭的少了,大概是谋生的手段一下子变多了。家乡的叫花子们,一直喜欢唱一首带着浓烈的山野情调的歌谣:

你是哪里人?

我是钢谷人;

钢谷怎么样呀?

钢谷渴死人……

男女叫花子,脸上肮脏无比,神态疲惫不堪,但只要一唱起这支家乡的歌谣,眼里就会流露出为外人所不能理解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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