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是说护士就是个好职业,应该说许知敏正好遇到了掘取“第一桶金”的时机。护理高等教育刚刚起步,到处急需护理高等人才。一个年轻女医生要做到科室主任的位置,几率极低,可能要等到人老珠黄。但是,一个本科护士要爬到护士长的位置,在当前这个阶段,不到三十岁就能办到。护士长和护士等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第一,护士长不需三班倒;第二,主任需要科室和睦,护士长和主任是两种分工但地位平等,科室遇到大决策,护士长与主任一样握有决策权。
若是要总结她和叶雯所选择的路,不是说谁选的就是正确的,而是合不合当下的人才需求状况。
许知敏没有忘记,指给她这条路的,是墨深。
挡住视线的急救车刚开走,许知敏低头向前迈了两步,心突地漏跳了一拍,抬起头,看见墨深伫立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央。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烈日偏向了西边,她看到他的影子在尘土飞扬的地上微微颤抖。他脸上的表情是她前所未见的。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想起那天错打的电话,她的心跟着愈跳愈快。按捺不住自己,向他走过去。
“怎么了?”她问,声音里含着一抹紧张。
他听出来了,吸了口气,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带你去见个人。”
“谁?”她拧着眉。
他很自然地伸出五指扣住她的五指,牵着她来到医院大门外。
几步之外,停着一辆轿车。车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妇人。
她惊喜地喊:“姑姥姥!”
墨深感觉到她的手指从他指间滑开,五指慢慢地握成拳头,深沉地凝视着这亲人重聚的欢喜。
“真是瘦成了一把骨头了,你这孩子。”姑姥姥心疼地抚摸着许知敏的手。
“姑姥姥也是,更瘦了。”许知敏不满地望着,老人白发苍苍,两侧颧骨下的肉全部凹陷下去。她心头的不安悄悄扩散,墨家一直善待姑姥姥,可姑姥姥这次回来气色却大不如以前。
墨深走过来,对她们两人道:“先上车吧,嬷嬷不是还要买东西吗?”
“对。”老人拍拍许知敏的手,“帮我挑点儿东西,送给秋儿的。”
纪秋儿是纪源轩与于青皖的女儿,在许知敏大二的时候出生的,现在是快三岁的小姑娘了,漂亮乖巧,格外讨人欢心。许知敏每次去纪源轩家,纪秋儿就踮高脚尖,拉着许知敏的手,喊着:“姑姑,姑姑,教我画画。”许知敏啼笑皆非,她只是在小学和初中课余学过几年画画,不知于青皖给女儿灌输了什么理念,说她这个姑姑是画画高手,使得纪秋儿非揪住她学画画不可。
“你还常去轩家里吗?”老人在车上问。
“现在实习了比较忙,之前都是每隔一星期上门拜访一次。”许知敏一五一十地禀告。
墨深在前面开车,默默地聆听她们的交谈。
车子停在R市最大的购物中心。许知敏在周大福珠宝店,帮老人挑了一块吉祥玉给秋儿,又选中了一条白金项链给于青皖。墨深取出信用卡欲付款,老人连忙摆手,道:“这是我自己要送给我宝贝曾孙女和孙媳妇的,你别搅和。”
老人哆嗦着手解开红色的锦包,里面叠放着老人多年的积蓄,“知敏,帮我数数。这现金若不够,还有张储蓄卡。”
许知敏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泪花隐隐在眼眶里流转。咬下贝齿,她慎重地接过老人手里的纸币,一张一张认真地在心里默数。
交了钱,取了东西往回走,老人瞅瞅侄孙女身上的衣服,道:“墨深,还得帮知敏挑身衣服。”
“不用了,姑姥姥。”许知敏慌忙婉拒。
“你到大城市念书这么多年了。轩也真是的,不会带你换身好看的衣服。”
“姑姥姥,我真的有衣服,只是没拿出来穿。”
“为什么不拿出来穿?好好的姑娘家,为什么不打扮得漂亮一点儿?”
许知敏面对老人咄咄逼人的问话,词穷。
墨深笑了起来:“上二楼吧,女士服装专场。”
许知敏恼怒地瞥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居然不帮她说话。无可奈何,她挽着老人的手臂上了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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