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笑城一回到台北,连朝纲便上来报告说易顺鼎来了,就候在台北巡抚衙门。器:无广告、全文字、更
听到易顺鼎来了,郁笑城也有些吃惊,他虽然从未谋过面,却从历史书多少知道易顺鼎这个人,在甲午战争爆发的时候,易顺鼎就是一个积极主战派,《马关条约》签署之后,朝廷要割让台湾,他便连夜兼程赶往京师,两次上书要求“罢和议,褫权jiān,筹战事”,未被采纳,竟要投河自尽,被人及时救起,后听闻唐景崧成立台湾民主国,拟死守台湾,便决心赴台,“以只身人虎口,幸则为弦高之犒师,不幸则为鲁连之蹈海。”
但他才赶到厦门,便听到台北大luàn,沦陷日寇之手,唐景崧便衣内渡,后又得知刘永福在台南领导抗日斗争,便不顾友人和刘坤一的力阻,葛衫布履,行李一肩,赶赴台南助刘永福,刘永福拨给他3个营的兵力,让他援守台中,后因军饷无处着落,便回内地筹饷,等筹到军饷5万两,抵达涵江时,台中已为日寇占领,只得折回厦门,不久全台沦陷,两渡台湾,卒无所成。
现在,历史已经被郁笑城彻底改写,易顺鼎本该去台南助刘永福,现在却跑到台北来寻郁笑城,这让郁笑城心中颇有些得意,所谓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不外乎如此。
虽然他早知易顺鼎来此何意,但还是故做不知,侧头问一旁的邱逢甲,道:“易顺鼎是何人也,仙根可知否?”
邱逢甲见首领问起,不由摇晃脑袋摆nòng起来,道:“首领说的是灾甫啊?此人我曾谋面过,略知一二!他乃湖南龙阳人士,有‘龙阳才子’之称,与宁乡程颐万、湘乡曾广钧并称为‘湖南三诗人’工诗,讲究属对工巧,用意新颖!光绪元年考为举人,曾被张孝达张总督聘为两湖书院经史讲席!”
“朝廷割让我们台湾时,就是他向朝廷冒死上疏,力主陈辞,痛劾李李鸿章的误国之罪,民主国成立之时,他就已经设法让人与我联系过,希望能奉献绵薄之力,以助抗战!没想到今天,他终于来了台湾,来了我们台北!首领,此人拳拳报国之心天地明鉴,可会上一会!”
其实不用邱逢甲鼓动,郁笑城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所谓“北樊南易”究竟是何许人也,此人自负大才,狂放不羁,虽以诗人著称,却大半生奔忙于军旅与官场,希望能建功立业,但那个时代却并没有给他机会,事与愿违,老来漂泊京城,放làng形骸,与樊增祥纵情于诗酒声sè,最后竟在贫病之中走到生命的终点,令人可叹可悲,却不知如今他若投入自己军中帐下,是否有机会能让他改变宿命,改变这个yīn暗昏沉的时代,从而创造出新的天地与辉煌?
郁笑城见到易顺鼎的时候,他正站在巡抚衙门前指的大堂上看着桌面上摊开来的地图,一身青白sè的长衫,显得十分的朴素无华。
在前指大堂上忙碌的参谋们见到首领率着郑逸、邱逢甲等一干人员进来,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全部立正tǐngxiōng,双脚重重地磕碰在一起,只听一个军官大声喊道:“向首领致敬——敬礼!”话音刚落,所有人齐刷刷地举起右手行红标军的军礼。
一旁的易顺鼎看到这一幕,又是jī动又是震憾,红标军的纪律与气质在这细微之处便可见一斑,他不由暗暗感叹真乃雄军悍师,不过这西式敬礼的场面却也让他颇有些尴尬,他手也跟着举了起来,却不知是该抱拳行揖礼,还是该学着其他红标军的模样行举手礼,手脚拘束得都没处放,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众人见了不禁感到好笑,但却没有人敢笑出声来,就连邱逢甲也拼命地忍着,扭过头到一边去,就怕自己会控制不了发出大笑声,破坏现场的凝重肃穆气氛。
“来来来,实甫兄,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红标军的首领!咳咳,首领,这便是我刚才所说的易实甫!”邱逢甲见易顺鼎将救援的目光投向自己,便急忙上前,拉过他来,介绍给郁笑城。
易顺鼎见面前站立的青年剑眉星目,气宇昂扬,隐隐有一方统帅之威,便立刻后退一步,一个长揖到地,恭声道:“在下龙阳易顺鼎,见过首领!首领所领红标军,于台北、沪尾之役,大败倭寇,复我国土,强我国威,振奋精神,令实甫万分钦佩,实甫愿在首领面前,执叩拜礼!”说着,也不管郁笑城同不同意,便立刻弯腰曲膝跪于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直叩得石板发出一阵“咚咚咚”的响声,额头都磕出血来,可见心意之诚恳,内心之敬重。
众人不由一惊,没想到这样一个大诗人大才子,居然如此屈膝叩拜,如果不是内心欢喜到极点,内心追崇到极点,万万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郁笑城也感到有些尴尬,他撇了邱逢甲一眼,见邱逢甲正侧过头去暗暗偷笑,不禁暗骂道:你这家伙也不上前劝一劝,扶一扶,让他这样给我行大礼,也不怕我看着难受!
“实甫兄,这个大礼重了,千万不可,请起来吧!”他见没人上前帮忙,只得自己将易顺鼎从地上扶了起来,并亲自给他拍拍身上的尘土,毕竟人家是历史名人,给自己这样一个无名小卒行叩拜礼,实在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易顺鼎已经jī动得满脸是泪,哽咽道:“首领,今台湾能免受倭寇蹂躏,红标军功勋最著,实甫为国人有这样一支雄军而感到高兴啊!”
郁笑城的手被对方双手握得紧紧的,都有些不自然起来,拜托,这位老兄也太过jī动热情了吧?这手给抓着,就像长在一起一样,都不肯放下来了,难道那个时代的男人,这样手抓着手,一点尴尬都不讲究吗?要是像吴雪丽、孙小真、李yù美那样的水嫩清丽的小村姑抓着自己的手,那还算可以过得于,这样一个大男人……咳咳!他想抽手出来,竟使足了力气,半分都抽不动,脸上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抓手时间也太长了点吧?
“东雷,东雷!还不快给实甫安排个位子坐下,这样让我们的客人站着,成何体统?”郁笑城为了脱身,不由大声喊了起来。
“李长官在城外练兵去了!”一个年轻的军官突然走了出来,朝郁笑城敬了一个礼,然后转过身来,吩咐随行的副官们赶快给易顺鼎找椅子。
郁笑城醒悟过来,不禁拍了拍额头,是了,李东雷已经被任命为独立团一营一连的连长,因为那是第一支被授予双大功连称号的部队,因此李东雷丝毫不敢马虎,刚一上任,便找来汉斯·雅恩到城外去训练他的兵了,这一次就没有跟着他进城,并不在他的身边,所以他再怎么叫,李东雷也不会出现。
“你……你是?”郁笑城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年轻的军官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却一直想不起来,但可以肯定的是。
那年轻军官见首领疑huò地看着自己,急忙tǐngxiōng立正敬礼,道:“标下吴一鹏,原是李副官长的副手,李副官长在调职前推荐我,标下刚刚任职不到一天,一些地方做得不好,请首领训示!”
郁笑城苦笑道:“是啊是啊,当时东雷将推荐副官长的人选报给我,我只瞄了一眼,只记得叫‘吴一鹏’的人,原来就是你啊!东雷干得不错,你既是他的副手,他肯推荐你,自然有你过人之处!我其实要求不高,只要用心尽职做事就行!”
“是,首领!”吴一鹏再次立正敬礼,大声道,“一鹏谨记于心!”
“首领,实甫虽一身布衣,两手空空,但却带着一颗热忱之心前来,愿能投效在首领帐下,守一方热土,护一方黎民,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易顺鼎见郁笑城将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急忙单膝着地,拱手抱拳行礼,昂声道,“请首领收下实甫!首领大恩,莫敢难忘!”
郁笑城虽知道他肯定会要求加入红标军,但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提出请求,一点寒喧都没有,不过他也喜欢像这样的爽快人,讨厌那种明明想参加进来,却又碍于面子,七转八拐绕个大圈子才让你明白他的用意。
他急忙将易顺鼎从地上扶了起来,哈哈一笑,道:“我红标军正值用人之际,实甫既肯助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如今倭寇在台北城下大败而归,又丢了沪尾,仅存金包里一地尚还沦落敌手,但我已发出三路兵马,三面夹击,时日不久必可拿下金包里,令台岛全境解放!”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倭寇虽然暂时受挫,但肯定还会再次来侵,日后还有大战,实甫你就先留在我军中吧,跟在我身边,让我看看有什么职务与你相称,再另行安排不迟!”
易顺鼎的目光突然变得热切jī动,他准备再行揖礼时,却被郁笑城一把拦住,只听年轻的首领笑道:“实甫,在我们红标军中,不行这等旧式礼仪,行的是像他们刚才行的举手礼,而且你也要换上我们红标军的标准制服!我们红标军乃正规之军,一切都要按照标准与规范来做!初入我红标军,人人都必须学会敬礼,你也概莫能外!下次再用这等旧礼,我可不饶你!”
听到这话,易顺鼎也不由感到震动,他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这支军队会如此纪律严明,规范严整,就因为从首领至小兵,都严格按照统一的标准来约束自己,管制自己,这才能让本来游兵散勇的士兵整合成一支意志坚强,刚毅如铁的雄军。
“是,首领!”想到这里,他立刻学着其他红标军的模样,tǐngxiōng立正敬礼,虽然学得并不到位,五指张得开开的,并且还敬到了耳朵上,但是他那声铁沉的大喝确也将大堂上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我知道你很想领兵打仗,只要你能尽心尽力尽责,我会给你这样的机会!”郁笑城突然眨了眨眼睛,神秘莫测地笑了起来。
“啊?”易顺鼎不由惊奇地叫了起来,暗道,首领是怎么知道我的内心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