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漫天的繁星,黎水烟踌躇不已。作为一个母亲,她只是单纯的希望女儿能够幸福,希望女儿开心,希望女儿振作起来。
但是,就像杨毅说的,即使叶孤剑划破了脸,当着黎若瑄的面发下毒誓,黎若瑄却仍然没有忘记,仍然无法放弃,仍然痛苦不已。
难道,自己错了?
黎水烟第一次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于黎若瑄不够了解,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武断,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真正的去考虑女儿的感受。
“想什么呢?”
窗外的屋檐上,曲无休无声无息的出现,若是在平时,黎水烟绝对能够早早的发现,但是这一次,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是不是错了?”
黎水烟有些黯然的开口,微微的低着头。
喝了一口酒,曲无休靠着墙壁,抬头看向天空:“哦?是我,还是瑄儿?”
撇了满头白发的曲无休一眼,黎水烟也不答话,转身离开。经过杨毅的一番话,黎水烟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竟然没有真正的快乐过,特别是看见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心中竟然有着一丝的亏欠。
“看来,我又说错了话。”
曲无休看着天空,自嘲的笑笑,然后一口接一口的将葫芦中的酒灌到肚子里。
盯着墙上叶孤剑的画像,黎若瑄暗自叹息一声,脸色微红的倒满一杯酒,然后仰头一口饮尽。
“你真傻,为什么还是忘不了他?”
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黎若瑄站到画像面前,眼神有些迷离,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意:“如果,你能像杨毅一样,我们是不是也会幸福?”
“幸福是要靠两个人争取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黎若瑄一惊,急忙的转身看去,杨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杨毅,你……你怎么进来的?”
“哦,你忘了关窗户。”
对于自己翻窗而入的事实,杨毅一点也不害臊,若无其事的说出来以后,仔细的看了看叶孤剑的画像,然后道:“嗯,画得挺像,不过睹物思人也还是难解相思之苦。”
“你都知道了?”
黎若瑄面带羞色,躲过杨毅的目光,在桌边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杨毅抢过黎若瑄手中的酒壶,也不用杯子,对着壶嘴就灌了一大口。
“好酒,不过还是少喝为妙。”
将酒壶放下,杨毅笑了笑:“瑄儿姑娘,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试上一试。”
“办法?杨毅,你的意思是?”
面对黎若瑄的疑惑,杨毅笑了笑:“想知道叶师叔是否像你爱他一样的爱你,这个办法肯定有效。”
闻言,虽然还有些羞涩,但黎若瑄仍然眼睛一亮,然后与杨毅围坐在桌边,听杨毅好好的说了一番。
“杨毅,这样,真的好么?”
听完杨毅的计划,黎若瑄不由的脸色通红,神色更是慌张不已。
起身走向窗户,杨毅转过头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一试便知。叶师叔如果去了,你们就远走高飞,如果没有去,那瑄儿姑娘也该早些将叶师叔忘了。”
犹豫了片刻,黎若瑄还是按照杨毅所说,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交给杨毅。
“那我先走了,瑄儿姑娘等着看结果就是。”
拿着黎若瑄递过来的纸条,杨毅从窗户跳了出去。
看着杨毅的身影渐渐消失,黎若瑄仍然忐忑不安,而早就站立在黎若瑄门外的黎水烟,这个时候也悄悄的离去。
“叶师叔,叶师叔,快开门,快。”
杨毅返回自己二人所住的小院,直接拍响叶孤剑的门。
没过多久,叶孤剑便打开门,疑惑的道:“有事?”
“这个,这个,我本来是去找瑄儿姑娘聊天,但是却发现了这个。”
焦急的说明情况,杨毅将纸条递到叶孤剑面前。
皱着眉头接过纸条,打开以后,叶孤剑神色聚变,然后从屋里冲了出来。
纸条上写着:生无可恋,瑄儿绝笔。
“叶师叔,等等,你就这样去,救下瑄儿姑娘以后,怎么办?”
向着院子外狂奔的叶孤剑,闻声停下脚步,想了想,然后转身道:“杨毅,你去通知谷主,我去救人。”
“叶师叔,瑄儿姑娘决心寻死,这次被救下,那以后呢?”
见叶孤剑转身欲走,杨毅不由的急忙出声,叶孤剑顿了顿,只道一句:“你去就是。”然后便一阵风一样的离开。
“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见叶孤剑已经离去,杨毅一边小声的嘀咕一句,一边慢慢悠悠的走出小院,去通知七泉谷的谷主。
而叶孤剑,此时却什么也顾不上,唯一的念头就是直奔黎若瑄的住处。但是,他根本不知道黎若瑄住在哪里,一路上,不管遇到谁,他都抓住了问黎若瑄的所在,好像疯了一样。
“小姐?我看见小姐刚刚往后山去了。”
被叶孤剑的眼神吓了一跳的侍女指着后山的方向急忙开口,被叶孤剑放开后,便脸色苍白的急忙跑去禀报。
瑄儿,瑄儿,千万别做傻事。
叶孤剑一遍一遍的在心中祈祷,一次次的加速,向着侍女所指的山峰飞速前进。
而此时,有了侍女的禀报,整个七泉谷的弟子,仆人,全都动了起来,向着后山的方向聚成了一股洪流。
杨毅本想等个半天才去通知七泉谷的谷主,眼看这个架势,急忙的向着与黎若瑄预定的地点跑去,这事情,怎么那么短的时间就弄那么大的动静?
众人不知道的是,黎水烟此时已经躲在女儿的身边,远远的看着女儿按照杨毅的计划,将一根白绫挂上树枝,然后等着叶孤剑到来。
不过多久,越靠越近的脚步响起,同时叶孤剑有些慌乱的呼叫声也是不绝于耳。
“瑄儿……瑄儿……你在哪里……”
听见叶孤剑的声音,黎若瑄咬了咬牙,在隐约看见叶孤剑身影的时候,急忙的将头挂在白绫上,然后踢开垫脚的石头。
黎若瑄刚刚完成这一切,寻找过来的叶孤剑就看见那悬挂在白绫上的身影。来不及多想,叶孤剑拼了命的冲过来,人还没到,一剑划出,远远的便割断了白绫,在黎若瑄落地以前,叶孤剑匆匆赶到,将黎若瑄的身体牢牢的抱住。
“瑄儿,瑄儿,你怎么那么傻,你快醒醒,瑄儿……”
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叶孤剑急得满头大汗,看着黎若瑄苍白的脸,泪水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叶大哥……”
黎若瑄虚弱的声音微微响起,叶孤剑连忙低头看去,也顾不上擦拭眼角的眼泪,只是不停的说:“是我,我在,瑄儿,我在这里……”
凄美的一笑,黎若瑄有气无力的道:“你走吧……你已经发誓……不再见我……我不想……不想你死在天劫之下。”
红着双眼,叶孤剑摇摇头,然后急忙道:“不,不,我以为我的离开,能让你忘记我,能让你活得更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看着黎若瑄现在的样子,叶孤剑心如刀割,说话都还有些哽咽。是的,他能在黎若瑄面前如此绝情,就是希望黎若瑄忘记自己,然后,能有一段新的生活。他万万没有想到,黎若瑄对于自己的感情,居然到了如此地步,所以,他愧疚,痛恨,痛恨自己的无能与绝情。
“可是……”
听着叶孤剑的心声,黎若瑄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害怕,害怕叶孤剑过了此刻,又因为世俗的眼光,或者宗门的名声而离开自己。
“不,瑄儿,没有可是。”
擦去黎若瑄眼角的泪珠,叶孤剑轻轻的吻在黎若瑄的额头,然后轻声道:“我只要你。”
铁骨柔情,好像雨过天晴,好像冬去春来,这一刻,自己的所有相思都换来了回报,这一刻,自己遭受的所有痛苦都是甘甜,这一刻,哪怕真的身死,也没有遗憾。
黎若瑄埋头在叶孤剑的怀里,幸福的眼泪不止不息。
远远的看着这一幕,黎水烟感觉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但是,想想自己的女儿,再看叶孤剑的样子,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难受。
一步步走了出去,出现在两人的身前,黎水烟冷冷的道:“叶孤剑,你答应过我什么?”
两人同时一惊,抬头看向脸色冰冷的黎水烟,叶孤剑将黎若瑄轻轻放下,然后单膝跪倒在黎水烟面前。
“谷主,叶孤剑实难做到,只要谷主允许我和瑄儿在一起,叶孤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随着叶孤剑,黎若瑄也一并跪了下来:“母亲,求求你,成全瑄儿,求求你……”
看着黎若瑄不停的苦苦哀求,看着叶孤剑坚定的眼神,黎水烟暗自叹息一声,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枚丹药。
“哼,瑄儿为了你,受了多少痛苦。这枚蚀骨丹,吞下之后,每过百日就会发作一次,届时,如同全身筋骨尽断,生不如死。”
“不,母亲,母亲,求求你,瑄儿求求你……”
黎若瑄出生在七泉谷,当然知道这蚀骨丹的厉害,苦苦的哀求不止。
叶孤剑却没有半点的迟疑,在黎水烟话音落下时,便直接拿起丹药,吞入口中,然后坚定的道:“还请谷主成全。”
“谷主?”
随后而来的杨毅看着黎水烟,惊讶的开口,然后来到黎水烟的面前,仔细的看了看黎水烟,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不敢相信的道:“伯母你就是谷主?”
“杨毅,不得无礼。”
叶孤剑忍不住的出声训斥,黎水烟看向杨毅的目光却柔和了一点。
“怎么?要带走我的女儿,要他一张脸,难道不行么?”
听得黎水烟这话,杨毅眼睛一亮,连忙道:“哈哈……谷主说笑了,丈母娘别说要他的脸,就是要他的命,只怕他也不会皱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