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一番话,半夏只觉得自己如同那彷徨无依的飘萍,毫无重心地漂泊着,没有悲怆,没有挣扎,有的仅是无言的顺从。
大婚那日,半夏身着一身大红色地纯衣,外面披着绣着五彩鸳鸯的长袍,一头墨黑的头发挽成一个髻,上面斜插碧玉簪凤钗。
一如她平日的素净。
太后看了似是佯责:“若不是穿着一身的喜服,还真不知道今日是你成婚的日子。”
半夏低眉:“奴婢嫁进宣王府不过是个侧王妃,是太后疼奴婢才让奴婢从太和宫出嫁,但奴婢也不能妄自菲薄才是。这样,已经足够了。”
到底是五年的情分,太后有些不舍地说:“能娶到你这样的女子,也是和宣的福气。”
半夏微微一笑。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过是君上拿她做挡箭牌,成了代罪入府的人罢了。
彼时,内监尖细的声音响起:“请新娘上轿!”
半夏心里的滋味纵然五味陈杂,却仍当做没事人一样,在太后跟前跪下来:“往后,奴婢再也不能侍奉太后娘娘跟前了,还求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连忙扶起她:“你和和宣好好的,哀家就放心了。”
她隐晦的言辞,半夏自然明白。脸颊倏地红了,低下头:“奴婢一定好好侍王爷。”
“你做事,哀家放心的很。”
盖上大红的盖头,自有宫女扶着半夏往外面走。
刚小心翼翼跨过门槛,半夏就险些撞到一个人。
她惊了一下,就听见边上的宫女的声音:“参见元妃娘娘。”
半夏掀开盖头,看到她,两人都有刹那的愣怔。
元秋本是一张圆润的鹅蛋脸,那脸永远洋溢着一股幸福的模样,令人怦然心动。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是一脸的苍凉。
不过是过了两日,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元秋成了元妃,而半夏则替代她嫁进宣王府。
物是人非。
还是半夏冷静,先反应过来:“参见元妃娘娘。”
元秋也从愣怔中醒悟过来,扶着半夏的手:“你,要嫁给他了?”
半夏默默地点点头。
元秋在心里挣扎着,哭泣着,穿着一身嫁衣的本该是自己,而今,却如数地穿在了别人身上,那种感觉,如万千蚂蚁在吞噬着她的心。
她从袖间掏出一块玉,递交到半夏手心里:“这个,替我还给王爷。告诉他,是我负了他。”
半夏握着手里的冰凉,连同她的心也凉了似的。
直到元秋的背影消失在太和宫长廊的尽头,太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半夏,这块玉,不准交给和宣。”
半夏蓦地回头,一脸惊骇。
她不知道太后怎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身后。
太后一双深沉的眼睛看着她:“把玉还给和宣,只会让他更加记得元秋。哀家要他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太后娘娘要奴婢做一个失信于人的朋友吗?”
太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以为,从元秋当上元妃,你嫁给和宣,你们之间还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