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梦香的王家三兄弟几乎同时睁开双眼,同时以床为支撑点单手凌空旋落地面,王孤息第一时间打开房门窜进陆蒙临房间,目光炯炯。
陆蒙临草草套上外衣连内衣都没来得及套上,脸色阴沉,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被人伏击,这显然不符合他年少时日日给畜生下套子的风格,就好象被人狠狠的煽了一耳光,自尊被狠狠践踏。
平时清心寡欲的王孤息一张脸变的格外清晰,他微微龇开牙齿,森然问道:“别人先一步找到这处藏身地了?”。
陆蒙临往手上绑好一直搁在床头静静安睡的薄刀片,脸上没有出现在苏州与李森交手时出现的轻微恐惧神色,没回答他的问题,失笑道:“王哥,看来今晚咱几个兄弟又要同生共死一回了”。
王孤息一怔,似乎被他的洒脱感染几分,沙哑笑道:“你王哥这辈子杀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还在乎多染些血腥?”。
陆蒙临点点头,沉声道:“先打个电话通知鲁秀,接下来生死就由着天命了”。
话音刚落房间的另一边,隐约听见一声沉闷声音从楼下传来,紧接着便是只有当人被扼住喉咙才会发出的呻吟声,稍纵即逝过后就悄然平静。
陆蒙临大惊,犹如敏捷美洲豹一番冲到王家兄弟住的屋子,焦急下果断探出头朝楼下望去,刚好与仰起头前一脚扭断别人脖子的王甲龙双目相接,陆蒙临先是咧开嘴朝他傻笑一声,继而转过头朝已经赶上来的另外三个人看了眼,眼睛似乎一瞬间被染红一般,王孤息知道,这是陆蒙临从小与野兽草木皆兵时才会出现的血瞳,那是做好置之死地而后生调戏死神的前兆,果不其然,他冷声道:“甲龙已经下楼做先锋,我说过生死与共的,如今大难临头了自然不能食言,但这里是两楼,加上两米高的自行车车库一共有五米高度,谁敢和我先下去助他一臂之力?”。
从一开始陆蒙临忽然吼叫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勘察周遍情况的王礼士摁住本想抬脚的王孤息,轻声道:“东边拐角藏有四人,西边六人,南边三人,北边七人,刚好将我们包成了饺子馅,他们的分布情况和具体位置我一清二楚,我去”。
陆蒙临皱一下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王礼士面无表情继续道:“我和甲龙从小养成了默契,这一点我哥做不到,况且贾玉需要人护着,我一个人估摸办不到”。
陆蒙临眯起眼,显的有些清冷:“一共才二十个人,上趟苏州还不止这么多”。
好象猜到他在想什么,王礼士扯了下嘴角,语气加重几分给一份惊人的答案:“都是练家子”。
这边刚给鲁秀去过一个电话的王孤息一走过来锤定音:“蒙临,默契这个东西时间久了你就会晓得,现在没时间和你多说,就按礼士说的办,赶紧的,鲁秀他们已经朝这边赶来,只需要坚持二十分钟就能脱险,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陆蒙临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要说他担心王礼士的实战经验不够,那几乎是身经百战的王哥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针对形式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所以接下来便不在犹豫,沉声道:“我先下,礼士跟上”。
两人犹如幽灵一前一后贴墙跃下,落地后免不了发出一些响声,但绝对比王甲龙硕大身体与地面撞击出的动静那么大,陆蒙临稳住身形后迅捷弓腰奔向贴在埋伏的王甲龙,大个子见他来到跟前,咧开嘴轻轻一笑,一张粗糙的脸格外憨厚单纯,哪有刚刚轻描淡写解决一条生命时陡然爆发出来的暴戾。陆蒙临感激轻轻一笑,低声说道等杀完了一鼓作气端了李刚老窝,到时候我带你去贵宾楼海吃还喝。王甲龙,这名七尺男儿,依旧面带憨笑。
和陆蒙临一起下来的王礼士已经悄然无声潜向早早就被他锁定的目标,身影瞬时消失在两人视野中,他锦衣夜行如狐豺了二十六个年头,除去苏州第一次的绽放光彩,今夜也注定了要染上一身血水。
王甲龙忽然离奇伸出手摸摸‘依偎’在他身旁的陆蒙临脑袋,脸上傻到让人觉得他白痴的笑容敛起,变的肃穆无比,眼神闪烁中又欲言又止。
陆蒙临见着他变化并不好奇,笑道:“甲龙,虽然你比我大但我不爱管你叫哥,但今晚我听你的,我知道,你比谁都懂得韬光养晦”。
王甲龙脸颊勾出微笑的弧度,郑重点点头,压低声音:“待会我哥一定会把贾玉领到这里与你会合,这稀松只住了几户人的小区内的人手肯定是对方给我们的开味菜,重头戏应该在外边,我和我哥去尽量拖住他们,你和礼士只需要在里面坚持到救援赶到就行,不需要真的一命搏命,你记住,你的命比咱们命都值钱”。
“放屁”
陆蒙临红了眼睛,黑暗中坚毅的不容置疑道:“都得活着”。
王甲龙轻笑:“你再拖拉咱们都得死”。
陆蒙临抿嘴不语。
见他执拗,王甲龙思索片刻,开口承诺道:“你坚持住我和我哥大致能拖到鲁秀他们人到”。
陆蒙临眯起眼:“确定?”。
王甲龙笑着点点头,乐道:“一直悄悄教你这么久,虽然你底子差,但悟性不错,别还像以前那般犹如妇孺手无缚鸡之力”。
陆蒙临低下头,终于忍不住眼泪夺出眼眶,他抬起胳膊狠狠抹把脸,仰起头朝他仰起那招牌试的傻笑,之后抽出在表层光滑到漆黑夜里都能折射出光芒的柳式刀边,质地柔软轻轻摇摆,刀刃掠过的锋芒阴凉,他尽可能的逼出一个其实很难看的笑容,道:“你看我如何射杀山中白额虎”——
沈阳。
李太师脸色阴沉在房内来回踱步,一行跟着他从白手起家到如今显赫权柄的手下噤若寒蝉,被主子骂了将近一个小时,硬是没一个人敢吭声,大多都是背心被冷汗浸透,站在那还不敢移步半毫。
角落摇椅上坐着一名形象如刘文尰的男人瞧见老兄弟这份苦闷模样,笑道:“禅师,要不我南下一回?”。
外表儒雅内地里阴鸷的李太师瞥他一眼,似乎有些心动,但犹豫片刻后还是挥手拒绝:“娃娃们的事,要你插手像什么话”。
脸色枯黄却扎有鞭子形象怪异的男人轻轻一笑,反驳道:“苍苔可是我干女儿”。
李太师并没有他这句潜台词而改变初衷,冷笑:“又不是钦差一个级别的角色,她能应付的来”。
男人伸出干枯的手揉揉额头,哑然笑道:“那你着什么急”。
不仅文韬武略还擅于口角功夫的李太师不禁凝噎,最后恼羞成怒大吼:“哪个老子见着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去偷偷不远千里找一毛头小子不发脾气?”。
拳脚上当年行走于西藏、云南、广东、内蒙都不曾有败绩的男人搞清楚原因后愣了老半天,最后极开心的哈哈大笑——
内外蒙交接处的一片辽阔绿色草原,一顶占地面积极大的蒙古高内,羊奶酒和烤全羊的气味飘香十里,里面两个男人行为豪放,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全然不顾站在一旁静静欣赏的手下的看法,畅快淋漓。
在喝上一大碗青稞酒后,其中一位身材相对来说要弱小许多的半百小老头掳一把胡渣上的酒水爽朗道:“宁善,你可知道从你发家到现在我都一直对你睁一只眼闭一眼?”。
身材魁梧英勇到有狼王称号的男人愣下了,苦笑道:“司马将军的意思我不大懂”。
老头眼睛本来就眼,眯起来后就像一条线一样,可是却透露隐藏在背后看过无数沉浮的精光,他轻笑道:“你很像我儿当年”。
狼王身后手下皱起眉头,却被理智按耐住将这顶帐篷烧尽灰烬的打算,他知道,眼前这老不死的,就算是主子也得忍让三分的狠角儿。
司马将军掀起眼皮扫他一眼,转而望着狼王笑道:“果然头头什么性格手下就什么德行,你这兄弟脾气不小”。
狼王给自己斟满酒,轻轻一笑,没去责怪身后兄弟刚刚肯定做出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举动,内蒙的宁善,护犊子程度是和南方陆王爷一样的不可理喻的,他接下刚刚的话题道:“那得多谢张先生了”。
听到这个字眼,这回轮到油光满面的老头愣住了,他哈哈笑道:“好久没听见过这称呼了,这还在十年前我去中原时有人这么称呼过不,不过那吃里扒外的东西最后被我剁碎扔进了九江一带的长江河里,我记得当时还有鱼儿来抢食这美味”。
狼王摇摇头:“和你合作只要有利益可言我们就不存在背信弃义之说,大家各赚各的钱,陆宋要来蒙古,我一个人也挡不了”。
似乎对他这说法很满意,司马将军朝他竖起大拇指,随即靠近他,沙哑低声道:“感觉我干女儿最近玩弄的那娃娃怎么样?”。
狼王皱下眉头,眯起眼睛:“陆宋儿字?不是南京成家少爷要动一动他?“。
司马将军点点头,仰起头不禁满腹唏嘘:“刚来的消息,今晚就动手咯”。
狼王苦笑:“依我看多有前景的一个青年,要不是陆宋不肯栽培,保不准二十年后又有一条大枭屹立在江湖中”。
司马将军疑惑道:“你认为他准输?”。
狼王冷笑:“蚍蜉岂能撼大树,螳臂又怎能掀翻一辆正在行驶中的车?成家为那出塞铺路这么多年,听说那小子自己也有几分本事,所以说这一切都不是我认为,而是事实”。
一生几乎都在书写传奇的现在草原骁骑将军摇摇头,失礼的闭目养神一番,睁开眼后将酒碗用力搁掷到桌上,喃喃道:“枭雄起咯”——
潍坊的一处小区内,有一名青年用手中的刀片干净利落抹穿对方最后一名埋伏者,鲜血溅满一脸,配搭上他的一身红色粘稠,诡异万分,他站在黑暗中环视周围一圈,蹒跚走到为他挡下一刀岁数较大同伴身边,两人相视一笑。
那名因为大腿处被长矛戳透穿的青年转过头望了眼刚刚用命在护着他的青年,想起了刚刚那场精妙绝伦的打斗,不自觉眼眸神采奕奕起来。
好家伙,这耍起刀片就英姿勃勃的家伙,果然龙跃虎踞——
这一章码了四个小时,但仍旧不满意,怕大家等的急,就先发出来。
哎,大高潮还掉四个收藏,失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