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飞扬,黄沙漫天飞舞。北京,它依旧像往年一样的干燥与风霜,犹如一个朝堂中退居幕后多年年近古稀的老人,刻板严谨,又不失对后来者由心接受的那种易融合的形态。总之来说,在如今的华夏大地,除了南方那一座拥有无限繁华的城市外,再无人有资格能去掠它锋芒。
纵横交错的立交桥上车流不止,从高空俯瞰,这一圈旖旎风景的确令人目不暇接,在中国的城市建设中,它肯定能算做是一个标杆性的产物。桥上不急不慢的行驶着一辆别克商务,车是二十来万就可以上路的那种,不高档,甚至有些老旧残破,但要仔细去看,在看到车身挂着的那副黑色字体白色背景的牌照后,即使再有钱的老板都不会再用略为淡漠的眼神去匆匆瞥一眼就移开视线,而是一定会将他们心高气傲的心稍微收敛一些。
“陈娓,不再考虑一下?”
别克上的几个人很年轻,年龄大多集中在二十四五左右,此时开口的是坐在驾驶室上的一位白皙青年,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轻声道:“很多时候命运是可以不按着轨迹行走的”。
后排座位坐有两人,闻言后不禁一致皱起眉头,不约而同望向副驾驶的发小,眼眸中流露出轻微的担忧。
他是一个从小就循规蹈矩的人,活到现在二十多年,在那些权柄滔天的长辈眼里始终优秀,身份与地位就愈发被巩固起来,有那些老家伙的保驾护航,所以他敢在平时讨论一些小问题时反驳正在驾驶这辆车的朋友,这时候的问题显然已经被对方挑到了明处,处境的确有些尴尬,刚刚下意识下他也不易让人察觉的皱了下眉头,但转眼间便消失不见,不轻不淡的应道:“这句话说的对,但不全对”。
“哦?”
到了拐弯的地儿,为了避免这两虽然破旧但依旧能用的车与脚下十米高的大地来个亲密接触,驾驶员将档位挂到三档,等确定车子可以按照这个弧度平安无事的度过这条狭隘的路面时,他才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笑道:“就因为你没野心?”。
陈娓轻轻的摇了摇头,揉揉因为长时间面对阳光而发酸的眼睛,轻笑道:“野心谁都有,但我不是一个喜欢赌博的人”。
驾驶室上对人对事永远都会笑着脸敷衍的年轻人鲜少的动起怒来,一张原本笑容温和的脸也随着车子的颠簸渐渐阴沉,别克已经下了立交,他脚上加了把劲,车子速度提了上来,穿梭在光洁的柏油路面,在超完一辆拉风到无以复加的黄色兰博基尼后他原本因为愤怒而抿起来的嘴才微微张开,语调冷着说道:“男人总得找些给自己定个目标,可悲的是你没有,我却有了”。
陈娓瞥他一眼,无声而笑,“敬重,是朋友我才奉劝你一句,小芙……”说到这里他应该是被自己的话噎住了,瞥了眼脸色面无表情的朋友,最后叹口气轻声道:“她喜欢的不是你”。
朱敬重,自然是官二代扎堆的北京这一代出类拔萃的太子,虽然这个称呼有些浮夸,但能被那些个只会拿着自己的老子或者老子的老子的威风去逞威风的官二代所认可和推崇,也不是一件跟吃饭一样容易的事。他此时的情绪浮动和脸上的表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并没有勃然大怒,只是面无表情的开着车,过了许久后,他轻声道:“我知道,所以我把她看做了目标”。
陈娓愣了下,随即苦笑一声,“别做出太出格的事儿,你的人生,应该是充满了风光和美好的,而不是布满伤痕的悔恨”。
驾驶室上的青年认真的开着车,没去接下话题。
车厢内一阵沉默下来,坐在面的两个人脸色别扭的窝一起看电视,却心不在焉,摆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在播放完电影后开启了节能系统自动关闭都未曾察觉,他们低着头互相的交流眼神,半响后一起缩了缩身子将衣服扣紧,又望一眼窗外灿烂的阳光,感觉到一股冷意徘徊心头,似乎刚刚陈哥的那句话,让他们原本打算去王府井吃个火锅的心情打入了冰窖,周围无处不在的寒意渗透进他们的骨髓。
从后视镜察觉到后面的动静,朱敬重英俊的脸蛋下下巴勾勒出一条漂亮的弧度,忽然出声,“狩个猎可不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他陆蒙临能跑到北方去搅浑一汪原本应该平静下去才合理的水,那我用些手段抢个女人回来就更加容易让人原谅了”他顿了顿,接着阴冷道:“哪怕是留住她的人留不住她的心有何妨?我从来都是一个很通达的男人,所以对于她,我完全可以给出最大限度的宽容和大度”。
陈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消化完这几句话后那张脸已经冷下,他用微怒的语气重复刚刚的那句话道:“不要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来”。
朱敬重摇摇头,不为所动的继续轻笑道:“只要把他送进监狱,然后在监狱里做些手脚,人若去了,时间一久,什么牵绊和爱恋都会被磨平,况且他们两的感情不见得就深厚到任何人都撼动不了”。
陈娓恍惚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训斥道:“朱敬重,想过后果吗?”。
驾驶室上地年轻人耸耸肩,一脸的无所畏惧。
“先不说宋仕芙会不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知道如今一直在沈阳闷不吭声的李苍苔是什么人吗?别以为她的男人在外面腹背受敌翻云倒雨她不声不响就真觉得她已经没了力气,我告诉你,大院里黄伯的长孙脑袋就是当年被她眼也不眨的崩碎地,只是被我爷爷压了下来才没在外面传出风声,现在我问你,凭你手底下那几条没用的废物,她要真受了刺激要跟你玉石俱焚,你拿什么跟她玩?跟一个疯子谈政治讲法律?要么就是你脑壳坏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疯了,你要真敢下手,那你得跟朱爷爷说一声,让他做好朱家断子绝孙的准备”陈娓转过头眯着眼凝视他的侧脸,一张学妹们眼中永远温柔的脸刻薄阴笑起来,他继续道:“忘了告诉你,广东的赵琼楼,四川的马尾辫,这些都是他的女人”。
朱敬重在听到这些不为人知的秘闻后心里的确掀起了汹涌波涛,但多年丰富的阅历下脸上还是没有漏出破绽,他摇摇头苦笑道:“果然是个靠女人拿江山的败类啊,先前我还疑惑外蒙那边怎么没了动静,大概是四川的那位漂亮姐姐跑过去给他男人当诱子去了”。
陈娓闭上眼沉默不语。
朱敬重瞥他一眼,笑道:“可是我听说陆蒙临只对李家的那位有兴趣,其他的都不冷不热”。
陈娓白一眼他的八卦,出声道:“这世上的事,谁能说个准头呢?”。
朱敬重瞥瞥嘴,表示赞同。
陈娓吁口气,恢复到原先的坐姿,似乎因为发泄一通后好过不少,语气也缓和几分,避开他的话题淡淡道:“今年来党校进修的有一个是上海来地女孩,叫陶瓷,是纯粹的少壮实干派,能力非凡,仅仅两年就给政府提交了几份满意的答卷,为上海周边扩建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听说她在党校宿舍的桌子上摆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南方地男人,安徽皖北大别山爬出来地男人”。
不给他接下话的机会,陈娓接着道:“陆蒙临我曾经观察过一段时间,说实话,没看透,不过这些女人对他是真是假我是可以看的出来地,就好比广东有一户和陆王爷在东北联手多年做买卖地老板,今年突然间就撤了资,拍拍屁股放了明话说自己老了该退休了,然后就是陆王爷前两天在上海遇上的那趟刺杀,对方可是来势汹汹啊,传闻手法都是最直接的那种,应该是部队里的把式,而能够从部队里提的出人来的人,当然不是一般的枭雄能够办到的事,那答案是什么不就昭然揭晓了?”。
“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他”
朱敬重静静听完他的隐性警告,手指缓缓敲打方向盘中间的三盾牌别克标志,眯起眼睛,看着窗前急速从车轮中向后飞跃的地面,忽然感觉那些折射在粗糙并且吸光路面的光线有些刺眼,犹如他的人生,平静中屡屡建树在很多个行业,配搭上显赫无比的家世,他自当意气风发。许久后。朱敬重陡然语气急转直下,冷笑道:“但那又如何?靠拳脚上位的黑瞎子唯一地小黑瞎子死了,我已经给他打了一针兴奋剂,估计等不了多久就要发作了”。
陈娓脸色剧变,转过头看着他喃喃道:“你疯了”。
朱敬重咧开嘴,神情狰狞不堪的阴冷道:“在东北,只要姓查的不再隐忍,即使是陆蒙临他父亲都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何况是以投机客身份出现在那里的陆蒙临?我呢,提着替死鬼坐观山虎斗”。
此时,遥远地北方。寂静中一声枪响惊醒无数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