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就是了。”无双抱上自己的爱人,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地说,“我还是希望相信你的。那些有的没有的事情,我,还有你,都不要去多想。”
东方辰沉默片刻,抱紧了无双。
“对不起,无双。”
无双看看东方辰紧张的模样,调笑道:“这样的时间安排我才能多陪在你身边——省得你整天看别人。”
东方辰知道无双指的是苏灵裳,一时支吾,神色闪烁间似要逃避。
无双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虽然知道东方辰对苏灵裳特别感兴趣,但也不是太放在心上。但现在看到东方辰竟然有躲闪的痕迹,心中略有不快,佯怒道:“辰,你要敢背着我偷吃,我就封了你的嘴!”
东方辰笑笑,道:“你要怎么封我的嘴?”
“这么封!”
无双勾起一抹坏笑,攀上东方辰的脖子,以吻封缄。
晚间的时候,追风回来了。
“主子,这个苏灵裳与柳清韵长得很像!”追风说道。
无双缓缓地站起身,怪不得第一次见她就有熟悉的感觉,怪不得东方辰会为她失神落魄?
“那首《花间月》是皇上和柳清韵初见时的定情曲子!”追风补充道。
无双的眉越皱越深,挥手道:“好了,我知道了!”
追风临走时犹豫道:“主子,要不要我……?”
“不用,盯紧她就行。”无双揉揉眉心烦躁地道。
“是,主子!”
无双闭上眼,记忆回到了三年前,那一场大火,那一个眉眼淡雅的女子,还有,东方辰如珠如宝的眼神……
呵,苏灵裳,柳清韵,到底有什么关系?
过了几月,已经是冬天了,昊儿和哲儿已经会跑了,开始呀呀学语,无双照顾两个孩子甚是得趣,将从前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不少,越发显出小女人的妩媚来。
因前些日子太后偶道口干心燥,突然说想吃西瓜,这天寒地冻的自然是没有。
无双一想倒不如用大棚种一些,趁势让众人都尝个鲜,便命人着手搭建。
此刻无事便站起身要起来去瞧瞧大硼搭得如何。
碧儿忙拿起一件五彩雀金呢的孔雀毛呢子长袍披在她身上。
无双疑道:“外面下雪了吗?”
碧儿笑道:“此刻倒没有,不过天阴沉沉的,又刮起了西风,只怕一会便要下,娘娘自从生产过后,身子便虚,若着了凉,皇上可要心疼了。”
无双笑道:“你如今越发出挑了!”
两人去瞧那暧棚已经搭好,且又在专门的屋中,屋子是用空心砖制成,中间燃着炭火,温度估计有二十度左右。已然是冬天,几个太监却忙得满头大汗。
无双又指点了几处,方才缓步走出,脸上感觉微微冰凉,原来却是下起了雪沫子。
不知不觉,已经来这里四年了,时光飞逝呵!
无双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任它在指尖融化成冰水,心中油然生出感叹之情!
一阵清香飘来,无双展眼望去,原来是腊梅花开了,黄而娇弱的花瓣在风雪中微微颤抖着,一副不胜凉风的模样,倒惹人喜爱。
无双起了顽皮之意,将手中的天蚕丝嗖地放出,捆住一支开得正艳的梅花,微一用力。
那花枝便飞离树枝,轻盈地来到自己的手中。
她拈花而立,眩目得似画中人物一般,纵是碧儿天天随侍,仍不觉被她的风姿迷了眼。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里赏花呢!”东方辰醇厚的声音响起,那明黄的龙辇便停了下来。
“走吧,午膳时间到了!”
无双呵呵一笑,随即坐了上去,东方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道:“都冰凉一片了,当娘的人了,还这么贪玩,仔细昊儿和哲儿学坏!”
无双玩着花枝不紧不慢地说:“人常说子不教父之过,可关我什么关系?”
东方辰笑道:“你张嘴啊——我说不过你!”
两人回到东宫的怡香殿中,小喜子已经急得探头探了几回,见到帝后回来,忙命人开膳。
吃过饭,因外面下雪,懒得动,东方辰便要和无双下围棋解闷。
无双的围棋之术十分高明,步步紧逼,杀招凌厉,东方辰从来没赢过她,因此,引以为恨,常拉着她下。
无双一摆手,苏灵裳忙上前将黑白子和棋盘摆上来。
东方辰瞧着她动手轻柔,不由地赞道:“你这丫头真是心细——”
刚说完便觉得失言,抬头一瞧,无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面上一红。
无双慢悠悠地道:“你在一边弹琴助兴吧!”
苏灵裳瞟了皇帝一眼,轻声应了个是字,命人抬出素琴,净了手开始弹奏。
苏灵裳弹得却是那一首《花间月》,东方辰一时失了神,摸着棋子久久不落。
无双斜了他一眼道:“你再不用心便又要输了!”
东方辰这才回过神来,随意落了一子,如此一来,两人下棋都有些不用心,越下越乱。
无双拍拍手,苏灵裳忙停止了弹琴。
“你下去吧!”
“是,娘娘!”
看着东方辰追逐的目光,无双把玩着黑白子,淡淡地道:“说起来,你这后宫就我一个也太不像话,知道的说你我恩爱有加,不知道的还道我容不下人呢。不如将苏灵裳收入后宫,你觉得怎么样?”
东方辰浑身一震,立刻变了颜色道:“无双,你胡说什么,你知道,我只要你一个人的!”
无双轻笑:“是吗,原来是我多虑了,我还以为你念着旧人,所以见着与她相似的人便放不下,要成全你呢!”
东方辰一怔,脸色慢慢地阴沉,拂袖站起来,缓缓地道:“你查我!?”
“我没查你。”无双淡淡地说,目光落在棋子完全没有移动,“我只是让人查了苏灵裳。”
“你不相信我!”东方辰只觉得呼吸一窒,有一种东西被生生地从心脏内部揪起来,痛楚难当,令他无法控制愤怒。
无双手上一顿,抬头说:“我没有。”
东方辰怒道:“你还说你没有?你没有你查什么?”
无双从来都不是好脾气,更不容人呼三喝四,听到东方辰如此说话,不由得恼了。
她把棋子一扫,那黑白玉制成的棋子呼啦啦滚了一地,发生清脆的声音,蹦得满地都是。
无双沉了脸道:“你的样子能让我相信吗?只要苏灵裳出现你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你的妻子是她还是我?我说起她的时候你的神色为什么闪烁,心里没鬼这样的话说起来能让人信吗?!你今天还为了她来质疑我,你何曾如此重视过一个人?!”
“我——”东方辰一时语结,随即气急败坏道,“我说过我和苏灵裳什么都没有,难道她长得与故人酷似我看看也不行吗?!你若连这么一点肚量都没有不要爱我就是了!”
“你!”
东方辰说罢拂袖而去,根本不再理会无双想要说什么。
无双看着东方辰离去又气又急,心下一痛,不停地咳了起来。
碧儿吓坏了,忙上前替她拍着背,含泪道:“娘娘,你千万要保重身子!”
无双眉宇间有疲色渐显,她闭着眼,摆摆手:“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碧儿担忧地望了望她,领着宫人无声地退下。
袅袅的沉水香混着腊梅的香味弥散在殿中,温暖的炭火让人微微发汗,无双推开窗,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梳理一下思路。
因为我怀疑了,因为我查了苏灵裳,所以是我的错!
可是苏灵裳在你眼中就这样重要,容不得半点怀疑?
她苦笑,复又想到或许是他根本没这个意思,只是自己太多心的?
而自己,不是也曾经念念不忘霍峰吗?
她伸手,看着莹白的手指轻声道:你是不是太强势了?
终究是夫妻,以后要长久生活下去的,自己偶尔也要软一下,无双想通之后,便主动去找东方辰说话。
无双来到上书房,里片一片安静,只有打扫的太监在忙碌,见到无双忙跪下来请安。若是平时这时候东方辰一定会在上书房里等他,只是今天果然没有看到东方辰。
无双不可避免地神伤了,这是他们第一闪冷战,晚膳的时候少了东方辰的陪伴,无双一个人在怡香殿里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便不想吃了。又抱了两个孩子逗了逗,直到戌时东方辰仍没来。
无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东方辰的寝宫兴庆宫。自从两人和好后,他便很少寝此处。
无双站在兴庆宫前,看着落日将琉璃瓦一点一点地涂成金黄色,默默地拾阶而上,兴庆宫寝室的房门紧闭着,无双不知道东方辰睡了没有,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却不想东方辰恰好从偏殿里面走出来。
东方辰一出偏殿就看到无双站在自己房门前,举着手,似乎是想敲门。
两个人都是愣在原地,遥遥看着。无双很快回过神,慢慢放下手,问:“辰,有空吗?”
东方辰有些支吾:“嗯……现在?”
“是。”
“稍微,等一下吧……”
东方辰说着,侧身让出一个位置,苏灵裳从他身后的偏殿中走出。苏灵裳看到无双也有些意外,立刻行礼道:“娘娘。”
无双的心如十二月古井的里水,由凉到冰,直到失知觉。
果然是不能付出真心的呀,因为会受伤呢!
无双眸光冷光一闪,苏灵裳在这目光下瑟缩了一下,不可觉察地向东方辰靠了靠。
怪不得一直没看到这丫头,原来到这里来了!看来自己是对她太宽容了!
原来想好的话咽了回去,无双眸色微沉,对东方辰道:“既然你这么忙,我到书房等着。”
“无双……”东方辰顿了顿,只说,“书房闷,你到我房间去等吧。”
无双无可无不可地应了,没再看那二人,进了房。
无双小口小口地抿着茶,那茶水是凉的,说明东方辰在偏殿呆了很久,不然也不会没有太监来更换卧房中的茶水。
冰凉的茶水顺着食道下滑,无双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这么一点点地凉下来,并非是不爱或者绝望了,只是无双自己似乎找回了理智,能够冷静思考了。
偏殿的门是洞开的,他们衣物整齐,神色自然,那么两个人刚才肯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最多不过是品茗聊天。
更何况如果刚才他们真有什么,小喜子也不可任由自己进出。
很快东方辰就回来了。东方辰看到无双在那喝凉了的茶,连忙上前拿过无双手中的杯子,说:“茶凉了,喝了不好。”
无双停了停,轻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无双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口气酸溜溜的,但她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疑问而已。无双有些懊恼,这时候他应该要平静才对。
“嗯。”东方辰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又是无话。
难耐的沉默后,东方辰开口:“是我叫她来的,问一些事情,你——别责罚她。”
呵,还真是细心呢,怕自己罚她吗?!
自己果然在他心中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无双掩住情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很漂亮的手指,修长而晶莹,只是没有半点温度。
“我不知道调查苏灵裳会引起你这么大反应。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而已。”
“嗯。”东方辰点头应道。
“这次是我不对,我道歉。”无双顿了顿,咬咬唇,轻声吐出一句话:“不过,我很想知道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么呢?”
如此卑微的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呵!
东方辰呆呆地看着无双,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给自己道歉,半晌才回过神来,只见无双缓缓抬起头,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说:“辰,我知道你很爱柳清韵,她毕竟是你第一次爱上的人,也是你心中无法磨灭的印记。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个印子覆盖掉,但是,我也从未想过要做这个印子的代替品。”
东方辰怔怔的,看着无双毫不避讳的直视目光,他只觉得心中一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双接着道:“辰,从你注意苏灵裳开始,我就怀疑是不是因为苏灵裳与柳清韵有着相似的外貌,后来追风的调查证实了这一点。
我并非介意你通过她去缅怀一个你曾经深深爱过的女人,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角落,你有,我也有。
我从没有将苏灵裳——或者说柳清韵——当成我必须去打败的对手,我不可能和死人竞争,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误会我对待苏灵裳的态度。”
东方辰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心胸狭隘的人。”
无双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欣慰,欣慰他说自己是大度的人。
强迫自己不想去想那么多,只机械地将自己想了无数遍的话说出来:“辰,你说你爱我,你为我付出了许多,我也明白。所以我相信你是爱上我这个人,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我开始怀疑自己,你真的爱的是我这个人吗?”
东方辰错愕地抬起头,想说当然,却发现自己竟开不了口。
面对东方辰的反应,无双眼中流转过一丝悲哀,但还是坚持要将话说完:“辰,你不要这么急着开口,你心中的答案是什么,你应该认真地去找,这对我、对柳清韵才是公平的。”
东方辰抿着唇不说话。
“辰,我和你走到今天并不容易,我不希望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事情而毁了我们的感情!”无双喘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你明白吗,辰?”
“我……明白。”东方辰吃力地点头。
无双笑了笑,有些凄冷,但终究是保持着平静,“冲破太多桎梏的我们似乎有点昏头了……辰,或许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想想我们……究竟是不是真的应该在一起……”
“无双,我只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改变不了我爱你的事实,你明白吗?”东方辰无力地道。
不知何时坠落西山的残阳穿过窗棂在东方辰的脸上落下一块金色的斑驳,这片金光之下,那双眼睛闪烁不定。
良久无言,无双在静谧之中慢慢走到房门前,拉开了一条缝,却停了下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但依然回头说:“苏灵裳并不如她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辰,不论你对他有什么样的感情,我希望你能有所保留。”
无双回到东宫的时候,苏灵裳正跪在宫外。
无双冷睇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她能在自己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地勾引东方辰,能够不声不响地进入东方辰的兴庆宫,能够这样沉静有把握地跪在地上等她的处罚,估计是算准了她不会罚她吧!
跪得这么明显,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碧儿低声道:“娘娘,这个苏灵裳该怎么处罚?”
无双冷笑道:“皇上都开口求情了,我还能怎么样?她爱跪便跪着吧!”
无双刚睡下,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帘子被大力的掀开。
东方辰走了进来,拧眉道:“无双,我知道你不喜欢苏灵裳,可是我都开口了,难道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吗?这么冷的天,她跪在外面,都冻晕倒了,发着高烧!”
无双本欲起身,听闻此话反倒坐在了床上。
她拔了拔烛火,冷冷地道:“东方辰,我若有心为难她,你以为她能活过得这么久吗?其它的事我不想多解释,信不信随你!”
两人沉默良久,无双方问:“东方辰,你爱我吗?”
“爱。”没有半分迟疑。
无双凝了眸光:“爱‘我’,还是爱‘另一个她’?”
东方辰问:“有区别吗?”
“当然有。”无双缓缓直起身子,眼中已是淡然,“我不作任何人的代替品。”
东方辰说:“我们不要想这些好不好,我以后不再理会那个苏灵裳,我只看着你,像以前一样不可以吗?”
无双不答反问:“那我让苏灵裳‘消失’呢?”
压抑的静谧,青烟寥寥,迷蒙了谁的面容。
东方辰闭了闭眼,抑住怒火,大步走了出去。
这一次两人算是真正陷入了冷战期,彼此几天都没见过面。
帝后不和,弄得整个后宫的气氛也压抑起来。
太后躺在狼皮褥子上,听着谦若的回报,细长的护甲划着珐琅铜手炉,一下一下不停不来。
半晌方道:“谦若,你觉得苏灵裳这个人怎么样?”
谦若想了一会小心地道:“奴婢不知道,只知道她肖像那个柳清韵。”
太后眯起眼道:“她来也不是不好,省得让那人独得帝宠,但哀家也觉得奇怪,你盯紧点她,别惹出什么乱子就行。”
“是,太后!”谦若恭敬地说。
苏灵裳的病还没好,又出了一件大事,她夜半小解时突然遇刺了!
消息传来的时候,无双吃了一惊,本来东方辰就疑心自己要报复她,而自己那日更说了让她消失的话,此刻只怕更是说不清了!
还没有想完,就瞧见东方辰走了进来。
无双抢先说道:“我刚听说苏灵裳遇刺了,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须得好好查查才行。不如皇上同我一齐去瞧瞧她的伤势怎么样?”
东方辰又是一愣,干笑道:“嗯,也好!”
帝后并来探一个宫女的病情,这是天大的荣耀,苏灵裳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勉力要起来,却被无双按住。
两人坐在一边,无双虽无表情但总是坦然自若,反观东方辰却是尴尬非常。两个人还是沉默着,相对无言。
苏灵裳仅仅肩部受伤,伤口是没有大碍,但受了惊吓。
无双饮了一口茶,先开口,例行的关切之后,无双问:“那晚你遇刺的时候,可看清那刺客长相身形如何?可有说什么?你可是与人结过怨?”
苏灵裳想了想,咬唇说:“那刺客蒙着脸,我看不到模样,但他身材高挑单弱,给人感觉似乎还是个少年,只是他眼神十分狠毒,很可怕。我躲开他的第一刀之后也问他为什么要杀我,他说几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就晕了过去——”说到这里,苏灵裳不禁皱着眉,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无双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她自己为了争宠故意使得计?
苏灵裳突然一拍脑门,说:“对了,皇上,娘娘,那刺客缠斗的时候掉落了他的匕首。”说着,苏灵裳从枕下取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锋利无比,无双接过来看了看,匕首毫无特点,没有任何标记。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有的没有的说了一些,大家都觉得无趣。无双便吩咐苏灵裳多休息几日后就告辞了。东方辰和无双一齐瞧了昊儿和哲儿,然后推说自己有折要批,便又到上书房了。
无双回到东宫,屏退左右,又拿出匕首端详。
说这匕首毫无特点也不完全正确,匕首的刀柄是用上等的牛皮包裹而成,防滑防汗,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材料,而那刀身却很薄,可以轻松切开硬木而不卷刃。还有这匕首的形状呈柳叶形,龙脊上开着血槽,正是她发现的快刀。
无双皱眉道:“追风,出来!”
追风闻声而来:“主子?”
无双将苏灵裳给他的匕首扔在追风面前,冷声道:“给我一个解释。”
追风看了一眼,神色不变却跪了下去,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无双本是端起茶杯想要喝水,听了这话面色当即沉了。那茶杯被他狠狠掷在桌面上,茶水溅了一地。
无双怒道:“办事不力?我什么时候要你去办事的!”
追风低下头:“是属下擅自行动。”
“理由!”
“属下不想见主子那样难过。”追风蓦然抬起头,却好像没看到无双黑沉的脸色,直直道,“以色媚主,那女人该死!”
无双怔怔的说不出话,不可否认,她听到苏灵裳被刺时惊讶之余却有些微的欣喜!
“如果她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样的想法无双不想承认但却无法忽视!
无双没办法去责罚追风,只能自己大口地喘息着,似乎要讲这样的怒气和郁闷都压到胸口里。
追风急道:“主子您罚我吧!不要把自己气坏了!”
“我!”无双瞪一眼追风,却转身将桌上上的器具全部打翻在地,似乎要将所有的气都发泄在这些瓷器上。看着一地狼藉,无双稍稍平静一点,对追风说:“你做都做了,要我怎么罚你?难道要我将你交给皇上吗!”
追风咬着唇道:“对不起,主子……”
无双唤人进来收拾了狼藉,又饮下一杯茶水,无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慢慢睁眼,问:“你怎么会将匕首落在那儿了?”
追风道:“主子,属下在刺杀苏灵裳时发现另有一青衣人突然出现,匕首是在与青衣人打斗时不小心被打落的。那青衣人是谁属下也不知,但他显然是为了苏灵裳而来,数次以死招阻挡属下的刺杀。属下怀疑可能是那女人在暗中的保护者。”
无双听到这里皱了眉头:“保护者?难道她在暗中还有其它势力吗?”
追风摇头:“这属上就不清楚了。”
无双想了想,说:“你打不过青衣人?”
“若是暗杀,青衣认定然防不住属下,但如果是正面对抗,属下难以取胜。”追风照实回答。
“如果让你再见了他,你能认出来吗?”
追风答道:“很难,那青衣人只露出一双眼睛,而且这双眼睛毫无特色。”
无双沉吟片刻,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鹏飞乖巧地进来,端了一碗燕窝粥。
“姐姐,喝点粥吧,我亲自熬的!”
无双看着他越长越高,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个子却窜得赶上自己了,越发不能抚他的头了。
无双接过碗勉强笑道:“鹏飞真乖!”
鹏飞黑眸沉沉地凝视着无双,坚毅地道:“姐姐,无论谁背叛了你,鹏飞永远不会。无论谁伤了你,鹏飞都不准!鹏飞要一生一世护着姐姐!”
无双心中一热,思绪如水般漫了开来。
她轻笑道:“呵,一生一世,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真正做到的人又有几个?若是转瞬便可以永恒,自然可以一生一世。只是我们都是凡人啊!鹏飞,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鹏飞担忧地看了无双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
无双一片一片一撕着梅花的花瓣,懒懒地想,东方辰爱苏灵裳的什么呢?
其实苏灵裳远不如柳清韵漂亮,只不过眉目间有三分相似,也许,是因为那气质相像吧!
柳清韵应该是那种几分优柔又分秀雅的大家闺秀,亭亭玉立,端庄华贵,而她的心也如蒲苇般坚韧如丝,若恰逢一段夹缝里的,这个女人忧愁的时候,也会用她深邃的目光眺望远方,些许哀愁,些许淡定。
男人啊,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无双摇头轻笑,脑海中浮现东方辰的话:
“你若连这么一点肚量都没有不要爱我就是了!”
怎么可以这样随便就说不爱。听到这句话,无双突然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和东方辰一路走来是为了什么。
夜凉如水,北风越发吹得紧,眼看着年关便近了。
新春就要来临了!
帝后虽然没有再发生矛盾,见面也是和和气气的,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也许,少了那种默契吧!
元宵节的时候,无双要去相国寺上香,要带着苏灵裳去。
她倒要看看,东方辰会怎么处置这个女子,他越要隐藏,她偏要抬举她,把她摆到台面上!
“皇上,臣妾要去上香,昊儿和哲儿就交给皇上费心了!”临走的无双笑道。
东方辰也微笑:“嗯,好,昊儿和哲儿一向很乖,你放心去吧!”
无双抬走走了两步,东方辰喊道:“等等!”
无双回头:“嗯?”
东方辰大步上前,脱下自己的锦袍披在她身上:“外面冷,小心身体,早点回来,一起吃元宵!”
无双盈盈一笑:“好!”
苏灵裳坐在一边一直惴惴不安,“娘娘,奴婢,奴婢——”
无双闭眼制止她说话:“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水落了石头自然会出来,什么事都要适可而止,说实话,我杀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但是我留了下你,你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
苏灵裳抿唇,眼中的异光一闪而逝:“奴婢明白。”
话没说完,无双突然睁开眼,一把按住苏灵裳,苏灵裳尖叫了一声:“啊——”
一把雪亮的匕首险险地擦着她的肩飞过去。
无双冷冷地道:“什么人?”
掀开车帘,外面已经乱做一团,暗影正在和一伙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无双本欲出手,转念一想,却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逼近只是不动。
追风他们在外面恶斗,自然顾不了这里,再则以无双的武功,这些黑衣人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因此也不用忧心。
黑衣人举剑刺来,正在危急时刻,苏灵裳突然伸手,一抓一夺,把黑衣人的剑夺过来大叫道:“娘娘小心!”
无双回头去看苏灵裳,面上露出些许诧异,仿佛惊讶于苏灵裳懂得武功一般。
苏灵裳不及多想,提了剑朝那四名刺客杀去。两名刺客联手对付苏灵裳,只见她双手持剑,一脚上踏,借着上冲的力道在身前挥出一个巨大的回旋,硬生生将刺客的剑砍得差点脱了手。只是如此一来苏灵裳这么一招也控制不住地使老了,但她也知道弱点,不等刺客回剑,脚下一个错步便滑了出去,躲开了刺客的第二招攻击。
这边说话间,只见其中一名刺客一掌击飞了苏灵裳的剑,举剑直刺要害。苏灵裳被刚才那一掌中的内力打得气血翻腾,根本无法动弹,便闭上眼求死。
就在苏灵裳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之时,旁边一声大喊:“苏灵裳!”
不等苏灵裳有所反应,手腕被人扣住,奇香袭来,身子不受控制地被硬生生扯到一边,预想中的疼痛和冰冷没有到来,却听到极细微的衣帛破裂之声,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血腥味扑鼻而来。
苏灵裳睁眼看去却见自己竟在无双怀中,无双右手弃了长剑,改用左手的短臂堪堪挡住刺客的攻击,然而终究慢了一步,腰间被刺伤,血如注涌,瞬间染红了半条腰带。
苏灵裳顿时大急:“娘娘,娘娘,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无双血流如注,怎么也制不住,苏灵裳吓得一时间怔在那里。完全没有发现已有一名刺客摸到她的背后。
“小心背后!”
一名暗影的短匕飞出,化作一道白光将刺客的长剑击偏,苏灵裳也在无双的惊叫之下瞬间回神,身子勉强移动,那被击偏的长剑便贴着锁骨贯穿了苏灵裳的肩膀!
追风回头看到无双受伤,不禁又急又怒:“主子!”
追风和奔雷等人顿时发了狠,气势暴涨,不过十几招便将那几名刺客斩于剑下。而其余的几名刺客却见情形不妙,逃之夭夭了。
“主子,你怎么样?”追风奔过去焦急地道。
无双招手,追风忙俯过耳朵,无双轻声说了几句话,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追风大急,焦急地道:“快点送主子到相国寺,主子受了重伤,不能移动,速去通知皇上命太医过来救治!”
立刻有人快马加鞭地赶回皇宫能知东方辰此事。
皇后重伤昏迷,因为回宫路程太远,所以现在正在相国寺里,太医们已经全部赶过去了,伤口过大,伤及内脏,需要动手术,而且情况不容乐观。另外,苏灵裳也受了重伤,暂时昏迷。
简单两句话的汇报已经让东方辰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他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两个时辰前才听说要出去的人,现在已经在死亡边缘了!
东方辰再也站不住,身子一晃,跌坐在长椅上,二月的冷风吹在身上冰冷刺骨,那心便如同被冻住了,吃力地跳动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只看到无双的一颦一笑流转而过,连那日无双对自己责难的怒容都生动可爱。
恍然间,无双似乎就站在那儿,东方辰忍不住伸手去抓,却只抓住虚无的空气。
看东方辰神色恍惚地一动不动坐着,幽影忍不住出声道:“主子,要不要去相国寺……”
东方辰一怔,心中极度恐惧,怕自己去了要面对的是一句冰冷的尸体,可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起来,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慌乱地叫着:“备车!不,牵马,立刻!马上!我要去看她!”
相国寺里。
无双所在房门紧锁着,半天了,几名小童端着染红的水盆进进出出,房间里究竟是何样动静没有人知道,从外面听不到半点声音,院子里死一般地寂静。
奔雷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已经清醒的苏灵裳面无血色地坐在那儿,不时看向房门的目光泄露了她内心的忧虑。
东方辰进入院子的那一刹那心一下子揪紧了,静谧的院子似乎宣告了某种不安,粘稠的气氛缠绕在东方辰心头,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二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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