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宇轩看来,这**之火就是金钱之光。
一个人为金钱而死,真的是死的其所,虽不重如泰山,但至少不轻于鸿毛。东方亮就是一例现实的教材。为金钱而死,虽然最终目的看起来有点荒唐,有点不值得。但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为金钱而去死的那个过程,是多么兴奋,是多么刺激,是多么快乐。权力虽好用,但责任和虚伪太多太重!女人虽娇美,但费神伤身,太烦太闹。唯独金钱里面蕴藏着所有的快乐――有着东方亮无论如何也没法理解的无法享受的幸福。今天,一个人――无论男人或者女人,找点爱情,来点肉 体欢悦,是多么容易方便的一件事啊!容易的象喝一瓶矿泉水,方便的象买一只汉堡包。但是,不是每个男人和每个女人,都能有触摸和捏搓大把大把钞票的快乐。这是所有的快乐之中的最快乐。没有尝到过这种快乐的人,那么,他的一生就是虚度,枉度,白度
初夏的阳光,和熙,温暖,光芒烁烁,从深邃的蔚蓝的天空照射下来,透过一英?厚的玻璃,映在金宇轩的脸上――这是一张微微发胖的,保养的很好的国字形脸庞,平滑光坦的肌肤,与他的实际的年龄有些不太相符。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张国字脸,就是一张竖看的百元大钞。平静的时候是一张刚发行的光鲜的新钞,愤怒的时候就成了一张用皱用脏的旧钞。
金宇轩很满意自己刚才的思绪和感慨,也算是真诚地对东方亮一种默默追思吧!他总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已经如同一枚硬币,坚硬而又冰冷,再也生不出什么情感来了。
金宇轩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待一个人的到来,并且还要非常热情的接待他。
他在等徐月宁。徐月宁是一个初闯上海滩的无锡年轻人,金宇轩根本不认识他。
这次会面是李敏洁亲自来自己办公室安排的。说实在的,自己打心眼里一点也不喜欢那个漂亮的李敏洁,甚至有几分厌恶。在自己看来,李敏洁是个妖里妖气,鬼里鬼气,怪里怪气,迷里迷气的女人。这种女人,在安心理得的享受政治权力的给她带来的无限的尊优的同时,又贪婪的伸长脖子窥视商人们口袋里的钱。金宇轩在电视里看见过一种特殊的生物:首尾都长脑袋的一条毛毛虫,两头脑袋上都有嘴,都有牙齿,都能进食。李敏洁这样的女人,和这样的毛毛虫一样,可以同时吞噬权力和金钱,而且食量大的惊人。
但是,金宇轩不想得罪她,也不敢得罪她,因为,她的背后有朴素的影子,她的身体里有朴素的精子――她是朴素唯一的情人,她是朴素言听计从的宝贝女人。金宇轩知道,这些年来,虽然朴素的心里,已经慢慢的蜕化成一个狡猾阴险的政客,但是,朴素的身体依然还保留着几分童男子的纯真,不象他那才华横溢的弟弟朴凡,整天被女人包围着,追逐着,象一只花丛里的蜜蜂。直到遇上这个李敏洁,朴素才算彻底的“**”了。并且,失得如痴如迷,失得不可救药。
朴素对于李敏洁那如同癞蛤蟆对天鹅般的态度,金宇轩起先也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再多想想,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金宇轩很清楚,朴素在与李敏洁有性 关系之前,除了老婆,他没有碰过任何女人,就连他的老婆也是年久疏远了。朴素亲口说过,自从当了秘书后,就成了一个“和尚”了。一旦碰到李敏洁这样的妖精女人――身经百战,床上功夫肯定是超一流的,笨拙如牛的朴素怎么能受得了?还不被李敏洁百般花样折腾的惊喜酥麻,欲仙欲死啊!肯定以为是天女下凡,让他想离开也迈不动脚。
金宇轩还悄悄地派人在暗中摸过李敏洁的底细。这个女人,比朴素小十四岁,今年三十八岁。出生在辽宁锦州。现在的工作是新华社军事部驻上海的时政记者。曾经在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进修过。这个学院负责培养我国的军事外交人员,学员个个身手不凡。金宇轩甚至还了解到,李敏洁在学习期间,还专门进修过“色 情间谍”的课程。据说,她在“勾引”朴素的时候,打心眼里蔑视那种低级做法:媚眼流盼,卖弄风情,或者女人常用的假装站不稳,一跤摔进男人怀里,或者坦胸露腿,衣单丝寡她有她的做法。李敏洁太清楚了,象朴素有这种身份而对女人全然陌生的男人,是她在官场里所见到的极特别的例子――官场近二十年竟然没有找过情人?要把他弄到手,既易又难。易的是他不解风情,难的也是他不解风情。女人的行为表达的太露,会把他吓回去;女人的行为太含蓄,他又会不领其意。所以,必须要耐心和细心。听李敏洁自己透露,她在将朴素“捕获”到手前,用了她在进修时学到的两招:一是,有一次她与朴素单独谈话后,告别握手时,久久不松手,悄悄的用食指和中指挪到朴素手腕间的脉搏上,她测出了朴素的心在狂跳二是,有一次随同视察,晚间搭朴素的车回家,下车时故意将身体与朴素靠的很近,然后装作无意之间,用指甲在朴素的裤裆前轻轻划过,她明显的感觉到了朴素的裤裆撑的鼓鼓的以后所发生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对李明洁来说,“擒获”朴素已经胸有成竹了,只不过需要一个恰当的时间,一个隐秘的地点,再加上装着不经意间几句触动男人心思的话语。
“哎,这个女人,朴素要是不出事,她是个让人舒服的妖精,如果要是出点事,她就是一块烂膏药----烂膏药,用钱是摆不平的。用钱摆不平的事,那就真正是事啦”
金宇轩自言自语地在落地窗前挪动了两步。
站在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前,金宇轩的目光向下俯瞰:阳光下的黄浦江,尤如一条缓缓北游的黄色巨蛇,波光粼粼,无声无息地穿行在两岸的楼林之间――一边是直插云霄的现代摩天大楼,一边是卧地舒展的精美古典建筑。这不仅仅是两种建筑风格的艺术写照,而是两个时代的标志,两个时代的对视,两个时代凝聚的语言。一个时代属于上海的过去,一个时代属于上海的今天不知是否有共同的明天?
说来奇怪!金宇轩觉得很非常奇怪:人有宿命,难道建筑也有宿命?金宇轩无数次地站在这里,俯瞰黄浦江的时候,就会无数次的想到这个问题。
黄浦江西岸的那些精美别致,风格迥异的古典建筑,从每一块大理石地基砌起之时,就是展示金钱和财富的象征,她们都是银行家们的杰作。她们象一张张美丽的充满笑容的脸庞,每天迎着初升的朝阳,呼吸之间,吞吐着数以千计的金条,银元,英镑,美钞几十年里,坐拥巨额财富,贪婪无度的银行家们――中国的,外国的,他们享受着上海滩上最尊贵的地位和最奢华的生活方式。后来,解放了,**当家了,这些建筑的主人变成了上海至高无上权柄的执掌者。再后来,仿佛这些建筑根本无法永远属于权力者,只能永远属于财富拥有者――这就是建筑也有宿命当年,为银行而建造的大楼,本身就是银行家身体不可切割的一部分,就象是印在钱币上的水印,除了摧毁她们,没有人,也没有力量能改变她们。权力也不能,暴力更不能,因为权力和暴力都没有战胜金钱的力量。正如胡汉三说的那样:“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这就是金钱的语言。就拿对面的上海浦东发展银行来说吧。从一九五五年到一九九七年,四十二个年头里,全上海人民,全国人民都无数次的看见门口那科林斯式的巨柱上,曾经挂着的是“上海市人民政府”和“中国**上海市委员会”,两块展示着至高无上权力的白底红字的巨大挂牌。而那幢全部用天然大理石砌筑的楼,有着六根科林斯式巨柱和六扇铜制大门的楼,是英国汇丰银行投下巨资在上海修建的,被称为“从苏伊士运河到白令海峡一座最讲究的建筑”――最豪华最庄重最昂贵的上海汇丰银行大楼。
八十年前,汇丰银行奠基典礼时,在地基里撒下大把大把的世界各国的金币和银币,以象征“招财进宝,永不流走”的意思;四十耳年前,数十万人放着鞭炮,敲着锣鼓,扭着秧歌,欢天喜地的将“中国**上海市委员会”和“上海市人民政府”两块写着鲜红大字的牌子,挂在这幢大楼前的科林斯式巨柱上。可是,就在五年前的一个春寒料峭的夜里,而且是更深夜静之时,金宇轩亲眼看见工人们无声无息地,象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委屈的不敢吱声的,摘下了那两块在风雨中纹丝不动挂了四十二年的牌子,悄悄地移向人民广场旁的那幢新建的毫无特色的、如同居民楼一般的办公大楼门前,市长们,主任们,局长们也随着这两块牌子一齐移进了那幢大楼。听说,市长在那幢大楼里办公仅几个月,他办公室的天花板就塌陷下来,砸在他的办公桌上,幸亏那天市长不在办公室。而那幢汇丰银行的大楼里,不仅四十年里没砸下过一块瓷砖,而且,还由于银行家的昂首步入,书写了一段美谈佳话:银行家们认为,被政府官员使用过的楼里太陈旧,太破落,慷慨出手,掏出数亿元进行装修,这才揭开了一段尘封四十二年的精彩画面和辉煌记忆――装修工人发现了一副镶嵌在大厅穹顶的壁画,是用彩色玻璃和马赛克拼成的,内容取之罗马神话:画面中心为巨大的太阳和月亮,并有太阳神赫里阿斯,谷物神色列斯,月神阿耳弭斯陪伴左右。画面外圈闪烁着十二星座构图严谨,造型精致优美,当年的作者是著名的意大利工匠。原来,是在一九五五年,上海市人民政府迁入大楼办公时,有人认为这些壁画的殖*义气息和商业色彩太浓,打算砸碎拆除。但是,个别主持修缮人员觉得太可惜,就悄悄地用奶黄色的涂料层层覆盖起来。没想到,四十二年后,银行家让她重见天日。
上海市人民政府是把大楼卖给银行的。官员终于为金钱让路。那是因为官员太需要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