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战还在继续,在“筑紫”号变成火炬之后,南洋水师的绝大部分火力都转移到了后面的“日进”和“高雄”头上。
为了避免被动挨打和一头撞上起火燃烧的“筑紫”,“日进”号准备转向,但费希尔并没有给它这个机会,他迅速让五艘巡洋舰集中火力首先攻击“日进”。转瞬间,南洋水师的急促炮火便覆盖了整个“日进”,近失弹激起的漫天水柱泼洒在“日进”的甲板上,几乎将日本炮手给淹死。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日进”号的舰体和甲板多处中弹,浓密的烟雾腾起百十米高。更要命的是,“镇海”号一发234毫米炮弹准确的命中了它的弹药舱,随即一个耀眼的火球从“日进”身体迸裂而出,轰隆一声巨响之后,“日进”便断为两截,不到两分钟的功夫这艘战舰就消失在了海面上,全舰水手无一生还。
随着“筑紫”和“日进”的覆灭,伊东祐亨留在北面的分队是一片混乱,有的继续猪突猛进,而另一些则掉头逃跑。而另一边士气高昂的南洋水师官兵,则表现出了少有的纪律严明战术得当的状态,尽管不时的有日舰反击的炮弹的落在周围的海面上,炸起高高的水柱,但南洋水师的炮手们纷纷脱掉上衣,在战位上全神贯注等待射击命令,而舰队的单纵队也始终整齐不乱。费希尔甚至没有呆在司令塔里,而是站在露天舰桥上沉着冷静的指挥着战斗。
交战中,“镇海”号被命中两次,其中一发直直的冲着舰桥飞来,幸运的是日本人采用的引信太过敏感,这发要命的炮弹在三十米外就爆炸了。榴霰弹的破片飞过费希尔和李德曼的头顶,将帆缆和索具切断了一大片,而另一发则在费希尔所处位置下方的甲板钻出一个大洞,真是险之又险!
好在日军的微弱反击很快就被南洋水师凶猛的炮火给打蔫了,随后的战斗完全就是场一边倒的杀戮。先是“高雄”号企图逃跑时被迅猛的速射炮火打瘫在海面上,随后六艘南字号炮舰一拥而上,在两百米的距离上连射十二条鱼雷,没有任何悬念,“高雄”号这一千多吨的小身板直接被炸回了零件状态。
紧随着“高雄”号灭亡的是炮舰“鸟海”,在舰长的带领下准备做一次决死突击的“鸟海”还没等靠近“镇海”号,就被打得晕头转向,变成了海上的无头苍蝇。无他,舵机被命中卡死了,“鸟海”只能很无奈的在海上打转转。当然他也转不了多久,收拾完了“高雄”的南洋水师一腾出手来就再次爆了“鸟海”的菊花,郁闷之极的“鸟海”也只能带着满腹的不甘,昂首挺胸屁股朝下的直落海底。
战斗打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超过二十分钟,连费希尔都没想到,日本舰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自己似乎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就这么赢了?
“我们赢了!”李德曼抢先喊出了费希尔的心声。
“是的,加文,我们赢了!”费希尔的老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但是很快老头又恢复了往常的严肃:“但是,我们不能大意!加文,我们的队形也全乱了,我们得重新整队!”
“是,将军!我这就去下命令!”李德曼兴冲冲的跑下了司令塔。
不同于李德曼的兴奋,费希尔倒是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脚下被打穿了一个大洞的甲板,说实话这一炮还真悬。看到这,他扭头朝甲板上的水手长问道:“船上的上亡如何?”说完他还指了指脚下的大洞。
“请放心,将军。这是一发臭弹,除了几个水手被蹭破了点皮外,它给我们最大的打击就是吓坏了不少人。如果您愿意,战斗结束后可以亲自审讯这个不老实的家伙!”
水手长的俏皮话让费希尔很是高兴,扶着露天舰桥上的栏杆,他再一次远眺了一眼正在熊熊燃烧的日本舰船,火红的光泽似乎就是漆黑的暗夜里的一盏明灯,照亮了他一往无前勇猛直进的道路……
在南洋水师忙着重整队形,并开始打捞落水的狗的时候,伊东祐亨还在盲人摸象,在南边的水道上又做了一次无谓的搜索后,按照既定程序,他的舰队该掉头开始向北搜索了。
“八重山有消息吗?”
小睡了一会,从沙发上站起身伊东祐亨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充满期待的朝身边的幕僚问道。
“长官,暂时没有!”
他继续问:“北边呢?”
“也没有!”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伊东祐亨满以为能听到点好消息,但残酷的现实总是让让失望万分。带着五艘巡洋舰,伊东祐亨掉头北上,这时候的天气依旧糟糕,海面上还是大雨滂沱,大雨和乌云不光遮蔽住了视线,连声音也被它们掉落在海面上的嘈杂声所干扰了。
旗舰“浪速”打头,“秋津洲”、“高千穗”、“千代田”、“畝傍”依次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向北进发。现在伊东祐亨绝对想不到,在北面他朝思暮想的南洋水师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当然他也不会想到这次北上的例行搜索行动,将会演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近身Rou搏战,自然更不会想到他的舰队将会收获一场怎样的苦果。
让我们暂时转换一下视角,将目光从两支舰队身上挪开,看看文雅怡在“福兴”号上的遭遇。
被炮声惊醒了的文雅怡并不像别的姑娘那样惊恐万分,当然她也很着急——着急着想看看战况,东海海战的亲历让这位大小姐完全忘记了战争的可怕,反而激起了无比的向往。内心深处她有着一种野望,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英勇的海上健儿一样奋勇杀敌。
可惜她乘坐的不是一艘武装到牙齿的战列舰,而是一艘可怜的小货轮,不要说大炮,这艘船上连枪都没有两支,自然而然的冲锋陷阵就没有它什么事,第一个逃离战场倒是它的首要任务。实际上“福兴”号所接到的命令也是如此,毕竟南洋水师也不想带着一个累赘上战场。
所以等文雅怡兴冲冲的奔上甲板,准备一睹夜间海战的盛况的时候,她只能很郁闷的发现,自己的船正准备掉头向外海避难。
“这是怎么回事?!”文雅怡巴在船头的栏杆上很不满意的朝被自己惊醒后跟了上来的田辉质质问。
“撤退啊!”田辉一边喘气一边回答。
“为什么要撤退?”文雅怡撅起了嘴巴,很不高兴训斥道:“这是临阵脱逃!临阵脱逃是要枪毙的!”
“临阵脱逃?”田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不是一艘战舰,有什么脱逃不脱逃的?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文雅怡就又下令了:“我们绝对不许临阵脱逃,你立刻去驾驶室,让他们回到正确的航道上来!”
“船长并没有做错啊!”田辉傻乎乎的回答。
“怎么没有错!”文雅怡不高兴了,“敌人就在眼前,而我们却掉头逃跑,这不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是什么?上次张幼麟不就是因为这个被李俊荷给枪毙了吗!难道临阵脱逃罪是因人而异的吗?”
“我的大小姐诶!”田辉现在真是哭笑不得,他苦口婆心的劝道:“这怎么会是一样呢!”
“怎么会不一样!”文雅怡打断他蛮不讲理说:“快点,你带着枪去让那个胆小鬼船长掉头!”
文雅怡不讲理,可田辉不能不讲理,他当然知道这位大小姐现在就是胡搅蛮缠,谁不知道她就是想看看打仗的场面。对此田辉当然不会,也不敢满足她的愿望,别说是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没道理把她往火坑里推。就算不是,光凭着左唯湘最宠爱的外孙女这个名头,田辉胆子再大也不敢把她往战场上带,说实话这回带着她一起出来田辉就已经是后悔到了姥姥家。所以对于文雅怡这个无理的要求,田辉脑袋是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哼!”文雅怡重重的哼了一声,恼火道:“你不去我去!”说完她从怀里掏出手枪就往舰桥跑去。
田辉看得那真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一摸腰里的枪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空了,立刻他冷汗就下来了,当下他就大叫道:“我的个小姑奶奶诶!你什么时候拿走了我的枪啊!这可是真家伙,你别乱来啊!”
顿时田辉撒腿就追,一边追一边心里不住的埋怨自己:“田辉啊田辉,你这不是色迷了心窍吗?你招谁不好,怎么就招惹这位大小姐呢!眼下没出事还则罢了,要是真出了事,别说你一个人的脑袋,就是全家的脑袋也不够砍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主啊!”
不过紧赶慢赶的他还是晚了一步,船上现在到处是被枪炮声惊醒的人群,一不留神田辉就被堵了个结结实实,那真是接踵摩肩、人潮人海,四下里是惊叫声一片,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手脚并用的逃离了人流冲进了舰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是让他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