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尔根·施奈德·谢,对中国人来说这是个老外的名字,所以当施奈德的真人出现在国人面前时,总会造成一点误会和被鄙视。数典忘祖的恶行对于每一个传统的国人来说,都是罪大恶极不可接受的。
那施奈德是不是个忘本的家伙呢?从某种程度上说一点也没错,对于自己的中国血统施奈德一直是无可奈何,他希望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德国人,或者至少长得像一个纯种的德国人,就像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一样。这样的话在欧洲他将免掉很多麻烦,没有歧视、没有嘲笑、不必担心在学校里被欺负。从小到大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长得像自己的母亲,但很可惜他是家里第二个东方面孔,而第一个就是他的父亲。
从小到大施奈德就过得非常的不顺心,白人孩子与生俱来的权力到他这就是渴望不可及的幻想,不管是学习还是求职,他都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换一句话说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总是他。好在施奈德是一个很坚强也是很勤奋的人,通过自己不断的努力他算是赢回了一些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当然这不意味着施奈德会高兴,实际上每多付出一份汗水,他就会多厌恶一点自己的血统,不然他也不会自称姓施奈德而不是结尾的那个谢了,实际上施奈德应该称呼为谢依华才对,施奈德不过是他母亲的姓氏,而“于尔根”也不过是其德国小名而已。
好吧,还是让我们叫他谢依华,毕竟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从某种程度上说谢依华是一个天才,十五岁当白人孩子还在高中里厮混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不莱梅大学预科的学生,主修数学。到了十九岁从不莱梅大学毕业后,他更是考入了英国普利茅斯大学工程专业,主要是学习船舶设计。到了二十五岁他已经是德国船舶城城方面的新起之秀,可惜的是十九世纪**十年代的德国海军太过于不显眼,没有多少机会让他这样的年轻设计师一展才华。直到两年前随着中德之间技术交流的展开,因为他的中国血统他意外的获得了这个不是机会的机会。
命运简直是在跟谢依华开玩笑,因为血统备受歧视可又因为血统获得机会,原本希望彻底和中国划清关系的他,偏偏又被纠缠进了中国的漩涡。可想而知夹在当中的他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态了,再加上来中国后的所见所闻,自然而然的他对于中国感情也是极端的复杂。套用鲁迅先生的一句话:那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你是我在中国见过的最有骨气的人了!”谢依华郑重其事的说道。
“慢点!”李俊荷Cha嘴道:“首先我不是中国最有骨气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在中国随处可见。另外你能不能说中国话,我实在不习惯对着一个中国人讲外语,我觉得别扭!”。
“不是的”谢依华解释道:“虽然我已经到你们国家两年了,但中文我还没有……”
“慢!”李俊荷不高兴的打断道:“什么叫你们国家?你是哪国人?”
“我是德国人!”谢依华有些恼火的瞪了李俊荷一眼,继续说:“虽然我有中国血统,但我的护照上写明了我拥有德国国籍!”
“所以你就是德国人!”李俊荷冷笑道。
“当然!”
李俊荷抿着嘴左右看了看略带讥讽的问:“那你这个德国人有什么要和我这个中国人说的。”
谢依华摆手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告诉你,开始在船上的话我说得过分了。但是我不是成心的嘲笑你们,我并没有任何讥讽的意思。”
“那你是打算从新评估西江号的状态喽?”李俊荷高兴的问。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谢依华的答案竟然依旧是“不”!
“你是来消遣我的吗?”李俊荷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没有!没有!”谢依华赶紧摇头否定,“我的意思是虽然你很有骨气,但是这不能改变我通过自己专业考察后得出的结论,我来这里只不过想告诉你,我做出的结论并没有任何主观的因素在里面。从现实的情况来看,在威海卫现有条件下维修西江号是不可能的。而西江号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做任何程度的航行!只要一出海它就会沉没!”
李俊荷嘲笑道:“呵!这就是你绝对主观的结论?”
谢依华很不高兴的强调道:“我并没有开玩笑!我是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做出的推论!”
李俊荷反问道:“如果在德国你接到同样的命令,你也会做出这个结论?”
“不会!”谢依华生气了,他强调道:“在德国拥有完善的修理设施和船坞!而在这里却不具备!”
“简直是屁话。德国的每一个港口都拥有大型船坞?每一个港口都有完善的设备和工人?这样的话你只能去骗傻瓜!我问你,如果同样的船坏在了同样的德国港口,你修不修?”
“这是强词夺理,没有这种假设!”谢依华火了。
谢依华火了可李俊荷火气更大,他站起来吼道:“没有?那你最好想一想,真出了这种情况怎么办。要知道我们请你来,不是让你告诉我们船能不能修的,我们只想知道怎么修,修还是不修的问题就不劳烦你了!”
谢依华不服气道:“可就是没有必要修!破损成这样还不出直接造新船!”
“造不造新船那不是你的事,你的任务是修船!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
眼看着两个人越说火气越大,弄不好这就立刻要打起来,文雅怡赶紧充当和事佬:“李俊荷,你就少说两句,施奈德先生不过是就他的专业说出自己的立场罢了,这不过是一个建议!”
“建议!”李俊荷不满道:“有这样的建议?我们请他们来是打工的,不是来当老板的!有他那么做报告的?通篇除了说破损状况就写个建议就地解体,我们需要的具体的修理措施一样都没有!他这是想干什么?我们的眼睛又不瞎,损害状态还要他说,我们付了那么多钱就是让他写这些废话的?”
“人家已经说明了态度!”文雅怡被李俊荷一阵训斥当下也火了,她气急道:“没有修理价值和必要!”
“有没有修理价值不是他说了算,更不是你这个外行说了算!我们不需要他的态度,我们只要知道怎么修!”
“你这人简直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顿了顿李俊荷转头向谢依华说道:“现在你知道我的态度了,我们希望看到的报告不是那些谁都知道的废话,你只要说修理西江号需要些什么,和具体执行方案就可以了!”
“哎……”谢依华叹了口气回答道:“李先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还是要说眼下在威海卫无法修理这条船。如果你真的想修,那很好请先建一个可以容纳西江号的干船坞!没有这个,修理无从谈起!但是我要问你,眼下威海卫可能短时间修好一座足够大的干船坞吗?我想你也知道哪怕是扩建现有的那个小船坞也是需要时间的,可西江号等得了这么久吗?恐怕到船坞扩建完毕的那一天,西江号已经变成一堆不折不扣的废铁了!所以我才建议拆解它,这样还能有一定的价值。”
“听到没有!”文雅怡见谢依华说完之后李俊荷陷入了深思立刻就跳了出来,不过李俊荷倒是完全没有理会这位大小姐而是微笑道:“施奈德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有合适的船坞就可以修理是吗?”
谢依华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不过马上他又摇头道:“可是眼下这是不可能的。”
李俊荷问:“如果我说这可能呢?”
谢依华充满信心的回答道:“这不可能!”
李俊荷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如果我能办到呢?”
谢依华嘲笑道:“那你就是上帝了!”
“我不是上帝,这么说吧,如果我办到了那怎么样?”李俊荷问。
谢依华乐了:“哼,你要是能办到,西江号的修理费我帮你们掏!”
“一言为定!”李俊荷面带微笑的伸出了右手。
就在谢依华想伸手的时候文雅怡突然Cha嘴道:“不行!这样太不公平!你还没说如果办不到你该怎么办呢?”
“办不到?办不到我自己掏钱造一艘新的西江号!”李俊荷充满自信的回答。
这下当了半天看客的田辉终于忍不住了他大叫道:“惜义,你疯了!你知道造西江号花了多少钱吗?”
李俊荷轻描淡写的回答“知道!九十万两白银。”
“那你还……”
田辉还想多说几句,但李俊荷却没有理他反而大大方方的一把握住了谢依华的右手用力的摇了摇然后斩钉截铁的说“君子一言!”
文雅怡也毫不示弱的回答道:“快马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