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自作聪明(上)
作者:斛斯闲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04

胡玉堂当然能听出来费希尔话语里的意思,不过他的理解有些偏差,他仅仅把费希尔的话当成了一种嘲讽和反击,而忘记了费希尔话里话外所流露出来的**裸的威胁。费希尔其实并不只是在反驳胡玉堂的指责,而是在告诉他:我掌握了你所有的底细,也有你全部的罪证,你最好听话跟我合作,不然我就会将你彻底的打倒。

很可惜,胡玉堂现在还只是个愤怒小青年,所以对于威胁他只是用愤怒的方式去回击:“我做的哪一点不对?黄埔学堂的宗旨就是选拔最优秀的学生,让那些资质平庸思想保守的家伙呆在这里才是最大的浪费,才是最大的不公平!他们对我的祖国没有半点用处,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不如给那些更好的渴望进步的年轻人更多的机会!”

对此费希尔是真正的无语和死心了,他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看似野心勃勃的青年人实在不是一个从政的料,所以他只是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优秀的标准是什么,在我看来以眼前知识的多少、思维的活跃状态来衡量一个人是不是有价值,是一种最愚蠢的方法。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未来的人生充满了变数,他们的成长也几乎不可以预计。以你那种简单的数学式划分而言的所谓公平,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胡玉堂刚想申辩,费希尔马不停蹄的继续说道:“枉你还是通晓民主和人权的开明人士,怎么到了关键的时候就把上天赋予每个人机会均等的权力丢到了一边?更何况你的所作所为就像你说的那么高尚?我问你,今年教学考试中的成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明明没有达标的你喜欢的好学生,堂而皇之的挤占了真正达标的学员应有的名额?这就是你说的机会均等和从优录取?”

这一段话说得胡玉堂冷汗淋漓,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今年教学考试中搞的小手段也被费希尔识破了。在原本的考核成绩中,胡玉堂的自强学社成员们不能说一塌糊涂,但也绝对说不上好。他曾寄予厚望的骨干们一个个都是名落孙山,这既让他既意外又迷惑,按照道理来说这些本来基础较好的“优等生”没道理比不过那些入学时成绩惨不忍睹的“劣等生”。而现在这种差距又是显而易见的,那这中间肯定是出了问题。

胡玉堂也曾思考过,不过他思考的出发点并不是从客观上去寻求答案,而是主观的认为这些“好学生”只不过是一时发挥欠佳或者紧张什么的。他才不会认为那些“歪瓜裂枣”的小土豆会比他亲自挑选的“御林军”强。所以为了这些“御林军”的前途,他决定动用一些特别的手段,反正学员们考试的成绩只有以他为首的阅卷人员知道,最后公布榜上也不会写成绩,所有的考卷也都是密封存档,谁过关谁没过关还不是他说了算。

于是乎在胡玉堂的暗中运作下,被他寄予厚望的“精英”们顺利过关,原本他以为这事是天衣无缝的,毕竟以其在黄埔的权威和声望谁也不会怀疑他会公然作弊,而参与了这场作弊的也都是他的心腹,没人会出去嚼舌头给自己难堪。更何况学生们也不会有异议,因为这些过关的都是平常饱受赞誉的“三好学生”,谁会怀疑他们的成绩有假?恐怕按照真实成绩公布才会广受责难吧!

胡玉堂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干的也很漂亮,但是他疏忽了一点,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作假,假的就是假的它真不了。虽然胡玉堂认为他的“御林军”不过是发挥失常,可在负责专业课教学的英国教官们眼里,他搞出的那份名单是假之又假。

为什么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批基层的教官才是真正了解学生水品的人,虽然胡玉堂的“御林军”们入学时高高在上,虽然他们积极投身自强学社的活动,虽然他们一个个表面光鲜不可一视,但是这些人还就真是红漆马桶绣花枕头。

要知道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尤其是青年人注意力容易被分散,当这些“精英们”积极的投身自强学社的活动的时候,不可避免功课就不那么上心。再加上胡玉堂推波助澜的表扬和鼓动,让他们更是觉得自己就是天才,不需要付出什么努力就可以收获成功,于是对于学习就更不上心。

而要知道虽然“精英们”入学时的成绩是不错,但是这个不错仅仅是相对而言,对于内陆省份的学生而言他们是有着一定的优势,但这个优势并不是像鸿沟一样不可跨越。他们仅仅是早一步起跑稍微领先了一点点而已。

这样的优势是微不足道的,本来如果他们踏实的学习下去也能够继续领先,可偏偏精力又被分散没有去专注学习。而那些被胡玉堂放弃的“小土豆”没有受到太多的外力Sao扰,只要有笨鸟先飞的觉悟,完成超越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换句话说正像费希尔所说的,胡玉堂的狗屁理论害了这些学生也害了他自己。

当然现在胡玉堂是不会反省自己的错误的,他还太年轻没有经过任何风雨,也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再加上一颗自以为聪明的骄傲之心,这一切都像是白内障一样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看不清真正要走的道路。

所以对于费希尔的质问,他没有丝毫反省和愧疚,反而还勃然大怒:“我原本还以为你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这个无耻的偷窥狂。难道只有觊觎别人的**才能满足你那令人作呕的Yu望吗?要不要我把内衣掏出来送给你!”

“够了!”费希尔怒吼道,“你这个十足的蠢货,对于你那发臭的**我没有任何兴趣,我也不需要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就知道你再搞些什么名堂!你以为学校里的老师不知道所有学生的真实成绩吗?白痴!和你说话简直是侮辱我的人格。卫兵!将这个混蛋给我拖出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严禁任何人和他交流!”

在胡玉堂不甘的怒骂和嘲讽声中,这个立志要改变中国落后现状的革命先驱第一次蹲了大牢,不过这没什么关系。哪个革命者没有坐过牢?这也是一种资本和阅历,至少在今后胡玉堂再次被关进大牢的时候他将获得难得的宝贵经验。所以这也未尝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对于费希尔来说眼下的状况是非常的糟糕了,前面已经说过了在谈判开始之前,费希尔是希望能和胡玉堂达成某种协议的。但是事态的发展让费希尔对此已经是彻底的绝望,胡玉堂和他的自强学社对于大英帝国来说不光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而且已经有成为绊脚石的可能。

对于绊脚石,任何人都会把它一脚踢开,但是怎么踢的学问很大。踢得好顺利过关重新上路,踢得不好反而会伤着自己,让你抱着脚呲牙咧嘴。

费希尔当然不想呲牙咧嘴的喊疼,可胡玉堂这块绊脚石说大不大,但是他纠结起来的关系网却是错综复杂,从南洋的候补生到南阳大臣的乘龙快婿,从黄埔学堂到整个南洋的军工产业,最讨厌的是费希尔的顾问团也牵连了进来,可以说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着胡玉堂的影子。对于这样的人要么放着不动,要动的话就得一网打尽,不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等他死灰复燃的时候你就要倒霉了。

费希尔思量了许久也没有拿出一个损害最小的方案,以叛国罪给胡玉堂定Xing,那么整个黄埔新军学堂将变成一个彻底的悲剧,可以想象不光是黄埔的名誉扫地,而且以后也不会有哪个中国学生敢来投考这所出过反贼的学校,而他的顾问团说不定也会被扫地出门,这样他的计划可以说全部泡汤。如果以营私舞弊打击异己给胡玉堂定罪,虽然负面的丑闻是小了许多,但这对于铲除胡玉堂的势力又是十分不利的,毕竟这不是什么掉脑袋的大罪,了不起就是把他踢出南洋,可他留下的影响还在。这对于费希尔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

想来想去,费希尔发现不管是以何种罪名定罪都不会两全其美,何去何从他一时间还真难以决断。就在他万分为难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对于这个人来说,处理胡玉堂这颗定时炸弹他会更加的上心,毕竟费希尔的顾问团还只是间接牵连,而他的势力则是要受到首当其冲的打击。既然有更好的顶雷对象,何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他呢?想到这费希尔乐了,收拾好被胡玉堂仍得乱七八糟的罪证,他信心满满的准备去和这个眼下中国为数不多的政治家展开一场真正的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