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天早就算不上酷暑,但天上的日头却依然是火辣辣的。大太阳底下,除了必要赶路的人,以及无可奈何寻觅活计的苦力,几乎都看不到什么人影。这酒楼之中也准备了消暑的绿豆汤或是酸梅汤,那些有闲情的人自然不会吝惜这点小钱。
这会儿望海楼临窗的凉爽包厢上就坐着这么三个有闲情的人。几天下来李俊荷三人忙不迭的都为了查案,自然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而这天恰好是田辉的生日,三人本来就属于闲不住的主,当下便商量好了好好休息一日。而这永兴岛上实在没有什么玩乐的项目,三人除了吃饭也就还是吃饭了。
坐在位子上田辉一个劲地嚷嚷热,喝下一碗冰镇酸梅汤之后又使劲摇着扇子。
“热死了,我就是最讨厌夏天!”抱怨了一句之后,他便满脸忧虑地对李俊荷说,“惜义你这回是真玩大了,看把文小姐给气的,这几天理不不理咱们,看情况估摸着连我和知人都给恨上了,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李俊荷笑眯眯的反问道:“嘿嘿,光达,怎么你还在打那位大小姐的主意?”
田辉平素自命急智,但在李俊荷面前每每吃鳖,这时候见对方嘿嘿直笑,只得没好气地反唇相讥道,“你还是担心自个儿吧,我才不会和你抢媳妇呢!你上回把文小姐骂了一通,日后要是被你老丈人知道了,小心着如花似玉的闺女就不给你了!”
自从田辉知道了上回李俊荷去文府赴宴时发生的糗事后,总是拿此来反击李俊荷的取消。
没想到这些天来李俊荷的脸皮已经练出来了,他满不在乎的回答道:“反正这媳妇是白捡来的,就是丢了也不可惜,怕什么!”
夏哲一听李俊荷这理直气壮的话,一下子呛得连连咳嗽。待到缓过气来,他使劲喝了一口热茶润嗓子,这才笑道:“你们俩这玩笑话,以后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尤其是让那位大小姐知道了,我可实在是想不出来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恐怕到时候两位仁兄就没有这种闲情雅致了。”
顿了顿夏哲继续道:“所以呢,你们俩得好好的收买小弟我。万一哪天小弟一不小心说走了嘴可就不好了。”
“看看看!”田辉指着夏哲说:“惜义,都怪你把知人给带坏了,开始多好一个孩子啊。现在竟然学得和你一样会耍Yin谋诡计了!”
李俊荷摸了摸鼻子苦笑道:“这是和你学的好不好!”
说到这三人同时都是一阵大笑,说起来夏哲最近的变化确实不小,早先这家伙就是一个闷Sao男,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老是给人一种不痛快的感觉,而现在他是已经放开了很多,让人没了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合群的感觉。
就在这时,三人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哟,能在这儿遇上三位同窗。这还真是巧!李贤弟也敢出来溜达了?前几日那么大的场面,我还以为李贤弟已经遭遇不测,我们兄弟两个还真是替你可惜呢!这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呢?现在看来李贤弟是逢凶化吉,这下好了我们兄弟准备好的挽联是用不上了。”
都说这世上文人相轻,但说白了同行都是冤家,如果不光是同行还曾经有过不少过节,那这个仇就是结定了。李俊荷自认为还是好脾气的人,但是上回莫名其妙的被人刺杀,这会儿这么一批人又冒了出来拿这个说事,他纵使再好的Xing子也按捺不住。
站起身看着背后那三个人。他随意一打量。发现只有居中一位手中摇着折扇油头粉面公子哥打扮的家伙不认识,其他两个都是老熟人了,这不正是张书颖、张书睿俩草包兄弟嘛。
“惜义,哪来的野狗在这乱叫啊!”田辉懒洋洋的骂了一句。
“田光达,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书颖被田辉这么一说,顿时恼羞成怒,“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和本公子这么说话!不要以为你跟在李俊荷后面混了个小官当当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你一个从七品的小官还真不在本少爷的眼睛里。只要我爹爹动动手指就可以碾死你!”
“这位张兄消消火,要是让人知道堂堂长沙参将家的大公子居然没了风度,这不成了笑话?”李俊荷见周围颇有些探头探脑的人,却是愈发气定神闲,当下又哂然一笑道:“话说回来,有劳多谢两位兄台关心了。这挽联什么的两位兄台还是自己留着,保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另外提醒张兄一句,眼下都已经是成Ren了,连打嘴仗都要把自己爹爹挂在嘴边也着实丢人了一点,这点小孩子的把戏就张兄留着和别人吹嘘去吧。”
那张书颖本就因为刺杀行动失败窝了一肚子火,所以上这儿来看到李俊荷三人坐在一块有说有笑,一时气急败坏方才会口不择言。此时被李俊荷一句话反砸了回来,他顿时更加丢面子。
面子丢了就要立刻找回来,这一条对于所有的纨绔子弟都是适用的,而且这回张书颖还是带了个朋友一起来的,这下顿时更觉得脸丢大了。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哪怕明知道比斗嘴不是李俊荷的对手,他也会硬着头皮上。
“李俊荷,你不要太嚣张了。”
没等张书颖说完李俊荷冷笑道:“眼下不知道谁在嚣张,连说话都不懂得礼法的人,还敢说别人嚣张?不过既然你硬要说我嚣张,那我今天就嚣张一回给你看看。”说到这他头也不回的朝走廊里的跑堂的小二喊道:“店小二,把这几条不懂人话的疯狗给爷赶出去,爷花钱定的包厢是吃饭来的,不是来招待野狗的!”
张书颖大怒道:“我看谁敢动爷一个手指头!”说完他满脸讥诮之色的同样对正左右为难的店小二吩咐道:“爷就喜欢这个包厢,今天就在这吃了!把这三个野狗给爷赶出去!”说完张书颖故作潇洒的对身边的随从一摆手,看那样子就想赶人了。
可还没等张书颖的随从动手,店小二硬着头皮说话了:“张公子,眼下这三位爷是早就订了的包厢,而且菜也上了。您看看隔壁的那个包厢和这里一样畅快,要不小的带您去那里?”
张书颖没有听出店小二话中的潜台词,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道:“不!今个爷就要坐这了。点了菜有什么了不起!丢十两银子让他们滚!”
话说得是很霸道很有气势,尤其是那丢钱的动作更是流露出一股舍我其谁一往无前的气势。但是效果嘛!很不好,店小二根本就不为所动。
张书睿瞧着店小二没有动作也来劲了,他气势汹汹的大喝道:“你聋了没听见让你赶人吗?”
可这店小二是熟知李俊荷三人身份的,他怎么敢动手。这下张书颖是勃然大怒:“你们几个上,把这三个杂种给本少扔出去!”
话音才落,等候在张书颖身后的一干随从摩拳擦掌的就准备冲上来赶人,这个时候才看见方才一直默然不语的李俊荷、田辉和夏哲有了动作。只见他们不约而同的从怀里掏出了银牌轻松的丢在了桌上,然后又不约而同的以一种极其戏谑的眼神看着张书颖、张书睿兄弟两发笑。
三块银牌!
张书颖、张书睿兄弟的眼睛都要直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李俊荷他们身上竟然还带着这种东西,顿时就像失掉了灵魂一样。
这个时候田辉开口了,他】戏谑道:“你们两个刚才不是很嚣张吗?呵呵,打手不少嘛!告诉你们本监察现在正在查永兴岛天涯阁刺杀案,你们这些家伙一看就是行迹恶劣心怀不轨的歹徒!本监察现在怀疑你们这些恶徒也参与了刺杀案!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一趟,交代清楚所有的问题;二,本监察派人押着你们走,然后同样交代清楚问题。两个里面选一个吧?”
被田辉一挤兑张书睿火了,他破口道:“你这是仗势欺人!”
田辉还没开口李俊荷笑了:“对啊,就是仗势欺人!你怎么样?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两位带着你们的狗腿子和这位朋友走一趟吧!”
“我们要是不走呢!”张书颖突然冷笑道。
田辉道:“那就是说你们选了第二条路,嗯,很好很强大,这就是公然拘捕,罪加一等!”
张书颖嚣张道:“随你怎么说,本少爷今天就要看看谁敢抓我!”说到这他还得意洋洋的瞟了李俊荷一眼道:“就凭你们三个鸟人还想抓本少爷,爷今天借你们几个胆,看看谁笑道最后!”
李俊荷、田辉和夏哲又是相视一笑,最后还是田辉揭开了谜底:“我说张小胖,你该不会以为你人多我们就不敢动手了吧?”
张书颖嚣张道:“我还就是这个意思,你能怎么样?”
只见田辉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忽然大声说道:“我喜欢这个意思,来人啊!把这伙匪徒统统拿下,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人多!”
张书颖还以为这不过是田辉载虚张声势,正想再讽刺两句,忽然间这酒楼里的动静突然变大了,几乎就是两个呼吸的功夫,张书颖、张书睿就发现他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这个时候田辉那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小胖子,这回你知道谁人多了吧?傻了吧你,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遇到了一次袭击还会什么准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