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就在前面不远,出了胡同,周天雷不愿远走,想在这附近走走,熟悉熟悉小院四周的道路。今后的日子里,为了盯住孔光和上官霸,他定要经常夜访那小院。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来的次数多了,难免会被孔光或上官霸发现,熟悉了附近道路,到那时逃生的机会也就大些。
转过街口,周天雷到了前面街道。刚向前走了几步,他发现前面有一处高大的门楼,斗拱飞檐,颇为气派。一群百姓,聚在门楼旁几棵大树的树荫下,正眉飞色舞,大声谈论着什么。这大热天的,这些人大中午不在家歇息,聚在这里干什么?
周天雷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他向前快走几步,到了那群人前。只听一人笑道:“沈百万真是有钱的主儿,不仅护院武师一次就招二十人,而且普通武师每人每月就给细银二十两银,比旁人贵上好多。我来算算,一人二十两,十人就是二百两,二十人就是四百两。哎呀乖乖的不得了,光养护院武师的钱,每月就要白银四百两,够我们全家活上好些年了。”
旁边一人听了这话,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的说道:“你知道什么,沈百万家的护院武何止这二十人?以前养的就有十几人,现在又要招二十人,加起来将近四十人了。再加上总教头的钱远远多于二十两,这一年只看家护院的钱,足够你挣一辈子了。”
又有人接话道:“这些钱对于我们算是一大笔钱,可对于沈百万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又算得了什么?血龙岛五十五城,那里没有沈家的生意?依我看,血龙岛上的钱,都被他沈家给挣走了。你看他家这院子,占了整整这一条街,不多请几个看家护院的,他能睡得着觉吗?”
一位老头,须发皆白,满脸皱纹,腰佝偻着坐在树下。他用手磕了磕脚边的一双破鞋,嘿嘿笑道:“可惜呀,钱挣得越多,胆子就越小,每日担心吊胆,要找一群人护住自己,这样的日子累不累呀?那像我老人家,想离家抬腿就走,连门都不用锁,活得多舒心。”
众人闻言忍俊不禁,全都笑了起来,一人边笑边道:“孙驼子,你瞎掺和什么?再说,你那家也叫家吗?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外面一飘雪,屋里就结霜。屋里面连张床也没有,你就是请小偷进你那屋,小偷恐怕还要掂量掂量,万一屋子塌了把他砸在里面,他可是有冤没有处诉呀。”
众人听了又笑,孙驼子并不恼怒,也裂开少牙漏风的嘴,呵呵笑了起来。听了众人的话,周天雷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聚在一起,是在看这沈百万家招收护院武师。他更觉好奇,用力挤进人群,向里面看去。
沈家高大的门楼下,两扇朱漆铜包的正门,紧紧闭着。正门两边,两扇侧门俱都开着,十几名彪形大汉,排着长队,站在右侧的门边,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正站在门边,向站在最前边的一名汉子问话。
管家语气颇为客气,问得也很简单。他大致问了一下那汉子名字,老家是那里,家里有什么人,然后又问:“你是何人举荐来的?”
那汉子道:“我是重昆城黎敬财黎大爷荐我来的,这里有他的书信。”管家接过书信,略略看了看,点了点头,对旁边一家人道:“带这位壮士进院去吧。”家人一听,带着那个壮汉,进了院内。
接下来管家又问后面的人,依旧是先前那些话,但问到最后,总会问那人是谁举荐来的。只要后面的人说出举荐之人,也拿出书信让管家过目。管家看过书信后,就会让家人带着那人进院。
招一个护院武师,还必须有人举荐,真是让人莫名其妙。周天雷心中不解,转头向旁边一人问道:“这位老兄,麻烦问您一声,这沈家招护院武师,为何还要让人举荐?”
那人扭头看了看周天雷,笑嘻嘻的道:“外地来的吧?难怪不知道这个了。这些有钱人家都家资巨富,屋内金银堆积如山。若随随便便招了个武师,挑个心底好的还算运气,万一挑了个心术不正的,那不是引狼入室吗?不光沈家,血龙城内其他巨富之家,招武师时都要有人举荐呀。”
原来如此,周天雷点了点头,谢过那人,转头又看向那管家。管家问话问得极快,只过了不大一会儿,他面前就只剩下五人。周天雷看着那管家,忽然心中一动,这沈家就在孔光与上官霸藏身小院前面,而沈家又占了前面整整一条街,如果自己能混进沈家,借地利之便,再想盯住孔光、上官霸,那不就是举手之劳了吗?
此计甚好,想到此周天雷不禁大喜。可他刚想上前,却又眉头一皱,凡来沈家当武师的人,全都有人举荐,自己无人举荐,那管家能收自己吗?他刚一愣神,管家前面的人就又少了四个,只余一个人,还在回答管家的问话。
机不可失,只能硬着头皮试试看了。周天雷来不及多想,他抢步上前,站在那人身后,等着管家问话。
管家原以为只剩下一人,忽见周天雷又快步走来,不觉一楞,他看了周天雷一眼,眼神中颇多不快。很快前面那人被领进院内,管家看了看周天雷,问道:“你叫什么,是那里人,何人举荐你来的?”
周天雷冲他一抱拳,道:“在下栾平人,名叫吴凡,没有人举荐,是我自己看到你们招收武师,就毛遂自荐来了。”
一听周天雷没人举荐,是自作主张上前来的,管家顿时黑了脸,道:“没有人举荐,你来凑什么热闹?你难道不知道这血龙城内,凡招护院武师,必要有人举荐吗?”
周天雷连忙再次拱手,陪笑道:“管家大人,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当下我身在难处,不得已才硬着头皮,上来讨这份差使。若没有这份差使,恐怕我的命,就要丢在血龙城了。”
“哦”,听周天雷如此说话,那管家不觉一愣,脸色缓和了许多,问道:“你有什么难处,说来听听。”
周天雷哭丧着脸道:“我本是一个小商贩,贩些毛皮到血龙城来卖。不想两天前在血龙城被匪徒劫了,身上的钱货全部被抢。现在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若再不找些活计糊口,我只怕要饿死在血龙城不可。”
管家叹了口气,道:“又是那些匪徒闹腾的。你的处境的确可怜,可惜我却爱莫能助,我们要招的是看家护院的武师,你一个商贩,没有练过武技,怎能当护院武师呢?快快去吧,到别处去寻寻,看能否找到一份糊口中的活计。”
周天雷道:“管家大人,我虽是一个商贩,但从小却跟着父亲修习武技,也颇有些功夫。要不然前日劫我的土匪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怎能全身而出,活着来到血龙岛呢?你若不信,让你看看我的手段。”他说着,迈步来到一棵大树前,沉腰立步,‘嘿’的叫了一声,伸手抓向那大树。只听‘刺啦’一声响,大树的一块,被他生生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