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他震惊的是,方才鬼六说得清楚,田七已突破天阶,俨然已是天阶高手。天阶高手,无论是在修仙界五大派,还是修魔界三大派,都是倍受尊崇,被派内供养起来,普通的琐碎杂事,根本不用去管。正是因为如此,修炼者才将渡过天阶又称之谓出尘,意即不再理凡尘之事。可田七身为天阶高手,竟在血龙岛上做一土匪,靠劫道过活。同样是天阶高手,普通门派与几大门派比起来,境遇真是判若云泥,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田七的境地,让周天雷不禁感到万分可惜。透过田七的境遇可以看出,夹在修仙界与修魔界中间的绝云盟,看似自由自在,实则困难重重,步履艰难。这也难怪,绝云山脉虽方圆四五千里,但都是险山恶水,无论是修魔者统治大陆,还是修仙者统治大陆,都对绝云山脉嗤之以鼻,视为弃地,根本就未将这片土地放在心上。若不是见逃入山中的小修仙者门派过多,五大派修仙者,恐怕永远也想不起要进剿那片不毛之地。
因为有绝云老祖在,绝云盟一战成名,成为修仙界与修魔界都忌惮的一股势力。但依靠绝云老祖,绝云盟或尚可自保。可绝云老祖如今踪迹不见,生死未卜,绝云盟群龙无首,境地实在堪忧。现在修魔者与修仙者在西部大战,无暇顾及绝云盟,一旦两者分出胜负,无论是谁胜是负,胜者若回过头再来收拾绝云盟,没了绝云老祖的绝云盟,很难有还手之力。若不出意外,绝云盟冰消瓦解,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孔光聪明绝顶,思虑长远,应早想到了此点。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数万人守着荒山,温饱虽易,但若想将门派发扬光大,实在太难。门派要想发展,必须有晶石矿,绝云山脉里到底有没有晶石矿,周天雷实在不知,但从修仙者和修魔者都对绝云山脉不屑一顾来看,里面即使有晶石矿,也不会太多。就算绝云山盟内有晶石矿,但绝云盟还缺少门派发展最根本的东西,那就是普通百姓的支持。
无论修仙界功法,还是修魔界功法,对修炼者的资质要求要很严格。每年各派挑选修炼者,都是从万里挑一,亿万中所得不过数百。绝云盟内没有普通百姓,各大派治下的百姓又不愿进这深山老林,与五大派为敌。绝云盟想要挑选门徒,都极为艰难,何谈发展壮大?绝云老祖对来投的修仙门派来者不拒,收徒难只怕也是的一个重要原因。
缺少晶石矿,又没有百姓支持,看似强盛一时的绝云盟,其实难以长久。若不能找到机会,在大陆上抢一块立足之地,即使修仙界与修魔界都不与绝云盟为难,绝云盟也会逐渐式微,慢慢消亡。修仙界五大派定然就是看透此点,才肯与绝云盟立约互不相犯,因为不用各派围攻,只要把绝云盟困在绝云山脉中,单凭岁月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就足以让绝云盟消亡。
孔光对绝云盟的处境洞若观火,他情急之下,竟想出下下之策,让自己的亲徒到外面做劫匪,以抢来之财,支撑门派发展。可惜各派虽对小股匪徒不以为意,但匪徒的势力一旦坐大,各派都不会坐视不管,他们一定会出手,将那股匪徒剿灭。孔光前面五个弟子全都被害,就是明证。田七混迹血龙岛,已是大名鼎鼎,只怕血龙派高层,早已注意到了他,即便沈百万不出钱给血龙教,血龙教也不可能再容忍田七太久。如果田七不见好就收,早点逃之夭夭,任他就是天阶高手,在血龙教的追杀下,也难逃一死。
唉,绝云盟看似强盛,不想竟是如此外强中干,派内天阶高手,竟要在外面做土匪,为派内聚不义之财。想到绝云盟的处境,周天雷心中感触万千,暗暗慨然长叹,深为田七及绝云盟惋惜。
这时只听田七问道:“是吗?上官师叔从不正眼看我们,今天竟主动对你说话了?”田七言语中有些惊讶。
“不错,上官师叔一直对师父的做法颇有微词,从不愿与我们兄弟多说一句话。此次不但主动与我说话,还说要我们小心为妙,真是让人莫名其妙。他还说,师父口中虽然不说,但心中实际上对我们都颇感激呢。”鬼六语气轻快了许多。
“上官师叔是这么说得吗?”田七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鬼六道:“当然,我何时骗过你?你这次盯上沈百万,竟被血龙派抄了窝子,师父听说你要找沈百万复仇,竟不声不响就搬了家,住到了沈百万家后面。他嘴里说是为了找处清静的地方,避开修魔者密探。可我们在天龙城住了这么多年,何曾被密探盯上过?我看师父一定是担心你,怕你在沈家吃亏,才有意搬家,想暗中照看于你。师父的良苦用心,你应该明白。”
田七更加激动,道:“是真的吗?我也曾这样想过,但有些不相信那是真的。如果那是真的,我田七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鬼六摆手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别说这些丧气话。今夜我已去了沈家,为你探了探路。”
“什么?你已进了沈家?”田七惊讶的问道。
鬼六道:“正是。我从师父那里出来,就顺道进了沈家。上次我见你时,你曾对我说过,你在沈家踩盘子时,发现那小楼楼顶,地势最险,对你危胁最大。如果那里藏一血龙教高手,暗中盯着沈家大院,你再想要进沈家,可就势比登天。我听你如此一说,就对那小楼留了意,发现那小楼有位置的确险要,站在楼顶,不仅沈家大院尽收他眼底,连师父在小院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看到一清二楚。因此我觉得十分不安,就摸了上去。”
鬼六说到这里,田七急忙打断了他,问道:“里面有人吗?”
鬼六答道:“有,你猜得不错,里面的确藏得有人。”
田七一听声音有些发沉,道:“果不出我所料,如此想进沈家,可要费一番心思了。”
鬼六轻轻一笑,道:“七弟先不要发愁,我的话还未说完。那楼顶屋内虽然有人,但绝不是什么血龙教高手。依我看,藏在里面盯梢的人,不过是沈家一普通的武师而已,实在不足为惧。”
田七喜道:“此话当真?”
鬼六道:“当然。我偷偷进屋,发现屋内摆设极为简陋,不过一床一桌而已。若是有血龙教在沈家坐镇,那沈百万还不将他敬若神明,屋内摆设必定是富丽堂皇,穷奢极侈,怎可能如此简陋不堪?因此我推测,在屋内盯梢之人,不过是一普通武师而已。”
田七沉吟一下,道:“说得有理,哦,对了,师兄只是推测,难道你进屋时,没有见到那武师不成?”
鬼六笑道:“我进屋时,屋内空无一人,想必那武师偷懒,溜下楼不知到那里鬼混去了。”
田七道:“这样看来,还真是一普通武师了。若是血龙教的修魔者,决不会到处乱走的。前些天我也打听到,沈百万为了防我,以月银二十两之价,又招了二十名武技好手,做为护院武师。想必楼顶之人,就是他新招之人。这样我就放心,想进沈家,可谓是易如反掌了。”
鬼六摇头道:“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沈百万既能搬动血龙教人马剿你老巢,一定会找天龙城的护卫为他防身。我已自作主张,替你留了一封信在沈百万床头,让他破财消灾,只要肯出十万两银子,便可放他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