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真情流露
作者:逍遥书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007

( ) 田建农怔怔的望着林玉娇失去的方向出神,一时间全部的思维似乎都被林玉娇带走了,整个人接近麻木,只剩下了一副空空的躯壳。

南霸天和南小娇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发呆的田建农。

“建农!你怎么了?”南小娇终于忍不住,攥住田建农的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是泪水还是雨水。

南小娇不知道,田建农自己又何尝知道。

南霸天箭一样目光看着田建农,似乎要看透他的心。

田建农长喘了一口气,压了压心头的郁闷和悲伤:“没什么!”他低声道:“只不过一到了这里就想起我姑姑。”

南霸天的目光也看向了远处的荒丘:“二十年了,还有几个二十年?”他喃喃暗道:“建农,小娇,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牢记我一句话,要看好你母亲的坟。”

田建农点了点头,就算出于对过世人的孝敬,也该如此。

难道南霸天还另有用意。

至少,现在不论南小娇还是田建农没去多想。

南霸天为什么要来牧场。

田建农默然心惊,自己适才太过于专注林玉娇,竟然忘了南家妇女的存在。

“父亲,您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田建农问道。

南霸天微微一笑:“你还是老样子,即使成了我的女婿还是一点没有变,我的确有事找你,而且这件事非比寻常。”

田建农也一笑:“这是父亲对我的信任。”

“唉!”南霸天叹了一口气:“每次要你去的地方都是危险重重,九死一生,可你每次都能完成任务,除了你之外,我的身边再也没有可信之人,所以这件事必须你去。”

“为父亲分忧,理所应该,要去我去什么地方?”田建农问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全国闹土改。解放军打过的地方,当然得分田地,执行他们的政策,我们热河省现在还是三不管的地方,要分我的田地,还不那么容易,所以我要看看其他的几个势力是不是也同样被分了土地。”他顿了顿:“还有,更重要的‘猎鹰行动’。”

“什么是‘猎鹰行动’?”田建农问道,这件事一定关系着龙欢他们,他的心不禁跳了起来。

“猎鹰行动?”南霸天一笑:“这些国民党特务和潜藏在*里的反动派妄想对**领导人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洗,而后再次迎接蒋介石回来,这就是所谓的‘猎鹰行动’!”

田建农暗暗心惊:“我们也参加吗?”

南霸天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我是四大势力的人,就算想不参加也不行,不要说**饶你不了我,就算其他三个势力也不会放过我,其实我参加不参加无关紧要,我手里的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父亲,我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田建农看着南霸天的眼,等着他的回答。

南霸天也看着田建农,良久:“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现在还是劝我投降**,建农你有没有听过《杨家将》的故事。”

田建农点点头:“我听过!”何止听过,简直听得太多了。从小他就听本村的夫子霍子夫讲杨家将的英勇,如何杀敌立功,却又如何在朝廷不得地,被迫致死的故事。

现在,南霸天为何要说起杨家将。

“所以,你不要劝我,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南霸天说道。

田建农点点头:“全凭父亲做主。”

南霸天赞许的点点头:“也许将来你就明白了,但愿我们都能看到那一天。”他望了望远方的天际,草地里掠起一群惊鸭,飞向远方。

田建农不明白,南霸天的心理究竟装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究竟都知道什么,为什模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事实上他却的确是个神秘的人物。

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起的家,更如何笑傲山林,等人们知道他的时候,他已经排在了四大势力里。

现在他还是一样,没人敢打他的主意。

他究竟有什么令人畏惧的东西。

至少田建农没看到。

“家里人多眼杂,所以,我才选择了这个地方,交代你任务。”南霸天低声道,每到这个时候,他的神情就变得格外肃穆。

“我该去什么地方?”田建农问道。

南霸天塞进他手里一个布包:“先去啸天鹰那里,他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啸天鹰住在什么地方?”田建农问道。

南霸天看了看远方:“啸天鹰住的地方最隐秘,除了特殊情况之外,我们约定不会去找他,但是现在情况特殊。”

田建农皱了皱眉:“父亲,不是我信不过他,只是此人――”

南霸天有一笑:“你拿我的帖子,他不会慢待你的,我写一封信你带给他。”

“这样就好了吗!”田建农长出了一口气,想想那一日被啸天鹰掳住险些丧命,却又不敢说出来。

“昔日各势力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但是当时的红军一股部队来到了热河,说是长征路过,啸天鹰第一个被袭击,当时幸亏其他势力都不是很远,相互联盟,当时我一枪击毙了红军一个大首领,救下啸天鹰,但是红军,为了替这个大首领报仇,几次来这里寻仇。后来大家约定,彼此都不来往,只是一旦事情有变,还会像昔日一样,互相联盟。四大势力缺一不可,北海蛟城池坚固,啸天鹰消息灵通,阎太岁有枪支武器,而我靠的是囤积粮食。如今,八路军胜利在望,土地改革势在必行,必然会损害地主武装的利益,就凭这些势力,岂能听从**的安排,就算鱼死网破,也不会善罢甘休,任人摆布。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度联合,也许现在的啸天鹰比我们还着急。”南霸天说道。

田建农仔细的听着。

南小娇似乎并不知道父亲找田建农干什么,现在觉得有些惊讶,担心。望着田建农,又望着南霸天:“爹!怎么――让建农去,有没有危险?”

这句话说出来,田建农心里流过一阵暖意,不禁叹了一口气:“小娇,这又不是第一次,你不用担心。”

“我――”南小娇眼睛有些湿润了

南霸天看着小夫妻缠绵的样子,不禁一阵心酸:“小娇,建农是见过世面的人,跟我没少在外闯荡,我相信他,你也应该相信他,将来,这个家还要靠他!”

“我不是不相信他,我只是担心他。”南小娇说道,露出女儿特有的娇羞和缠绵。

南霸天又一笑:“我何尝不担心他,但是我们这种人,每天都活在刀尖上,随时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随时都会被另一股势力吃掉,可是只要你活着,就要斗争下去,就要为自己找出路。这是我的无奈,更是所有生在乱世中人的无奈。”

南小娇默然不语,她当然明白,小时候,她经常好几天看不到父亲的人影,照顾她的只有一个老妈子,那是她总是涌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害怕什么,害怕在也见不到父亲。

直到父亲回来了,她才放下心,知道自己又能得到父亲的呵护,但是,父亲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每次父亲回来心情都很沉重,幸好,以后父亲不常出去。她的担心也渐渐的少了。

现在她更担心了,那是父亲身边还有很多人,每次出去的时候,都带上几个,田建农只有一个人去涉险,万一――

不知为什么,每次父亲出去的时候,她这种不详的感觉都很强烈。

现在仍是一样。

南小娇紧紧地攥住田建农得手眼里流露痛苦:“建农,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田建农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我答应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相信你!”南小娇看着田建农,轻轻的将头靠在他的胸上。

雨还在下,南霸天也似乎不忍打断小夫妻的缠绵,可是田建农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为了这个使命,他不得不离开她。

“建农,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回去一趟,这一次,你要快马加鞭,早去早回。”南霸天说道。

田建农点点头。

时间不长,就回到了高门大院。

南霸天在马槽中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上佩戴着清一色青铜雕鞍,鞍子上一应俱全,除了备足干粮和水之外,左蹬上还有一柄重型冲锋枪,伸手可及。

南霸天将他领进自己的寝室。

他的寝室很简陋,一个独身男人大多对自己的生活不会太奢侈,似乎越简单越好,南霸天也不例外。

一个砖坯子搭成的土炕,炕上铺着厚厚的毛毡,毛毡早就磨得没了毛,有些发亮,坐上去仍十分柔软。

咋一看,这就是乡下的土老头子的家。

回到这里,南霸天装上了一袋眼,默默地吸了几口,这个时候他的神情也通常变得格外萧索。

坐了片刻,他打开地上的柜子,这个榆木柜子的年龄大概和他差不多少,抛上的漆早就磨没了。连柜子上的木头似乎也磨去了一个坑。

南霸天看到它就看看到了自己,昔日它岂不和自己一样意气风发,现在渐渐的衰老了,老的露了骨。

但是这箱子记载着他昔日的一切,装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南霸天很少打开过,就算田建农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打开。

他似乎没什么可瞒着田建农的,他岂非也同样了解田建农,至少他不是个卑鄙的小人,这一点,南霸天可以肯定。

田建农始终规规矩矩,就算这些年一直在南霸天身边,从没多花一分钱,和南小娇耳磨鬓厮,从没有过分的举动,这一点另南霸天很赞赏。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得到人的信任。

真诚不会造假,也不会装出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这麽多年,田建农从没让南霸天觉得不满意过,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林玉娇。

现在林玉娇的事解决了。

不论二人如何眷恋,如何的不舍,最终注定了二人无法走在一起。

命运的无奈,有谁能够改变。

田建农不会认命,可在这件事上,不是命运,而是亲情和感情的抉择,最终他选择了亲情。

既然注定要伤害,就伤害我。

田建农想起林玉娇,不禁一阵心酸。

南霸天只当他是不愿离开南小娇,默默不语,终于打开柜子盖,驻足了良久,才拿出一个红布包,一封早就写好的的信。

这些,南霸天早就有了打算。

“建农!这是啸天鹰的巢穴,你一定要仔细地看,千万不可遗失,只有拿着它,才能见到啸天鹰,这样才能证明你是自己人。还有这是我的一封亲笔信,这里记载着我们要谈的事情。”南霸天说道。

田建农接过信和布包,揣在怀里。

南小娇就在门口等着。

“去!”南霸天叹了一口气:“小娇在门口等着,我想她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田建农点点头。

“一旦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了。”南霸天又点了一袋烟,袅袅的烟雾迷住了南霸天的双眼。

南小娇看着田建农,半晌:“父亲交代你的事完了!”

田建农点点头。

“我给你做了饭,你要不要吃些!”她低声问道。

田建农心头突然一热:“谢谢你,我当然要吃些!”

南小娇一笑,拉起田建农,兴奋地就像个孩子。

南小娇的屋子并不远,只有几步,南小娇只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头,那样就能和田建农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

她尝过孤独,受过寂寞,忍耐过等待。

她最怕的也是孤独,寂寞和等待。

可是她必须要面对,因为她别无选择。

南小娇做了一桌子饭菜,就算再好的饭菜,此时吃起来又是什么味道?

田建农只觉得心里就想塞了一团草。

南小娇不住的将肉夹进他的碗里,劝他多吃些。

南小娇变了,变得就想另外一个人。

温柔,细心,就算是林玉娇也未必有她这样细心,温柔,体贴。

田建农望着南小娇,终于忍不住攥住她夹筷子的手:“小娇!我――”

是不是有一丝无法言喻的歉意,新婚夜将她独自扔在新房里凄凄凉凉,而自己喝的不醒人事。

南小娇轻轻倚在他的怀里:“我做的饭好吃吗?”

田建农点点头,现在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你有厌倦的时候吗?”她又问道。

田建农摇摇头。

“就算你是骗我的,我也高兴。”她的头又贴得紧些。

田建农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低下头。

南小娇的嘴唇凉的就像一块冰。

人心本来就是善变的,所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永恒。

所谓的永恒,只不过是人们心中的一个神话罢了。

但这个神话会一直到永远,直到真的有一天海枯石烂,这个神话也就破灭了。

因为那一天人类也将不存在了。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完全不重要了,田建农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他自己也不明白。

短短的一个上午,他到了两个女孩子的初吻,他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若不是亲身经历,一定不知道那种滋味,那种牵挂。

良久,田建农放开了怀里的南小娇,南小娇娇喘着,脸上现出无比的娇媚,田建农竟有些看的痴了。

方才还阴雨绵绵,现在竟然停了。

即使雨还在下,也不可能在多留片刻,人生本来就这样,就像一条永远也走不完的路,等到头的那天,生命也就结束了。

田建农望了望屋外:“我该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南小娇点点头,手仍紧紧地搂着田建农的腰:“你千万要小心,我――等你!”

还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感人,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南小娇终于松开了田建农,打开崭新的柜子,从柜子里取出两桶大洋:“穷家富路,多带些钱总是好的。”

沉甸甸的大洋代表着南小娇浓浓的爱意,田建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南小娇将大洋放进马褡子里,然后找出那套崭新的燕尾西装。

“你现在代表的是南家,一定要穿得体面些,不要太小家子气。”南小娇帮他换上衣服。

屋外,冷风扑面,村子里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在屋里不是喝着开水,就是蒙头大睡。

田建农牵着马,南小娇随行,一直到了村口。

远处白茫茫的大雾遮住了视线,田建农停住了脚步:“小娇,回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南小娇看着田建农,眼里满是泪水:“建农,你会想我吗?”

田建农点了点头。

“我会想你的!”南小娇静静地望着田建农:“不论你在哪里,我的心都在你身上。”

田建农长叹了一口气:“生在乱世,你我都无法选择,逃避,既然无法逃避,就让我们共同面对。”

说完跃上马背:“驾!”打马扬长而去,草地上留下一窜窜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