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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天园内,古心胜yīn沉着脸听完吕玉书的叙述,眼中直yù喷火:“怎么回事?凤三怎么会被禁锢起来?!除了凤三,凤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会武功的,他们怎么对付凤三?”
吕玉书道:“凤哥被毛藏偷袭,穴道被制,所以没有能力反抗。”
古心胜皱眉道:“关毛藏这厮什么事?他乃黑道人物,跟凤家这种儒学世家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吕玉书沉声道:“毛藏是凤家花钱雇来对付凤哥的,看来凤家这次早有预谋,只是等卢乾离开才动手而已。而且,凤家和我们家应该是商量好了的,因为凤哥一受制,我便遭到暗算。”
站在古心胜左侧的言九天徐徐道:“当时你们在一起?”
吕玉书摇头道:“我们刚刚分手,我一出凤家大门,便被人暗算。我一击退敌人,便立即冲进凤家,我当时认为是他们袭击我,正yù向凤家讨个说法,不料来到凤府大厅,却见毛藏和他手下双剑四虎站在大厅之中,而凤哥倒在地上。我自然立即动手救援,却被毛藏一党拦下,我见他们攻势不猛,显然手下留情,于是责问他们为何暗算我,毛藏却说不关他们的事,那是我家雇阖三娘来对付我的。”
古心胜大感头痛:“也就是说此事已经有第三缕风和第七缕风介入,说不定整个七缕风组织都插手了。”
夏玉英道:“你们两家为什么要花钱雇人对付自己的子弟?”
沐月莲淡淡地道:“是否因为令妹一事?”
吕玉书怒目圆睁,将手高高举起,忽然发现不妥,啪的一声,拍在自己腿上:“沐小姐说的不错,哎,此事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
夏玉英急声道:“你说清楚点,我不明白。”
沐月莲拍了拍夏玉英的肩膀:“夏姐,你还不明白么?凤家不会接受失贞的媳妇,吕家不会将皇帝召幸过的女儿嫁人。虽然出发点不同,他们的决定却是一致的,就是绝不允许凤三公子与吕九小姐在一起。”
夏玉英怒道:“岂有此理!他们不是未婚夫妻么?”
言九天眼中露出讥嘲之sè:“哼,凤、吕两家皆以儒学世家自诩,应当非常重视纲常,皇帝召幸过的女人就算没有妃嫔的名分,也绝不能再嫁;另外,对于失去贞节的妇女,无论凤、吕两家,都会反对这种女人再嫁,更不用说让她进入家门。”
夏玉英脸涨得通红:“混帐,他们两家自己不去保护自己的女儿媳妇,眼睁睁看着吕九小姐受尽ling辱后,还要歧视她,破坏她的幸福!有这样的父母么?既然凤三公子与吕九小姐自幼指腹为婚,他们便没有理由反对!他们不是以儒者自居的么?难道连‘人无信不立’这样的话都不懂?而且儒者向以匡时济世为己任,眼看着君主倒行逆施,而无半句柬言,算什么儒者?”
吕玉书露出刮目相看的神sè:“夏小姐说得好!”
夏玉英意犹未尽:“神州的儒者与蜀州的儒者差别太大!在蜀州,儒者虽然倡导人伦纲常,但是很能变通,少有像神州儒者这么迂腐的混蛋!”
言九天冷笑道:“你以为真正的儒家学者有多少?你以为天下各学派、各宗教有多少真正的传人?绝大多数人信仰的不是学说或者是宗教,他们信仰的是随之而来的利益!哼,剃光头扎道髻、满大街骗财骗sè,甚至蛊惑生事的神棍遍地都是;一脸道貌岸然、满口仁义、倚仗朝廷势力与顽固的陋习恶俗在压抑与摧残别人中获得成就感的懦夫亦不乏其人。反而是那些真正的学者与道人难以被大众接受。蜀州正是由于朝廷鼓励臣民追求dú lì的思想,同时没有主流学说一统天下的局面,所以导致各学说各放异彩,从而成为了九州文化最活跃的地区。神州独尊儒学,不但毁掉了其他诸学说生存的空间,亦毁掉了真正的儒学。当大家发现朝廷只尊重儒家学者,只给儒者掌握权势的机会,无论他信不信儒学,他都会装出信奉儒学的样子以博取富贵,于是产生的所谓大儒,便是官僚,他们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制定法律以及道德观念,通过朝廷的教化,将这些东西强行灌入普通百姓的脑中,达到愚民而牧的目的。作为不能掌握权力的女人,自然会被他们看作自己的附庸,而忽略她们的利益。其实凤、吕两家的人根本不能算什么儒者,他们只是被书本与环境培育出来的畜生,生存在世界上的目的便是被朝廷牧养,交钱交粮服徭役,必要时献上生命,皇帝放个屁,他们也只有吸入腹中消化掉,绝对不敢说‘不’字。”
古心胜申辩道:“这种状况不仅在神州存在,由一种学说占主导地位的其他诸国都有这样的问题,比如荆州诸国。”
夏玉英露出深思的神情:“可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蜀州有女将军,而神州却没有?神州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像蜀州女人那样与男人平起平坐,凭什么活得那么窝囊?如果妇女不是处于被压迫和奴役的地位,便不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哪里有男人花天酒地没有人管,女人受ling辱还不能嫁人的道理?”
沐月莲平静地道:“神州女子很少能接受教育,绝大部分女人不识字,脚又被裹脚布摧残得变了形,行走不便,加上道德和风俗不允许女子出门。她们既不能通过书籍吸收前人的经验,又不能通过游历增长见闻,甚至失去了强健体魄的机会,试问,她们怎么能够具有才能?怎么能够在男人为主导的世界中dú lì生存?连dú lì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凭什么让给予其生存的男人顾及她们的利益?”
吕玉书吃惊地望着夏、言、沐三人:“你们脑中到底装的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些论调,亦没有料到有人会这样思考。”
言九天打了个哈哈:“吕兄是神州人,自然不会了解我们的想法。你们神州一向把域外诸族看作野蛮不知礼仪的民族,对蜀州人亦是当作化外之民。你可知道其他诸州对神州的看法?”
吕玉书道:“不知道。”
言九天面容一板,冷冷地道:“因循守旧、不思进取、抱残守缺、故步自封、自以为是、懦弱自私。”
吕玉书怒道:“何至于此?!”
言九天道:“我以前虽然没有来过神州,但是颇有几个师长来自神州,他们都说神州诸派各自按照师传修炼,不敢有丝毫创新,否则便是狂妄自大、违背祖训。更不可容忍的是,如果武功因故失传或者残缺不全,他们便会花大量的jīng力去搜索古籍,以图复得,如果找不到,宁可修炼残本,也绝不加以增益。嘿,前四句评语我还嫌说得轻了。至于自以为是,光看神州人完全不顾民智低下、国力衰敝的现状,动不动以文明源头自诩、天朝大国自居,便可以知道。还有,近观神州这十余年来的战史,虽然有君主与将领的过失,但是军队整体上贪生怕死、懦弱无刚,也是军队数量虽大而战力低下的原因。最后说到自私,神州人数之广,甲于九州;人才之众,冠绝海内,可是神州内部无论朝野,一片互相倾轧之风,结党营私、以权谋私、卖国求荣之举,不绝于书牍,论其渊源之久远、持续时间之长、数量之多、范围之广,其余诸州实在望尘莫及,近千年来渭、淼二州亦有此害,究其缘由,与晋国灭巨鱼、先夷后,在这两州施行教化密不可分,神州在传播文化的同时,亦将纷乱的种子撒向四方。”
古心胜皱眉道:“我承认神州文明有其不好的一面,言贤弟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似乎稍嫌偏激。始终是神州一帝五宗创立的文明奠定了整个九州文明的基础。至于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步入歧途的神州文化,已经不能完全代表神州文明。”
言九天嗤道:“人如果总是沉浸在往rì的荣光之中,还有继续前进的动力么?不错,是神州一帝五宗建立了九州文明的雏形,而灵帝夫妻与法、儒、道、墨、兵学五圣对整个九州文明也居功甚伟,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继承与发展法、儒、道、墨、兵诸学说的大师级学者,散于各地,唯独神州没有。这难道不值得神州人深思么?”
古心胜一时无言以对,沉思不语。吕玉书却深感钦佩地望着言九天等人,遗憾道:“可惜我没有去蜀州求学,否则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讨厌读书。”
夏玉英霍的站起身来:“我们现在就去救凤三公子和吕九小姐!”目光shè向沐月莲:“月莲妹子,你不会袖手不管的,对吧?”
沐月莲扑哧一笑:“夏姐也需要人帮忙么?”
夏玉英跺脚道:“我一个人怎么去两个地方?!你到底帮不帮我?”
沐月莲收敛笑容:“帮,不过不是现在。”
夏玉英着急道:“那要等什么时候?”
沐月莲不理夏玉英,对吕玉书道:“令妹最近有什么异常么?”
吕玉书一愣,愕然道:“什么异常?”
沐月莲黛眉轻皱:“难道她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么?”
吕玉书道:“被皇帝召幸,如果稍有不满,动辄便是灭门之祸。九妹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卢乾尚在芫阳,她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说着脸sè大变,露出恐惧的神情,望向沐月莲。
沐月莲像知道他心中所想般,点头道:“快回去,万事小心。如果不可力敌,便顺着家中的意思,不要反抗,保护好吕九小姐,静待时机。我们商量好了便来帮你。”
夏玉英望着吕玉书飞奔而去的背影,道:“怎么回事?难道吕家的人连吕九小姐都要杀害?”
易归藏黯然叹道:“吕九小姐想自杀。”
古心胜跳了起来,失声道:“为什么?!”
沐月莲轻声道:“因为吕九小姐与凤三公子感情甚笃,又生于书香世家,对于失去贞节应该相当在意,加之现在双方的长辈都在阻挠他们二人结合,她更会觉得了无生趣。她若哭闹愁苦,情况还要好些,现在受此屈辱还要强颜欢笑,应该只是不想连累家人,卢乾一走,她恐怕便会轻生。”
夏玉英急声道:“那我们还不快动手?先救凤三,然后将吕九小姐救出,让他们远走高飞。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伤痛都能够被抚平。”
古心胜亦道:“我马上去找爹商议。必要的话请他出手。”
沐月莲道:“先别慌,卢乾今rì方才启程,他随从众多,不到黄昏人马不会走完,也就是说吕九小姐要自尽起码也要等到晚上,我们还有时间。”
古心铮点头道:“不错,我们先分析下情况再说。”
沐月莲望向古心铮:“古二哥,刚才听古七哥所言,毛藏和阖三娘都是七缕风的成员,你对芫阳黑白两道都比较熟悉,他们实力到底怎么样?”
古心铮道:“七缕风由七个帮会组成,毛藏是第三缕风的首领,而阖三娘则是第七缕风的首领。”
古心胜插嘴道:“毛藏原来是芫阳数一数二的帮会――红衣帮的帮主,jīng通密宗寂灭血印,武功颇高,手下双剑四虎亦是黑道中有名的人物,他被第一缕风收服后,便将红衣帮改名为第三缕风,自己则成为了第三缕风的首领。阖三娘的情况与之相似,她原来是软玉楼楼主,靠拐卖妇女儿童为业,jīng于暗器与迷香,现在是第七缕风的首领。”
言九天道:“既然他们属于同一组织,为什么毛藏不帮助阖三娘对付吕八公子?”
古心铮答道:“七缕风并非利益一致的组织,从第二缕风到第七缕风都是被第一缕风以武力胁迫加入的,这六个帮会当年在芫阳均有自己的地盘,相互间争斗不断,所以各帮会间隙怨颇深,现在虽然名义上是一个组织,其实貌合神离。当然,如果第一缕风发出指示,他们均会听从。”
言九天念动如飞:“现在毛藏和阖三娘步调并不一致,也就是说,第一缕风尚未插手此事,我们能否收买第一缕风,令毛藏和阖三娘罢手。”
古心铮摇头道:“黑道有黑道的规矩,他们现在收了凤、吕两家的钱,便一定会遵守诺言,将凤三、吕八给制服。”
言九天皱眉道:“可是如果我们解决了毛藏和阖三娘,其他五缕风定会蜂拥而起,与我们为敌。”
古心胜环手抱胸:“那是自然,以七缕风现在在芫阳黑道的地位,他们绝对不会容忍组织成员失手。否则,他们怎么还有脸在道上混?”
夏玉英大声道:“干脆一起解决他们!这些黑道强徒,活在世上除了欺压良善,也干不出什么好事。”
古心胜瞪了她一眼:“说得轻巧,这些人在江湖上打滚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仇家,能活到今天便都不简单。特别是第一缕风的首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底细,只知道连当年芫阳黑道中武功最强的计翼和毛藏都没能在他手底下走过三招。哼,若要对付他,恐怕得四姑父或者七叔亲自出马才行。”
一直静立在一旁,聆听众人说话的许灵云终于开口:“我们现在不宜与他们硬拼,虽然我们古家是武学世家,但是有家有业,与黑道强徒斗个鱼死网破不值得。七缕风除了七个首领各有一身惊人的武功,他们手下还各有一批心腹爪牙,本领也颇不弱,惹上他们,很是麻烦。”
言九天道:“能否借助潘公子的力量?”
古心胜道:“不是不行,不过黑道中人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勾结官府,这样一来,以后找我们麻烦的人便更多了。”
此时古松行sè匆匆地映入众人眼帘。古心铮道:“有事么?”
古松神sè凝重,点头道:“郗宏来了,老爷叫二位公子、少夫人和四公子去一趟。”
古心胜不耐烦道:“cāo他个王八蛋,早不来,晚不来,现在来耽误我的时间!”
古心铮亦是面sè不虞:“诸位先商量着,我们去去就来。”说罢领着妻子与两个弟弟向大厅走去。古松向众人道了声打扰,紧随而去。
夏玉英见他们走远,道:“古家家业在此,顾及太多,干脆我们自己干。”
沐月莲却道:“你们先商量,我去看看郗宏。”
夏玉英吃惊道:“郗宏这种只知道倚仗裙带关系的狗官,有什么好看的?”
沐月莲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谁将吕九小姐介绍给卢乾,照理说,吕、凤两家在芫阳有头有脸,普通人不会去招惹他们。除非……”
易归藏接言道:“故意的。一方面可以讨好皇帝,一方面可以挑拨吕、凤两家的关系,打击吕、凤两家在芫阳的影响力。”
言九天顺着思路向下理:“讨好皇帝可以得到好处的只有官府中人,在芫阳有资格见到皇帝的官员不多,潘剑几乎不可能,所以郗宏嫌疑最大。”
沐月莲道:“不止这些,郗宏是秦正道的小舅子,而秦正道在京城一手遮天,在外地四处招纳党羽,别忘了,郸城太守郑昭也是他的人。”
夏玉英身体一震:“这家伙想造反?”
易归藏徐徐道:“现在应该不会,秦正道与向国忠不和,没有军队支持,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而且现在乱相初萌,还不是叛乱的时机。不过这家伙应该未雨绸缪,为以后打算。”
言九天沉声道:“所以能够接纳的人,他们会尽量招揽;不能为其所用的人,他们正在着手打击。”忽然一笑:“看来古家运气不错,朝廷有人,生意会好做许多。”
夏玉英怒道:“怎么能为虎作伥?!”
沐月莲笑着拍了拍夏玉英肩膀:“夏姐,你就是xìng格太刚强了,与秦正道虚与委蛇,一方面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壮大自己,一方面也可以知道他的动向,以免被他暗算。敌明我暗,远比敌暗我明要好。你真以为我们支持古叔叔他们投靠秦正道么?”
夏玉英埋头思索片刻。猛然抬首道:“算你们对。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平白无故地对付吕、凤两家?难道他们招揽过,但是失败了?那凤鸣远、吕玉书都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沐月莲轻笑道:“肯定没有,因为像这种自以为清高的书香门第,一定不会赞同秦正道结党营私,甚至忤逆犯上之举,所以郗宏才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哼,经此一来,吕、凤两家不但产生了隔阂,他们在芫阳的影响力也会大减。他们又不懂武功,又没有兵权,虽然薄有家产,却也算不上巨富之家,他们的力量体现在道德归属上。在普通百姓心目中,他们是道德的化身,现在他们毁弃婚约,便不守信用;遵守婚约,便是欺君,怎么做都会毁掉他们屡世经营的卫道者形象,在旁人眼中,他们再不是什么刚正守道的正人君子,那么他们还有什么能力?”
夏玉英咋舌道:“我可没有想那么多。”
沐月莲腰肢一摆,便已经飘出丈许:“现在这些还只是我们的猜测,不一定是事实,我先去查探一番再说。”
夏玉英气闷道:“他们都走了,剩我们三个谈论什么?”
易归藏微微一笑:“先自己想想对策,等他们回来。”
言九天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到一旁。夏玉英心中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坐到一棵树下,生着闷气。
易锋寒与古梦涯二人循声追去,只见前面一个高瘦的人影疾速飞驰,任凭两人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彼此的距离拉近。那人一路直行,不消片刻便已经来到芫阳西门,他丝毫没有停步之意,一阵风般直接掠过城门。西城门的守军立时sāo动起来,一个什长立即带着手下追出城去,而另外一队人马亦聚拢在城门口,严阵以待,迎向易、古二人。领头的什长大喝道:“停下!否则格杀勿论!”
易锋寒一声冷笑,抓住古梦涯便扔向守城的士兵。那什长一愣,一时弄不清楚二人什么关系,古梦涯身体已然临头,连忙慌声道:“杀!”
古梦涯大笑道:“可以么?”右手一指戳在那什长肩窝,将其钢刀击落,落地是顺手抓住那什长的手腕,将其撇在身后,一掌击在他另外一只肩膀上,登时将他击脱臼,对涌上的士兵大声道:“不许靠近!”
守军不知所措地望向落入古梦涯手中的长官,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易锋寒已经冲至他们身后,运掌如风,干净利落的将九名士兵击倒在地,身形毫不停留,向城外扑去,一面招呼古梦涯:“快点!”
古梦涯将手中的什长猛然一推,身体如离弦之箭,飞shè出城,瞬间已然赶上易锋寒,笑道:“好久没有练习了,想不到还可以配合这么好。”
易锋寒脸sè一黯:“可惜老大不在。”
古梦涯笑容一敛,叹气道:“居然还没有消息,若说老大没有事,他不会不联系我们的,那不是老大的作风。可是如果出事了,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
易锋寒转头向前:“先收拾这些守军。”
古梦涯道:“慕彰真是的,他不是大内八大高手之一么?干什么要硬闯城门?”说话间,双拳已经落在出城追击慕彰的那队士兵身上。
带队的什长将手中长枪一摆,直刺易锋寒胸膛。易锋寒身体一斜,已然欺近那什长三尺之内,一个肘锤将其击飞出去。其余的士兵见状,齐声惊呼,随即一哄而散。
易锋寒啐了一口:“废物。”
那高瘦人影一晃,便已经来到易、古二人面前,黄铜面具后透出冷冰冰的声音:“在你打不过的人眼里,你难道不是废物?”
易锋寒哼道:“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作为军人,首领身处危难,自己立即逃散,便不止该挨骂。”
铜面人道:“哦,那该如何?”
易锋寒道:“不守纪律、抛弃战友、临阵怯逃,犯上任一个都该斩首。”
铜面人大笑道:“好,就依你!”右手一抬,也没有见什么东西飞出,适才逃散的士兵便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带队的什长与被古梦涯击倒的两个士兵刚刚站起来,见状吓得亡魂丧胆,纷纷跪下:“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
铜面人寒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夫慕彰,是皇上贴身侍卫,什么好汉爷?当我强盗么?!起来!”
那什长勉力站起来,唯唯诺诺道:“是,是。”
慕彰道:“将那些逃兵的尸体抬回去,如实禀告你们长官,就说人是我杀的,他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找我。这两位少年是我后辈,别让我知道你们找他们麻烦。”
那什长赔笑道:“他们临阵脱逃,本就该死。这两位小兄弟英武不凡,没有慕老的吩咐,我们也不敢乱来。”
慕彰不去理他,仰天道:“跟我来!”身形一晃,便已经飞遁十余丈。易锋寒与古梦涯连忙提气追去,二人依旧像适才那般,既无法追上,又不至于失去慕彰的踪影。
三人一前两后飞奔了约莫百里,慕彰方才停下,待易、古二人追至,转身道:“嗯,不错,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轻功和耐力,实在难得。你们两个在哪里学的本门武学?”
古梦涯抱拳道:“我们是在琅环仙府跟随张彦老师学习的。”
慕彰低吟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所学很杂,而且本门功夫很不到家。张彦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易锋寒躬身道:“听说张老师不知道为何得罪了元成邑,现在不知所踪。”
慕彰皱眉道:“就是最近弑兄夺位的元成邑?”
古梦涯点头道:“不错,张老师本在协助他成事,不知道怎么二人忽然决裂。”
慕彰道:“哼,张彦这小子资质尚可,只是为人过于谨慎,舍不得放弃,否则成就不止于此,如果他早听我劝,将颈间的金胆碧蛇杀了,取胆练功,元成邑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毒宗门下无礼。”
易锋寒心中一动:“听说张老师颈间青蛇已经被杀,然后他抢了青蛇尸体便跑,连招呼都没有给元成邑打一个,所以元成邑才要杀他。不知道这与慕老前辈所说的取胆练功有没有关系?”
慕彰讶然道:“居然有人可以杀掉金胆碧蛇?金胆碧蛇天生异禀,周身刀枪不入、水火难侵,如果不知道特别的方法,很难伤害他。张彦就是太倚仗此蛇,花了太多时间训练它,所以弄得自身功力反而不高。这样,便可以理解了,张彦必须在蛇尸冷却前取出胆汁,然后要闭关修炼,哪有时间理会元成邑那家伙。”
易锋寒插嘴道:“什么特别方法可以杀掉金胆碧蛇?”
慕彰目shè寒光:“这是我们毒宗之秘,你们如果想知道,我可以收你们为徒。”
易锋寒与古梦涯连忙齐声道:“小辈一时好奇,慕老前辈不必理会。”
慕彰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老夫为师,我都没有答应,现在老夫好不容易动了收徒之念,你们居然就此轻易放弃。你们是否嫌我毒宗声名不佳?”
古梦涯道:“并非如此,只是晚辈二人均有家传武学,尚未能够领悟,所谓贪多嚼不烂,慕老前辈好意,我们心领了。”
易锋寒亦道:“正是,张老师传授我们毒学,虽然给了我们许多教益,但是仅仅限于增长见闻和解毒方面。慕老前辈如果收我们为徒,我怕到时候家传武功没有学好,前辈的教导我们也不能继承发扬,届时不但有辱家门,还愧对前辈。”
慕彰叹道:“罢了!”言语中说不尽的遗憾落寞之意。
易锋寒与古梦涯望着这个竭尽毕生jīng力、孤身奋斗,以图光大毒宗的老人,心中不期然生出一丝同情,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良久,古梦涯道:“慕老前辈怎么不随卢……嘿,皇上离开。”
慕彰道:“我本来要走的,经过大街碰上了一个女娃儿,资质不凡,而且明显对我们有敌意,引起老夫的兴趣,便跟随她来到古府,想不到见到你们两个修炼过南毒宗毒功的人,我见你们资质颇佳,但是却没有得到南毒宗真传,便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来历。”说着叹气道:“我走了。”一面说话,一面疾速离开当地。
古梦涯望着飞速远去的慕彰,扬声道:“慕老前辈,如果异rì我能够碰到一个适合作你徒弟的人,我一定向你引荐!”
远远传来慕彰一声长叹:“一切随缘吧。”
易锋寒待慕彰高瘦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对古梦涯道:“我们会否成为另一个慕彰?终我们一生,都不能完成自己的理想,就此郁郁而终。”
古梦涯看了易锋寒一眼,没有好气道:“我怎么知道。难道因为有可能失败,我们便放弃么?”
易锋寒一愣:“自然不会。”
古梦涯大声道:“那你想那么多无聊的事情干什么?只要做了,失败了又如何?我们觉得慕彰可怜,可是他真的可怜么?他没有能达成自己的目标,可是谁能说他所做的事情没有用?如果不是有他作榜样,张老师会孤身赴蜀,另辟途径振兴南毒宗么?只要有人做,事情便有希望!只要问心无愧,又何必执着于胜负成败?”
易锋寒转身回城,笑道:“不错,我想太多了。走吧,大家肯定等我们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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