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机的小屏幕中,小龙女缓缓坐起撑在床沿上,手持长剑点住了歪倒在床边累得睡着的杨过咽喉,冰冷的气息惊醒杨过,吓得他大叫:“姑姑你……”
小龙女淡然道:“过儿,我这伤势是好不了啦,现下杀了你,咱们一块儿见孙婆婆去罢”
杨过惊骇急叫:“姑姑”
原本中镜的距离,在向小龙女拉近,很快,她秀美绝世的清冷容颜便占住了半个屏幕。
“你心里害怕,是不是?”小龙女仍淡淡的道:“挺快的,只一剑便完事。”这话音未落,眸光中便闪过了一抹寒气。
徐煜的手指险些颤了一颤,暗自心惊,紧紧记着自己的职责,连忙把镜头迅速切换到了杨过身上,但见寒芒划过,小龙女已递出了手中长剑。杨过骇然**绝,本能地一个翻滚,抬脚踢剑。
小龙女侧身避过,长剑如跗骨之蛆,剑尖仍隔着短短的三寸距离,指点在他喉上,杨过连连闪避反抗,手足并用起码过了五六招,却始终未能摆脱小龙女长剑。
“过儿,不用斗了”小龙女微侧身受了他最后一击,长剑突进,剑尖终于点在他喉上,只消轻轻往前一递,杨过便再无生路。
整个片场一阵死寂,人人瞪大眼睛屏息望住了石室中这两人,明知道这是演戏,但不知怎的,沐辰雪身上的杀气却宛如实质,郭天扬那几招抵抗逃避同样惊险万状,看得人心惊肉跳。
郭天扬脸色惨白,在死亡威胁面前他整个人都已僵住,眼神一片灰暗,只是难以置信又透着几分悲意的望住了眼前的沐辰雪。
剑尖顿住了一瞬,突然“哐”地掉落在地,沐辰雪身子一摇,阖上双目,缓缓的晕厥倒地。
郭天扬呆了一下,翻身跃起,往外便逃。
“CUT!”叶大导演适时喊过,片场到处响起呼气之声,人人都松了口气,过去大家尽管也很紧张这两大主演的对手戏,可也还记得念叨几声“过”,但方才不知怎的,却是连这几声念叨也忘到了脑后。小龙女的杀气、杨过的生死一线,逼真得叫人如临其境。
众人一面议论一面忙碌,不少人都去向沐辰雪表示赞誉。
叶大导演转身拍了孟子羽一记,难得的开口称赞:“老孟你的动作设计,我想不佩服都不行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啊”
孟子羽手掌搓得通红,苦笑道:“叶导,别谬赞了这两人的动作看起来倒是像我设计的,可细微之处绝不相同他们毫厘间无一招不是险之又险,小雪出手再稍快,天扬反应再稍慢,便血溅当场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叶昭然双眼一瞪,瞧着孟子羽真不像是在说笑吹捧的模样,方才悚然,暗自惊疑不定。
看看时间,晚上六点多了,虽然大家都住在这山上酒店,可以加班加点赶进度,但想着这段日子以来,托影帝郭天扬和新锐沐辰雪的福,拍摄速度已经比预计的要快上不少,叶昭然也就不为己甚,大方的放了众人小假,提早宣布收工休息。
“导演万岁”片场一阵欢腾,为这消息兴奋得大呼小叫。
欢呼声中,徐煜例外的抛下了摄影机没去配合叶大导演观看镜头回放的习惯,而是径直朝着石室中刚从地上站起,正让化妆师帮着脱去外层染血戏服的沐辰雪走了过去。
还差着几码远没靠近,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沐辰雪身旁,手里提着沐辰雪的风衣,往她身上一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便拉着她的手离开了石室。
徐煜一声“小雪”吞回肚内,怔在原地。带走沐辰雪的不是别人,正是郭天扬
他犹豫片刻,收回了脚步,连他都感到镜头里的沐辰雪杀气袭人,郭天扬只怕感受更加强烈,去直面这事的理由,郭天扬显然比他更急迫,也更有需要。
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离去,还没有吃过晚饭的,基本上都领了自己那份盒饭打算带回酒店。见到沐辰雪和郭天扬两人戏服都未脱,妆也没卸就往溶洞偏僻的角落里走,纷纷奇怪的望了过去。
郭天扬满腹心事,却还是保持着他平易随和的风度,路上碰到了人照样微笑点头示意,于是那些人也就没多想,只当他和以前一样,是急着要和沐辰雪讨论剧情、研究戏路。
沐辰雪被他拖着手,感觉煞是怪异,这还是第一次有凡人界的男人对她做这样的动作,对方温热的掌心,充满了阳气。
其实以她的能力,想甩脱郭天扬的手轻而易举,但想到自己刚才释放的那份股杀气定然吓坏了对方,不忍之下也就任由他握着,顺从的跟在了他身后。
溶洞很大,被装璜成古墓石室的只是其中几处内洞,郭天扬带着沐辰雪到了外洞室一处无人经过的钟乳岩水池旁,方才站定。
“你想说什么?”沐辰雪淡然发问。
“你对我,有杀意?”郭天扬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知道了你身怀宝衣的秘密?”
沐辰雪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不去想我是不是入戏太深,而是怀疑我想杀你?我若是真下了决心要杀你,你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郭天扬皱起了眉头,这也是他纠结的所在,从结果来看,沐辰雪确然对他没有杀意,但在演戏的当头,他却可以清楚的感到,沐辰雪的剑几乎封住了他所有的生路,浑身气机全部都被锁定,那种耗尽了他的实力,险死还生的感受……他相信那绝不是在演戏。
“小雪,我不是傻瓜”郭天扬郁闷的瞥了她一眼:“你的秘密,我发过誓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知道,你能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沐辰雪歉然:“对不起我承认我是动了念头想试探你的深浅,所以才会这样做,好逼出你的隐藏实力。”
“隐藏实力?”郭天扬怔了一下,摇头不已:“我的武功很驳杂,多是些外练功夫、花拳绣腿,连搏击高手都够不上,只能拿来拍戏。你一定很失望,我不是你所猜想的武林世家子弟”
不是这样的沐辰雪差点脱口争辩,她的确抱持着对郭天扬的试探之意,但那是为了制造生死绝境,逼出郭天扬的灵魂能量波动。
她早已想好了,凡人的灵魂能量都太过微弱,轻易透不出颅骨,唯有在面临死亡威胁等万分紧急的关头,潜力爆发,这灵魂能量才能短暂透出体外,被她感知个明明白白。
方才她还真是成功逼出了郭天扬的灵魂能量波动,然而,却不再令她有那奇异的熟悉感,老实说,她心底疑惑着呢
郭天扬听不到她的回答,却见到她古怪的神色,心中一动,不由缓缓的道:“按理说,我知道你的秘密已经好多天了,你就算想杀人灭口也不该拖到现在。”
“难道说,你还有别的秘密,以为我又知道,这才动了杀心?是什么?你的体重?你撒了谎?那不是宝衣的功效?”
沐辰雪愈听愈惊,万万想不到郭天扬心思如此细密,一点小小的不对劲都能被他抽丝剥茧理清头绪,无限接近到事实的真相
看到沐辰雪眼里的惊色,郭天扬心中骤然滚烫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猜想必然已**不离十
想起前些天沐辰雪吊威亚钢丝崩断也没事,想起沐辰雪刚刚拍戏前转瞬即逝的极轻体重,想起梦中那飞起而消失的女子,他的脑中不由轰然作响,不得不赶忙深吸口气稳住激荡的情绪,蓦然压低声音问出了内心深处最想知道、最关键的一句话:“你,会飞?”
沐辰雪呼吸一促,差点不假思索一掌轰了出去。
来自仙界,不是凡人,仙凡之别最直观的区别就是飞空的能力这是她身上最大的秘密,虽然她自问并不惧怕任何单一的凡人,可是这秘密若是泄了出去……重伤未愈的她可敌不过凡人界的厉害武器。
两人不觉间陷入僵持境地,如同那雨夜的天台,剧情重演。
沐辰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郭天扬,神色变幻,她并不真想杀了对方灭口,也不想编织谎言将对方忽悠过去,可是这个男人却知道了她越来越多的秘密,她该怎么办?
郭天扬凝望着她,等了片刻得不到回答,然而沐辰雪的神情却让他知道,他并没有猜错,她,也是会飞的
什么时候,这世界上会飞的女人竟多起来了?
“我,用我的秘密跟你交换。”隔了一会,郭天扬暗哑着嗓子,提出了一条解决之道,他明白,唯有互相知道对方秘密的两人,才能维持住微妙的平衡关系,而不会轻易发生灭口那样的事。
“你的什么秘密?”沐辰雪轻声追问,她倒是想不出来,一个凡人能有什么样的大秘密可以拿来跟她交换。
“我从儿时起,便时常会做同一个梦……”郭天扬调整了一下呼吸,娓娓将自己的梦境低声说了出来:“梦中,有一个女子,她清丽绝伦,倾国倾城,她,跟你一样,穿着雪白的长裙,她会飞……”
郭天扬有点苦恼,他不知道该怎样令沐辰雪相信他的话,毕竟那就是个梦境,他拿不出真凭实据,只好让自己的神情尽可能的诚恳。
沐辰雪却忽然惊愕抬头,就在郭天扬开始叙说这梦境的时候,她再度在他身上隐隐的感受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灵魂能量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