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欺西域血溅奘轲城
作者:江啟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115

第七回 欺西域血溅奘轲城

上回说到马成向绿林山首领王匡、王凤请令,到汝南天中山去联络黑风寨王常、臧宫、傅俊等英雄。马成在天中山山簏酒家与成丹不期而遇,打斗相识,并随其上山见到黑风寨寨主王常后,将绿林邀其结为盟友之意相告。王常与众头欣然赞同,毅然烧了山寨,率众前往绿林山,与王匡、王凤合营。此事暂且不表。

且说自新朝与匈奴交恶后,北方边境战乱相持不下,延续多年,互有死伤。朔方一带已是尸骨遍野,万物萧瑟,十室九空。

一日,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向囊如牙斯单于献计,道:“王莽无道,常欺凌周围邻邦。今新朝与匈奴交战,相持多年。虽近来我等连胜莽朝数仗,击溃孙建於朔方,斩获四、五千人,但就国力而言,未分仲伯。我匈奴若欲占据上风,应借西夷和高句郦之力从两侧而牵制也!”

囊如牙斯单于闻言,点首道:“是也!本单于早闻王莽已派朝吏到钩町传朝之谕,贬钩町王为侯。若钩町王屈服于莽,我匈奴两面受敌,此不利也!”

“单于言之有理。钩町故王亡波,汉武帝时,曾出兵助汉平镇西域各国,受武帝赏赐册封为王。”须卜当分析道,“钩町现王邯,未曾得罪莽朝,今突然遭王莽贬爵,如何受得了此等欺侮?必生怨隙,正好可为我所用也!”

囊如牙斯单于赞同道?“右骨都侯此计甚好!本单于即遣说臣赴钩町、高句郦等,策动诸国反莽,共御新朝。”

匈奴囊如牙斯单于与右骨都侯须卜当所言钩町国,乃西域小国,在新朝境西面大漠边上,处匈奴是通往新朝之间。正如须卜当所言,自钩町王邯遭新朝帝王莽贬爵,早就满腹不快,正愁无力反抗,忽闻匈奴使吏来访,即传进殿帐问话。当邯得知匈奴囊如牙斯单于有意与其联手,共抗莽朝后,顿时底气大足,跃跃欲试。钩町王邯即令士卒将莽吏驱逐出境,并聚兵畜粮,准备出兵东进,侧应匈奴南下。

莽吏狼狈而还长安,将钩町国动向奏报朝廷。王莽闻知匈奴、钩町联手对抗,大怒,欲出兵*。太傅平晏出班献计道:“吾朝边境之城奘轲,乃汉人与西域、匈奴人混居之地。奘轲人善骑,常比试骑术,以娴熟为荣,蔚然成风。每年五月半奘轲皆要举行赛马盛会,其中以击鞠最为隆重。按其传统习俗,盛会期间,奘轲都要邀请周围西域各国首领及各部落头人参加,与会的达官贵人地位越是显赫,意味邻邦之交越是厚谊。”

原来,平晏所说这击鞠,原是西域人骑在马上打球的一项娱乐游戏,以取胜为荣,象征草原将来人丁牲畜兴旺。击鞠后来传至奘轲,每逢盛会,奘轲常组织该城军民与西域各国对抗竞技,以示健勇。平晏自认是莽朝中最有学问之臣,向来看不起王舜、哀章、孙健等。但王舜、哀章、孙健等也非等闲,平日里常常对王莽百般献媚,讨其欢心,渐渐被王莽依为股肱,平晏反倒遭其冷落。平晏势不甘心,今日正好借此朝议之机,故弄玄虚,哗众取宠,将奘轲风俗讲得活灵活现,以显学识才气。

王莽听平晏讲到这里,似乎明白其意,笑问道:“太傅的意思莫不是要设‘鸿门宴’吧?”

“吾皇圣明。”平晏洋洋得意,点首答道:“擒贼先擒王,到时诳钩町王邯到奘轲赴会,只要先擒住邯,钩町便群龙无首,得钩町易如反掌,匈奴、钩町联盟不攻自破也。”

王莽大喜,依平晏之计,急召奘轲大尹周钦进京,亲授其计。周钦一一受命,遵旨而归。

光阴似箭,春去夏来,转眼到了五月初,奘轲大尹周钦亲书一封,派亲信吏使到钩町下书,邀钩町王邯五月十五前来奘轲,共赏“赛马”盛会。

钩町王邯受奘轲大尹周钦之邀,疑虑重重,犹豫不决,便与弟承商议。邯道:“奘轲举办‘赛马’盛会,大尹周钦下书,邀我往赴,我疑有诈。去也不去,王兄难以决断也。”

承接过周钦书柬细阅后,对兄长道:“书无甚隙。”又道:“钩町与新朝近来交恶,若刀兵相见,恐祸及双方。今周钦下书,乃有和解之意,大王若不应,会被他人授以口实,也负牧民百姓所盼草原安定之望也。若防有诈,弟愿代之。”

邯摇手道:“周钦邀我,若弟代之,恐天下人笑我钩町国也!”

承又思虑片刻,道:“大王若赴奘轲与会,定得多带甲士护卫。同时,弟率二万铁骑于奘轲边境策应。如有不测,弟挥铁骑援之,料周钦不敢轻举妄动。”

钩町王邯点首笑道:“吾弟考虑真乃周到,为兄无虑也!”

到了五月初十,钩町王邯率领数十名骑士,一队精选的“击鞠”高手和三百铁甲卫士亲赴奘轲。行了数日,终至奘轲城外,正是十五日夙时。邯见奘轲大尹周钦亲率百十名文吏,不带武卫,离城十里迎接,并下马候立,甚是惊讶。又见其礼仪周全,应酬自如,谈笑风声,看似无甚恶意,更是放下心来。邯下马相见,寒喧数语,复又与周钦一同上马,驰往奘轲。

奘轲“赛马”盛会设在西城门外草场上。数日前,奘轲大尹周钦就派人在草场上搭一土台。此台高约丈余,背东面西,紧靠城门,作为观礼。邯见台前红毡铺地,鼓乐排列,彩旗林立,一班衣着鲜艳的文吏在台上台下忙碌,仅十余名军卒持械静立。邯又观草场,见其南北相距二里,各扎木门一处,门侧各插红旗五面,乃是以击鞠之用。再环顾四周,只见百余座毡包环绕草场,不远处两侧临时搭建的商铺、饭庄、茶社及钉马掌、修马具的铁匠炉,皮件摊等帐蓬,连绵数里。此刻,方圆数百里的匈奴、钩町、汉、回及土蕃等众多部落族人,正结伴汇集而来。奘轲城外,到处人头攒动,马蹄声脆,一派歌舞升平景象。

奘轲大尹周钦邀钩町王邯同坐土台之上,座前矮案上备有美酒佳肴,时鲜果品,茗品香茶款待。邯就坐周钦一旁,一面饮茗嚼果,一面侧目探视周钦。见其正襟危坐,泰然自如,笑容可掬,一副专注热情的样子,不象似那暗藏杀机,心怀叵测之人。又反观自己周围,却是护卫甲衣整齐,手按刀鞘,紧紧环卫,心中不免有些愧意。

正午时分,周钦离座高声宣布“赛马”盛会开始。话音刚落,台下鼓乐齐擂,号角齐鸣,震天动地,甚是雄浑。

随着鼓乐起时,就见各地骑士尽都登场亮相。骑士们骑着各色骏马,列队而行,精神振奋,勃勃生机,各显草原风姿。接下来便是赛马,只见几十匹骏马快如狂飙,风弛电疾,争先恐后,腾起尘尘沙土,由近而远,又自远而近,甚是壮观。赛马过后便是骑术表演,只听一声号角鼓鸣后,便见一群数十人的马队纷至沓来。骑手人人衣以文绣,络以金银,间杂珠玉;其坐骑皆饰以鬃鬛,形体矫健,各展骑术。人与马动作和谐,骧首奋鬛,举趾翘尾,变态动容,欢腾舞蹈,其步伐整齐,令人瞠目。

少顷,一青年骑着一匹枣红马上前,那马毛色华美,体态丰盈,昂首奋蹄,在骑手口中喃喃发令下,表演各种动作。一会儿,那马后腿屈蹬,口衔酒杯,作跪伏状;一会儿,那马又竖起长尾,不停摆动,鬃毛上的绸结迎风飞扬,翩翩起舞,生动活泼,赢来阵阵喝采。随之,又见一少年飞身上马,猛提马缰,跃上三尺高,丈余阔的木台之上,驾马原地旋转如飞,令人目眩。毕后,那马奋首鼓尾,还四向跪拜、行礼,并衔杯敬酒,甚是了得。满场民众见了,顿时欢呼雀起,如声雷动。邯被此景动,不由得击掌凑乐,捧怀喷笑,无拘无束,大为高兴。

接着,又是一阵锣声响过,便是压轴节目,奘轲与钩町击鞠赛便将开始。赛前,周钦命人举起一面旌旗,此旗用旄牛尾和彩色羽毛制成,挂在竹竿上,以作奖旗。又命人搬出一箱银子,摆於台上,并对骑手高声道:“不分奘轲、钩町骑士,胜者,赏银三百两!”,台下众骑手听了,无不欢呼雀跃。

为示公平,奘轲所邀土蕃人为唱筹。稍顷,土蕃唱筹者斜披兽袍,头戴裘帽,颈前悬一只角号,一手擎一只拳头大小朱红漆木球,一手执一面小旗,纵马场中。唱筹使尽嗓门,高声叫道:“进球者增插一旗,失球者拔一旗,得筹旗多为胜也!”言毕,将木球抛向空中,落地后弹得老高,算作击鞠开赛。

霎时,奘轲,钩町各有十二名骑士齐出场中。奘轲骑士一律白马白袍,钩町骑士皆是黑马黑袍,各自挥动手中杖头。这杖头形如弯月,长约数尺,作为球杖。骑士为争击木球,在广阔的场地上,纵马驰骋。每得球者运鞠于空中,连翩击鞠而马奔驰不止,迅若流电。持鞠杖者则迂回拦截,趁势奔跃,令人叹为观止。一时间,二十余匹骏马,时而绞成一团,你争我夺,时而打马狂奔,展开追逐,腾起的尘尘沙云,忽而扑过来,时而飘过去,瞬息万变。观者击鼓腾腾,欢呼声彼伏波起。

约食顷,唱筹鸣角结束击鞠,骑士勒马缓缓出场。众观两处球门,钩町骑士技高一筹,门侧赤旗面面,迎风猎猎。反观奘轲,仅竖一旗,孤芳独傲。周钦果不失言,亲执奖旗授于钩町骑士,又令军士捧出百银赠送,钩町王邯自然满心欢喜。

节目演尽,人渐散去,周钦邀邯到城里小聚,以表地主之谊。邯此时心情舒畅,欣然自得,戒备之心荡然无存,高兴应邀,与周钦骑马并肩进城。奘轲甲士跟在周钦仪仗后面,护卫随进。

奘轲西城城门狭窄,不便并骑而行,邯谦恭让周钦先行。周钦微微点首而笑,也不推让,径自先进。邯待周钦入城后,也率钩町部从随后跟进。

邯进了城门,入得城里,抬头一看,见自己却是在瓮城里。原来这奘轲城,东、西、南、北四门中,仅在西城另设瓮城,以御敌之用。邯不知其就,又不见了周钦,正在诧异而四处张望时,忽听“咕隆”一声巨响,西门与瓮门城门突然同时关闭,把邯及进得瓮城的钩町百余随从全都关在瓮城里。此时,又蓦然一通鼓响,瓮城四周城墙上涌出无数奘轲兵卒,个个弓弩上弦,直指钩町王邯。邯与其随从,便被关在城里,如瓮中之鳖,无施展之地,只觉心惊肉跳。

邯大惊,方知中了周钦毒计,便高声大骂道:“周钦奸贼!快快出来,本王与你大战一百回合!”

周钦现身城搂之上,抽出佩剑,锋指邯厉声高叫道:“蛮贼,尽敢勾结匈奴谋反,还不快快下马受降,免遭杀戳!”

邯大怒道:“我乃一国之王,怎会降你这般小人!”骂毕,便命钩町随从攻门。

邯等区区百余人,多佩短刀长剑,又无攻城器械,有些文吏甚至赤手空拳,如何去攻打?莫如螳螂撼树,白费蛮力,且能动摇乎?周钦见邯不降,一声令下,众弓弩手齐向瓮城下放起箭来。顷刻间,箭矢如蝗,钩町王邯及百余随从无处藏身,尽被射杀在瓮城里。

随钩町王邯而来的铁甲护卫被突然关在城外,失去了与邯的联系,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慌乱之时,便听见瓮城里惨叫声起,料知大王有险,却又无能为力。仅只片刻,城垛上“忽”地出现众多弓箭手来,一声呼哨,箭如雨下,铁骑无备,顿毙大半,剩余军士各自打马乱窜,夺路逃命。又闻一通鼓响,草场上毡房和帐棚里钻出许多奘轲兵士,个个手执钩枪利刃,围住钩町残兵乱砍乱剁。钩町三百铁骑,顷刻间皆成任人宰杀的牛羊,仅只十余骑侥幸逃脱。

钩町王邯之弟承,率领大队人马在奘轲边境踞马翘首等待。先得探马来报,称大王与周钦一同进城。承似觉情况不妙,正欲发兵接应时,忽见残骑逃回,报知王兄邯中计入城,命已殒亡。承仰天痛哭,捶胸号啕道:“王兄,是为弟害死尔也?”。承大怒,即挥师杀向奘轲。

周钦只道邯一死,钩町自乱,怎料邯弟承会如此顺速便率军前来攻城?周钦自知奘轲势单力薄,难敌承的二万铁骑,即令紧闭城门,不与其接仗,坚守待援。一面急遣快骑出城,飞报长安,盼发救兵。

承为兄报仇心切,倾钩町国之兵,不惜伤亡,日夜攻打。奘轲兵少城薄,如何经得起钩町国昼夜轮番攻击?周钦率守军拼命坚持了半月,终归还是城破。承将周钦连同奘轲二千多守军全部斩杀,还不解恨,又令军屠城三日,不留活口。可怜那奘轲万余无辜百姓,生灵涂炭,顿时皆成刀下冤魂。

承攻破奘轲后,一面遣快骑联络匈奴囊如牙斯单于,一面挥师向东杀来。新朝西部边境,多为莽莽戈壁,地广人稀。即有小城,也是土夯城墙,军少兵弱,武备松弛。一遇钩町铁骑,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溃千里,被承连破数城。

本来,新朝与匈奴的边境战争就已连续数年,已成胶合,人力物力消耗巨大。王莽天天接到警报,各处噩耗和求援奏报如雪片纷纷传来,弄得心烦意乱,焦头烂额,疲惫不堪。王莽本想专心灭胡,扫平匈奴,不料却蹦又出个令人头疼的钩町国西侵之事来,逼得其调兵遣将,东堵西防,疲于奔命。

钩町国挑战莽朝一起头,便有西域车师、焉耆等小国也先后响应,纷纷赶杀莽吏,挥师东侵。接着东北的高句郦国,益州蛮夷部落也遥相乎应,反叛起莽朝来。益州蛮夷声势浩大,甚至攻下成都,杀毙益州牧程隆。王莽叫苦不迭,后悔当初不该听信太傅平晏‘擒贼擒王’之策,引来如此灾祸。

事以至此,王莽只好调遣并州牧宋弘、游击都尉任明率兵十万先入朔方屯边,准备待机北讨。为防车师、钩町与匈奴串成一体,同掠华夏,王莽又封大将冯茂为平蛮将军,率军进攻车师,钩町。接着,又令五威将王骏、西域都护李崇率本部兵马,出使西域大月氏、焉耆诸国,策动西域诸国保持中立,意欲截断匈奴右臂,以免匈奴、西域互为犄角。

五威将王骏奉命率五万大军分兵两路进军西域。一路由王骏亲与西域都护李崇率部前行;一路由部将郭钦、偏将何封率部随后跟进。

屋漏偏逢连阴雨。正当几路大军正挥军西进,冯茂率部刚到车师不久时,其部将陈良、终带率二千吏卒突然哗变。陈良、终带率军投奔了匈奴,反转来击王骏。王骏见西域风云突变,未敢轻敌冒进,令军暂停焉耆境内,踌躇不前,待观事态变化。

新朝边疆,东南西北,无一不乱,搅得王莽顾此失彼,身心疲惫,坐立不安,成天愁眉苦脸。

大司空王邑与太师王舜、太傅平晏之间早有不和,最忌恨二人平素把持朝政,排挤自己;又妒忌大司马甄邯握有兵权,趾高气扬,呼风唤雨,常欲伺机报复。王邑见王莽忧心仲仲,焦虑万分,便乘机进言道:“新朝开基以来,吾皇雄才大略,把天下治理得繁荣太平,谁不赞颂?但太师、太傅不尊圣命,言过其实,妄言以三十万兵、三百日粮便能灭匈奴,惹发边境纷争。时至今日,已三年有余,非但没破匈奴,反弄得钩町、车师、高句郦先后反叛,边境战事不断,连益州蛮夷也乘机作乱。今将士疲惫,国累民怨,无一日安宁,实为王舜、平晏二人之责也!”。

王莽闻奏,顿时恼羞成怒,圆睁双目,怒发冲冠,横眼怒视王舜、平晏二人。王舜、平晏如青天霹雳,挨了当头一棒,目瞪口呆,有口难辩。满朝群臣又皆为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之辈,心中各自皆有算计,见王莽有贬王舜、平晏之意,便墙倒众人推,纷纷附言道:“何谓三十万兵?三百日粮?实则劳民伤财,误国之策也!”,“太师、太傅美其名曰‘擒贼擒王’,实则乃激夷反叛,祸国殃民,罪不容辞矣!”等等。

“善用兵者,进退适宜,顺应战机;善用人者,治军严明,赏罚有度。”王邑落井下石,火上浇油,接着又奏道,“冯茂部将陈良、终带哗变,乃为大司马甄邯治军不严,用人不当所致。如此军纪,焉能不败耳?”

王莽不知检讨自己,只知迁怪他人,盛怒之下,当即罢去王舜、平晏、甄邯三人官职了事。

祸事连连,却有救命稻草。事也凑巧,就在王莽罢去王舜、平晏、甄邯三人官职不久,朔方传来消息,说是匈奴囊如牙斯单于一病呜呼,匈奴各部暂由右骨都侯须卜当统领。

这须卜当乃是何人?其实就是当年汉元帝在颁行汉、匈和睦中,以公主的名义嫁于匈奴呼韩邪单于为妻的王昭君之女婿。汉元帝与匈奴呼韩邪单于联姻后,汉朝与匈奴曾有二十余年的安定。呼韩邪死后,将单于之位传于其子须卜当。须卜当平素与栗置支侯咸十分友善,并尊咸年长及在匈奴中实力和威望,有意让位于咸,其意欲延其父与汉和亲之国策。

一日,须卜当邀咸猎射,并与咸畅谈。须卜当道:“匈、汉多年交恶,且战乱不断,两国皆疲惫不堪,劳命丧财,若能再度和亲,皆为汉、匈大德也!”

咸点头赞同道:“是也!汉匈之间,和,则牛羊遍地;恶,则尸骸满野,骨肉分离。杀人一万,自损三千,何谓胜负?”咸又仰首叹曰,“我子登、助皆在莽朝为质,不知此时何为哩!”

须卜当便开诚布公道:“栗置支侯乃我匈奴中少有英雄。如栗置支侯能率匈奴十五部与汉和好,休兵罢战,我愿拥你为统领匈奴的乌累若缇单于,迎回登、助。”

咸尚未知子登、助已被王莽斩首市曹,当即大喜,便与须卜当拍手为誓。

须卜当拥咸为乌累若缇单于,咸果然依须卜当计议,遣使入塞,有意向新朝请和。

王莽得知匈奴有意请和,心中当然高兴,便下旨封王昭君侄儿王歙为和亲侯,命其带足金银,往塞外祝贺咸即位乌累若缇单于,并议和亲事益。

乌累若缇单于闻王莽遣王歙为使,已至边境,亲去迎接,并设盛宴款待。席间,乌累若缇单于问道:“我儿登、助何日能还?”

王歙伪称答曰:“单于若将新朝叛将陈良、终带交出,由我带回,便可将登、助送还。”

乌累若缇单于以为是真,满心欢喜,便命人拿住新朝叛将陈良、终带交于王歙,由其押解回长安。

王莽见王歙顺利归来,心中甚悦,自有不少赐赏。又恨陈良、终带背叛新朝,也懒得去审,即命御林军将二人推入火中,活活烧死。王莽想尽快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便下旨召回立国将军孙建,令其罢战收兵。

这正是,欺侮西夷袭钩町,血溅奘轲惹祸生;

偷鸡不成反赊米,内外交困烧自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