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也知道陈明遇未必会马上就信了自己的话,但从陈明遇的神态中,刘辉还是发现陈明遇对顾元泌并不信任,因为陈明遇没有马上否定刘辉的话,而是犹豫了一番才回答。
“陈典史,此事宜早不宜迟啊!”见到陈明遇有些动摇,刘辉连忙趁热打铁,“与我同来的二人已经被我杀了,如果顾元泌发觉,势必要有所行动。如果他逃离,那他熟知江阴城防,城外的满清军队一定会调整部署,如果他诈开了城门,让清军骑兵趁虚而入,那江阴城就危险了!”
攻防作战中出现内奸的后果尤其严重,陈明遇虽然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出头,而且性情温厚,但是并不是不知道紧要。听到刘辉所说的后果后,陈明遇立刻下了决断,派了一队人跟着刘辉去马三的后宅收尸,自己亲自带了一队人去顾元泌家,查抄通敌的证据。
“我想同大人一起,那二人尸体并不难找,而顾元泌通敌文书一定会隐藏巧妙,虽然我没能亲眼见到他藏在哪里,但是总比大人要熟悉些!”刘辉听要让自己带人去收尸,立刻拒绝了,陈明遇这人看起来仁厚许多,不似那些乡兵偏激,一旦那些乡兵见到那两具尸体的金钱鼠尾辫子,想起自己也是和这些人一起的,动手把自己砍了怎办。留些心眼的刘辉感觉还是和陈明遇待在一起,自己能安全些。
听到刘辉的提议,陈明遇一抹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也合道理,思考过一下便点头同意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同去吧!”
一众人刚到衙门门口,几个乡兵押着一个穿着明军军服的人走了进来,“大人,马矮子通敌!”
刘辉见这人穿着明军标准的鸳鸯战袄,身材却像是武大郎一样,虽然矮小但是敦实的很,眼中时不时的还透着些凶悍。
“怎么回事?”陈明遇见到被押着的马矮子问,这个马矮子因为外貌特征的关系,陈明遇记得非常清楚,这人是守备顾元泌的亲兵。
“马矮子私下把守城的火药桶扔到城外,让围城的清兵拣去,这是资敌!”乡兵中有人说到。
陈明遇听到这乡兵的话后,又看看刘辉,两相印证后,顾元泌通敌几乎是肯定的了。
“你们谁知道顾守备现在在哪里?”陈明遇连忙问押送马矮子的乡兵,守备是负责守卫一城的武官,顾元泌应该还在城墙上。
“我方才见他向着兵备所那里去了!”
“不好!快随我去。”陈明遇大叫了一声后,急忙准备带人赶往兵备所,虽然兵备所中所存的刀兵甲杖全部都分发出去,但是重中之重的火药、火器全部存放在其中,如果被人破坏或者引燃,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且慢!”见到陈明遇似乎是有些急躁,刘辉连忙提醒,“大人还需通知其他几位大人早做准备才好!顾守备发难,内外必有勾结,还请防备清兵借机攻城!”
听了刘辉的话后,陈明遇左手一拍额头,“是陈某急躁了,来人速去通报徐观海游击,让他调度人马谨防清兵攻城,并把顾守备布置在各城门的亲兵全部绑了!”
安排几个乡兵马上去送信过后,陈明遇这才准备出发,没曾想马矮子趁着押着自己的人有些松懈突然发力,把两臂从押着自己的人手中挣脱出后,随手抽出一名乡兵的腰刀,向着陈明遇就扑过来。电光火石之间,谁都没想到风云突变。
“狗官,拿命来!”马矮子大吼了一声,手中的钢刀已经用力劈来。
没想到马矮子突然发难,陈明遇茫然一愣,被乡兵夹在中间竟然没有空隙躲闪。眼看着腰刀在空中划出几片刀芒,陈明遇似乎就要命丧在这刀芒之下,突然一只大手抓着陈明遇的腰带一拉,划过的刀尖,几乎是贴着陈明遇的脸皮闪过,一刀劈在陈明遇身边的一名乡兵身上,听那乡兵惨呼了一声后,半边脖子绽开,鲜血如柱的喷出。
马矮子没想到志在必得的一刀居然劈空了,把脸上溅的鲜血一抹,看准了陈明遇所在的位置再次扑上来。
“呀!”高喊着,马矮子手中的腰刀连连劈出,一时凶悍无比,竟然把几个护着陈明遇的乡兵逼得连连后退。
刚刚惊出一身冷汗的陈明遇稍稍安定下惊魂,发现让自己脱了一劫的居然是刘辉。站在陈明遇身后的刘辉这时正看着马矮子,虽然身材矮小,但是马矮子大开大合的刀法却犀利、刁钻,看过一会后,刘辉竟然发现这个马矮子用的是日本刀法。
“难怪叫矮子了!这个马矮子不就是个倭狗吗!”猜出了马矮子的出身,刘辉突然大吼了一声,“扫噶,八个雅鹿!”
那马矮子正威风时,突然听到刘辉的大吼,一时也是慢了半拍,刘辉借机抽出了陈明遇的腰刀杀了上去,所用的刀法同样大开大合,没有一丝的花俏,但是相对于马矮子刀刀尽力的凶悍,刘辉的刀法又多了些技巧变化,这种现代格斗术所总结出的杀人刀法,效率远非传统刀法能及。
只见马矮子手中的腰刀劈下,刘辉却不如常的硬接,而是把刀头向下一偏,两刀的刀刃相接,迅速借力一卸,马矮子的一刀擦着刀刃被刘辉卸开,磕出一溜火花。失了平衡后,马矮子扎实的下盘也向前一倾。而刘辉趁着马矮子没来得及收刀,踏前一步后,把手中刀一横,手里的握把向着马矮子的眼睛捣去。
就像是自己送到刘辉捣来的握把上,“噗”一下,马矮子的左眼顿时被刘辉捣成了一个血窟窿。而刘辉并没回撤,反而旋身绕到马矮子身后,从眼眶抽出的握把甩出一溜血珠,接着用力一带,刀锋飞快的掠过马矮子的脖颈。
感觉到脖子一凉,“当!”扔掉了手中的腰刀,马矮子瞪着仅剩的一只眼睛,两手捂在颈部上,用力向前走了两步。
把陈明遇护在中间的乡兵警惕的看着马矮子,同时也警惕的看着马矮子身后的刘辉,两个人的交手不过瞬间,可是所表现出的凶悍都令人印象深刻。
陈明遇看着马矮子脖颈涌出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赞许的向着刘辉点了下头,“我们快走!”
转眼马矮子面前没剩下一个人,看着陈明遇的背影慢慢消失,马矮子不甘心的喷出一口鲜血后,慢慢扑到在地。
“马矮子也算是个义人,只是可惜忠于私人小义,却无家国大义!”陈明遇似有所感的自言自语说,“没想到小哥的刀法犀利,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陈明遇接过刘辉交还的腰刀后,又对着刘辉说。
英雄出少年?听到陈明遇的话后,刘辉在心里暗暗纳闷,说实在的,穿越而来的刘辉也不知道现在这身体到底是什么样貌,只是知道下边没缺东西,而且本钱还挺丰厚的,其他一概不清楚。
“让大人见笑了,小人这是家传的刀法!”说完,刘辉故意装作惆怅的一叹,“唉,小人无奈从贼,虽然反正却也无颜了,过去的名字是不能再用,大人就叫小人刘辉吧!”
听过刘辉的话后,陈明遇暗暗点头,不禁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赞许,小小年纪武艺不俗,而且谈吐有节,如果能有风云际会,这少年必然前途无量。
“刘小哥,你既然有心,那就跟在我身边可好?当前危局之下,还需要小哥这一身武艺!”陈明遇的话中已经明显透露出对刘辉的招揽之意。
听到陈明遇的话后,刘辉心中飞快的寻思过,现在清兵已经把江阴城团团围住,出城怕是不会有善果,而留在城内,也许还能寻到些转机,在历史中江阴城虽然没能守住,但是自己以一个现代人的智慧,应该能找到自保的办法。
“小人愿为大人驱使,甘效犬马之劳!”向前跑过几步后,刘辉返身对着陈明遇一抱拳,算是应了他的招揽之意。
听到刘辉的话后,陈明遇果然心情大好,只是现在形式紧急不能再说什么客套话,见刘辉还是赤手空拳,忙解下自己的佩刀交给刘辉,“杀敌须有利器,此刀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名刃,但是在这江阴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就送给刘小哥了!”
“多谢大人!”刘辉学着水浒传中的动作再次称谢,杀了马矮子的这把刀又回到了刘辉的手中。
不再拖延的陈明遇人分两路,一路去马三家收尸,一路亲自领着直奔兵备所,路间巡查的乡兵,见到急匆匆的陈明遇后,纷纷跟在身后,出衙门时十几人的队伍,马上汇集成几十人了。
看着众多乡兵群情激奋,刘辉也有些被这些人的情绪感染,民心可用,只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战力如何。
兵备所中,守备顾元泌正在一具尸体上擦着腰刀上的血迹,对着被几个亲兵用刀逼着的人狞笑着说,“张调鼎,你要是再不交出火药库的钥匙来,就是曾化龙这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