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的旋律在敖德萨大学歌剧院的芭蕾舞彩排大厅内悠扬的盘旋,正是清晨,偌大的大厅里只有两个人。
叶菲娜手攀着扶杆,一边做着压腿的动作,一边艳羡的看着正在乐曲声中翩翩起舞的那个女人。
清晨的阳光隔着扩大的落地窗棂投进来,洒落在女人那张艳美的令人目眩的脸上,如丝般嫩滑的肌肤上就如同是抹了一层奶脂,点点晶莹的汗珠挂在她脸上,宛若是一颗颗细碎的水晶。黑色的连体三角芭蕾舞练功服展现出她近乎完美的形体,包裹在白色芭蕾舞长袜内的两条长腿笔直浑圆,弹力惊人。
维拉·乌斯京诺夫娜,曾经的敖德萨歌舞剧团台架子,如今风靡着整个基辅的女人,偏重se情的乌克兰《文艺导报》杂志上评价说:“她的每一寸肌肤上都刻满了男人的**”。像这样一个女人,谁又会相信她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
在悠扬的乐曲声中做了摇摆的舞步,又腾空侧向做了几个连续的大双起双落跳,维拉吁口气,收起了动作。
“啪啪啪……”
叶菲娜为她鼓着掌,笑道:“维拉,你总是如此令人羡慕,我真怀疑上帝是不是对你有什么特别的眷顾,所以总也舍不得夺走你的青春。”
“因为他已经拿走了我所有的东西,你所羡慕的那些,只是他留给我的折磨。”维拉无所谓的笑了笑,用足尖挑住扔在地上那条白色汗巾,纤细的足踝巧妙的旋转两圈,轻轻一撩,汗巾迎风抖起,轻飘飘的落到她手里。
叶菲娜脸上的笑容一滞,将架在把杆上的腿收回来,叹息一声,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男人把自己嫁了,毕竟萨韦利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你也有权利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
叶菲娜所说的“萨韦利”自然就是她的父亲,乌克兰人直接称呼自己父亲的名字似乎并不是什么禁忌,就像潘宏进一直都喜欢称呼他父亲为老伊万一样。
维拉解开包住头发的发兜,将顺滑微卷的长发抖落下来,妩媚的一笑,走过来在叶菲娜的脸上亲吻一口,笑道:“既然你懂的这么劝慰我,为什么不多替自己考虑一下。尤里·伊万诺维奇,我看他就很不错,相貌英俊,人又年轻,最重要的,他有背景、有野心,有能力帮你为萨韦利复仇。可以说他已经达到了你需要的一切标准,难道你不觉得嫁给他是个最好的选择吗?”
“最好的选择?也许吧,”叶菲娜瞳孔里的目光闪过一丝迷离,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清澈,她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维拉,难道你真的认为像他那样的男人,会把对一个女人的感情看的更加重要吗?”
“更加?”维拉将汗巾缠在细长性感的脖颈上,一边扶着把杆做压腿的动作,一边诧异的说道,“我的宝贝,为什么要用到这个词?”
“我只是……”叶菲娜脸上闪过一抹愤懑,“我只是觉得他始终都在怀疑我,而且这种怀疑似乎正在逐渐加深。”
“哦?”维拉一愣,两道性感的柳叶眉卷曲起来,眉心像是攒出了一朵凋零的马蹄莲。
“我能够感觉得到,他现在已经开始准备自己向媒体方向动手了,”叶菲娜背靠着墙坐下,双手抱着膝头,说道,“他让我替他约乌莉特塔见面,而且就在今天上午。”
“乌莉特塔?”维拉放下腿,取下脖颈上的汗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笑道,“哈,上帝,我真为那个女人感觉悲哀,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只喜欢牛仔裤、喜欢宣扬女权的金丝雀今后恐怕要被人关进笼子里了。她的虚荣将会把她变成那个男人手里的玩物,除了用华丽谎言编织而成的奢侈生活,她大概什么都得不到。像这样一个女人,你又为什么要去担心她?”
叶菲娜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摇头说道:“也许你说的对,乌莉特塔的确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但她毕竟是敖德萨很有名气的节目主持人。最重要的是,她的背景关系很复杂,她的叔叔维克托·弗拉索维奇如今恰好是争夺敖德萨广播和电视局局长的热门人选,我担心尤里和她牵扯上关系之后,会逐渐淡化我所能起到的作用。”
“亲爱的,难道你认为一个人的重要性是靠别人施舍得来的吗?”维拉弯下腰,与叶菲娜并肩坐一起,笑道,“如果那么想你就错了,而这种错误的想法除了会令你产生嫉妒、愤恨之类的负面情绪之外,对你毫无帮助。”
“哦?”叶菲娜扭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你的重要性就在于你是叶菲娜,是一个与其它女人截然不同的存在,”曲起一根手指,在叶菲娜光洁的脸颊上轻轻的摩挲着,维拉笑道,“对于你来说,没有必要去考虑乌莉特塔还有她那个不知能不能坐上局长宝座的叔叔。你所拥有的是你的智慧,你也必须让尤里那个有多么重要。乌莉特塔的叔叔或许能成为敖德萨广播和电视局的局长,可对于野心勃勃的尤里来说,这位局长能够给予他帮助将会很有限,与此相比,智慧却是无限的。”
说到这儿,维拉顿了顿,而后用一根青葱般的手指头点点自己的额头,说道:“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始终是脑子,难道不是吗?”
“可就我所知,尤里的身边好像并不缺少聪明人,”叶菲娜想了想,皱眉说道,“你还记得谢拉菲玛吗?谢拉菲玛·费罗尔洛夫娜。”
“就是那个从纽约回来的小‘塔先卡’?”维拉一愣,反问道。
所谓“塔先卡”就是著名的阿纳斯塔西娅,60年代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女间谍,她以苏联间谍的身份在美国生活了近三十年,是《华盛顿邮报》的专栏记者,同时也是该报派驻在美**方的战地记者。
“嗯,”叶菲娜点点头,说道,“两天前她给我来过电话,说是要来敖德萨定居,她还告诉我说是她过够了那种平淡无奇的日子,而在这里,她将会找到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重新过上那种惊险刺激的生活。”
“她这两天又联系过你吗?”维拉追问道。
叶菲娜摇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她已经来了,莫斯科有她登机的记录,但是她一到敖德萨就失去了踪影,我怀疑她是去了切斯诺耶,不然的话,她到了敖德萨不会不联系我。”
维拉感觉有些头疼,她掐着眉心揉了揉,叹息道:“尤里手里掌握的最大优势,就是他那个安全委员会少尉的身份以及他最先招拢到手的那几个人。那些家伙的思维令人费解,就像谢拉菲玛,她宁可在莫斯科的酒吧里喝闷酒,也不肯过来帮我,如今……”
也不由得维拉不觉得遗憾,谢拉菲玛应该算是很有天分的媒体人,她父亲是乌克兰流亡者,母亲是菲律宾人,而她本人则是在美国亚利桑那州菲尼克斯长大。20岁的时候便进入北亚利桑那大学就读,79年毕业的时候,获得了应用社会学与应用沟通学双硕士学位,也正是在那一年,她被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间谍招募。在八五年被莫斯科秘密召回之前,她在里根的总统竞选团队内任职,负责民意选项的调研工作,如果当时莫斯科没有召回她,估计她现在就要混入白宫了。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叶菲娜吁口气,下巴垫在膝盖上,不无担忧的说道,“我过去只知道尤里身边有切梅诺里这个人,还有一个叫波丽娜的女人,但如今看来,我对他所知的还很有限。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的身边应该有了一个由安全委员会退役人员组成团队,这个团队现在正在逐渐的扩大,像谢拉菲玛这样的人,正在逐渐的汇聚进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团队现在应该还比较松散,他们可能仅仅是凭着某种过去的认同走到了一起,还没有彻底整合到一起,否则的话,我的处境可能会更加被动。”
维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抿抿嘴唇,笑了,她说道:“亲爱的叶菲娜,也许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去考虑这件事。”
“换一个角度?”叶菲娜看看她,疑惑的问道。
“没错,换一个角度,”维拉笑道,“想想看,既然尤里的身边汇聚了像谢拉菲玛这样的一群人,那就说明他不仅仅有了野心,而且也已经有了与他那份野心相称的行动。如果他能按照如今的这条路走下去,那么至少咱们成功报仇的希望就更大了,难道不是吗?”
“这么想的确是没错,可……”
叶菲娜迟疑道。
“不要想那么多,宝贝,”维拉揽住她的肩膀,晃了晃,笑道,“上帝永远不会给人安排一个他无法征服的磨难,你要相信这一点。更何况这道磨难并不需要你一个人去应付,不要忘了,你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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