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毫无预兆,但又在情理之中的展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马匪的“军事素养”太多了些,他们派出的前锋居然也瞄准了楼兰城的矿区。不过他们的“军事素养”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好事,相反,他们的运气太糟糕了,因为他们遇到了赵信!
赵信,常公赵云赵子龙的后代,论战场上的能力,整个红狐部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淄木一战,赵信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在罗马红衣军团中杀进杀出,仅一人就能当百人将,更遑论后来冲击罗马皇储的亲卫,并帮助沈云一举重创之。
在论功勋时,赵信更是以无可争议的“阵斩敌军百单八”的骄人战绩排在沈云等人前面!若不是沈云和方誊的地位比他高,众人还觉得报少了呢!当然,“百单八”只是一个虚数概念,而实际上赵信当时用长枪挑落及用战刀砍杀的人数绝对不止这点人,这可是整个红狐部有目共睹的!
在任何一个军队里,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其队伍的风格都必将是勇猛无前的。如果再加上这个人物有点头脑的话,所向披靡也不是说说而已。
马匪前锋不过千骑,而单独带一曲人马的赵信是多少人呢?
一千六百骑!
而且是一千六百名在役多年,且从千鸟谷杀到这里的飞骑卫红狐部精锐!
战况从一开始就一边倒。面对千余散开的马匪,赵信没有像欧阳复那样摆开什么阵型。直接将一曲骑兵分成三股,自己亲领两连打头阵,其余人马分散从两翼齐飞。扑向马匪。
而马匪在骤然遭遇汉军时并没有快速后退,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占领矿区,如果不能做到,要就地防守等待后续人马过来包围汉军。
可是,马匪首领显然低估了汉军的攻击力,也高估了自己这支前锋人马的防守能力---更何况,楼兰城外一片平地。哪来什么可供防守的地形?所谓防守,也不过是将骑兵围成圆阵罢了。
骑兵作为进攻兵种,圆阵是最后的手段。这种纯防御阵型必须在圆心配备必要的步卒,如此才能有防御能力。可是……
没有可是了,马匪这个圆阵既不能攻,而在守方面更是难当赵信的一波冲击!要知道。即使帝国甲等军团中最强的防御步军军团暴熊和烈武两卫。也未必能在这种情况下挡得住飞骑卫的冲击。
如果说赵信第一波冲击时的骑弩连射只是让马匪稍微动摇了信念的话,那当赵信在冲锋的战马上,用一杆骑枪穿透六人厚的马匪阵时,马匪的战意已经完全崩溃了。
“撤……快跑!!!”只听马匪中一个头领凄厉地一声大叫,当先掉头就跑。
而此时汉军从两翼不断逼近,用骑弩、骑弓不断射击,在远处就将马匪圆阵外围一层层“刷”掉,噗噗噗往下掉的就像楼兰冬天里下的雪。只是这雪的颜色是红的!
“飞骑!!!”
“万胜!!!”
“万胜!!!”
汉军士气大振,一路追杀。不时射杀背对着他们的马匪骑兵。仅仅五里范围,千余骑的马匪就只有寥寥十几骑跑得快逃远了。
赵信停止追击,望着那些躺在地上哀嚎,或者跪在地上求饶的马匪陷入沉思。
他在想,是否还要执行沈云定下的防守矿区的方略。毕竟马匪这么不堪一击,几乎让他误以为自己刚才只是来逛了一圈,就捡了无数人头和一大堆俘虏。
“曲长,此役大胜,我军无人阵亡,十人受轻伤。敌军死一百九十多人,重伤三百二,轻伤无算。”警卫营营长王壮年前来报告。
只是稍一思考,赵信便作出了决断:“命辎重连押送俘虏回楼兰,其他人马用锋矢散阵向恒河逼近,一旦遇上千人马匪,击溃之,若不能,发响箭集合。抵达恒河岸边后,沿河道向南横扫,直到看见敌军本阵撤回。”
“喏!”王壮年立即领命而去。
“曲长,抓到一个马匪头目,他说想戴罪立功,向王师汇报军情。”警卫来报告。
赵信沉声道:“带上来。”
不多时,一个脸上还在流血,穿着破旧汉式长袍的人一瘸一拐地被带到。
赵信一看他的伤势,顿时就露出不悦。这人明显是自己从马上摔下来摔伤的,也许还是逃跑途中摔的。这样的人,赵信从来不带好感,他高坐马上,用没情绪的声音问道:“汉人还是胡奴?”
意思是问他是汉人还是西域未曾归化的胡人。胡奴这个词自从汉元800年之后就很少出现在官方文书里,因为这个时候几乎整个亚洲都被大汉帝国同化了,要不是汉人,要不就是罗马人、哈里发人、匈奴人,已经没有杂乱的胡族了。
但在民间和军人之间,还是会用“胡奴”这个贬低意味十足称呼来叫西域化外的人。
来人抬起头,长着密集胡须的脸上能够看见明显的西域风格,除了眼镜是黑色的,整个脸部轮廓就是西域人种。不过他来到赵信面前,尽管腿好像受了伤,但还是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抬起头,用很硬但很粗糙的声音道:“汉人,我是汉人!”
赵信用极不易察觉的表情皱了皱眉,但语气稍微放缓:“汉人?可有护照?”
……
“护照”一词是从汉圣祖之后开始的。每个离开大汉的人都会从官府得到一本护照,以此证明自己的汉人身份。这个概念也是这个前穿越者创造的。不过由于没有照相机,所以此时的护照很大。而且因为要随身携带,所以一般是羊皮或者不易损坏的亳州硬纸,上面除了素描画像。还有此人具体的形体描述。在最重要的凭证上,还盖着发行护照官府的铅印和编号。
当然,即使在现代,护照要仿造都不是难事,更何况在此刻。不过有编号归档,护照可以审核。一旦有大汉护照的人被查出是假的,他所要面临的将是永世监禁劳役和子孙六代不得入老州的刑罚。若是犯罪被抓,还要断手断足,甚至杀头。而制造护照被查出。那刑罚更加严重。
当然,真正的大汉子民要获得护照并不麻烦,所以真正的汉人是不屑于去使用伪造护照的。即使在国外丢了护照,只要前往鸿胪寺在各国的使馆。报上编号查询底档。属实即给补办,完全犯不着伪造。
但因为相对于哈里发、罗马来说,大汉帝国的护照含金量最高,因为有护照的大汉子民即可寻求大汉驻军的临时保护,即使犯了杀人重罪,一旦核实的确为大汉子民,也会有相应的优待。在突施、蔡奄、石国这样的小国,更是可以将人遣送回大汉受审。而不用接受当地律法的制裁。特别是在西域之地,大汉的护照在这几百年间。更是如护身符一样的东西。汉军在看到大汉护照时,也会对这人相对客气。
……
言归正传,那人一听赵信询问护照,顿时来了精神,极力挣脱身边的军士,从怀里掏出一张破旧的羊皮卷,道:“有,我有护照!”
赵信接过护照,上面的素描画和体型外貌描述的确是眼前这人,名字是范罗佩,签发官府是帝都雒阳府,祖上六代前从新州汨罗郡,因琉璃营造手艺出众而获得老州居住权。三代前开始服大汉兵役,是真正被认可的归化汉人。而且上面还有他从军时的番号---大汉帝国缅州第三军团前师一旅,驻地在与哈里发帝国接近的婆娑州吉尔巴斯。十年前退役。来西方的目的是学习西方琉璃制造技术。
赵信皱着眉,凝声问道:“你既然是前往西方学习,怎么会在马匪军中出现?还居然成为头领,率众与我大汉为敌?”说到这里,赵信的声音转为冷冽,“可是你背叛了当初加入老州时的誓言,不要这汉人身份了?若是,我成全你!”
那叫范罗佩的马匪头领苦笑一声,看着赵信的赤炎剑章道:“上尉,你不用唬我,我并没有忘记当初加入大汉时的誓言,我范罗佩一辈子都是汉人!我汉元996年前往西方学习,已经学成归来,准备回大汉。可路上商队被鸡奄山的马匪袭击,若不是我这西人的相貌,怕早就被一刀砍杀了。方才我也并没有阻挡王师,若不是我第一个逃跑,并导致全军溃散,上尉你未必能赢得这么轻松!”
想想方才的情形,赵信还真拿不准这个范罗佩到底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不过既然是汉人,又有从军经历,加上方才的确有点可能是这人在从中捣鬼,才让他赢这么轻松,赵信便也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便问道:“你说想戴罪立功,如何戴罪立功法?”
范罗佩扭头四处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
赵信沉声道:“你看什么?”
“军旗!我想看到上尉的军旗!我只听说汉军来了,但不知是哪支汉军?”范罗佩看着赵信道,“虽然你佩戴赤炎剑章,但剑章上并没有番号,我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拿这个功劳。”
这话一出,旁边押送他的军士不乐意了,其中一人冷哼道:“你这人好不识趣,我们乃大汉帝国堂堂飞骑卫红狐部!这是我们曲长赵信,功勋一转,连罗马红衣军团都败在我们手下,你的功劳又是什么?难道还能大过打败罗马红衣军团不成?”
范罗佩听后顿时面色一肃,拱手道:“原来是赵都尉当面!果然如赵子龙在世!既然赵都尉在这里,那大汉渤海侯沈云果真是在楼兰城了?看来那人说的果然没错,你们还是走了这个方向!”
赵信顿时一惊,盯着范罗佩道:“什么意思?细细说来。”
……
赵信击溃马匪千骑的消息传到楼兰时,沈云刚刚带着钟离泗整顿起来的军马开拔。听见这消息点点头,吩咐道:“令赵信自行决断,若马匪真不堪一击。允许他临时改变既定方略。”
此时沈云也觉得马匪不过如此,欧阳复那边也只是人手太少,实在不好打罢了。
等出了城,文萃的消息也传了过来,马匪已渡河四五千人,都是步卒,正在恒河岸边垒筑工事。似乎有打算围困。文萃已经派人冲了一阵,不过没能冲垮马匪的防御,对方准备很充分。箭矢很密集。
另外,方誊和欧阳复正在赶回的路上。
听见这消息,沈云又纳闷了一下,这马匪到底想干嘛?不立即进攻这没城垣的楼兰。还搞起工事了?难不成他们还真以为能打的过自己这支百战骑兵?
不多时。方誊和欧阳复已经骑着马回来,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仔细一看,其中一人居然是鄢如玉!而在旁边那人却是不认识。
“姐夫!”鄢如玉穿着男装,脸上还有卸妆留下的印记,显得有些脏兮兮的,但看她笑嘻嘻地盯着自己喊“姐夫”,沈云还是有老脸一红的感觉,不过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他也不能表示什么,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侧身对方誊低声道:“好好管管你媳妇,再这么瞎跑,下次就不是到楼兰能追到她了,你得跑到西班牙去!”
方誊找到了鄢如玉,心情正好呢,听了沈云的话也不以为意,只是乐呵呵地说:“西班牙?在哪儿?很远么?”
“远!你跑断腿也跑不到。”
……
“这位是马竞马画竹,锦公家的世子。”鄢如玉给沈云介绍,“马公子,这位是沈云沈渊让,大汉渤海侯!”
“马家马画竹见过侯爷!”马竞也是一派男儿气概,立即下马拱手笑道,那股子豪爽劲很有感染力。不过他的字嘛……很文青很娘就不说了,沈云还很想问问,他画竹,那“画藤”跟他是啥关系。
沈云也赶紧下马,拱手行礼道:“原来是锦公家的世子,久仰久仰!这军伍之中也没个周道礼数,不然你我皆是大汉世袭贵族,当痛饮一番才是!”
马竞笑道:“在下也是军伍中出来的人,不拘小节,侯爷领军沙场,还是以军务为重吧!”
“哈哈,世子所言极是。”沈云见他的确一片豪迈,当下也没再多说客套,直接询问了当前的情况,还有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鄢如玉率先将情况说明,然后道:“如果马公子能够抵达定兴府,定然能够说服西海马家举旗反对月氏,届时东西夹击,月氏逆贼定然日不久矣。”
沈云一听,笑道:“原来你们是被眼前这股马匪给拦了道,这好办,等本侯爷灭了他们就是。”说实话,沈云还真没把这些马匪看在眼里。
这时,就见一队人马从远处跑来,已经归队的欧阳复赶紧带人迎了上去---方才沈云跟马竞等人叙话,他这“败军之将”可不敢往前凑,话本英雄没当成,还被时迁嘲讽几句,正自不爽呢,迎上去也没什么好声气,不过在听了来人说的大概后,顿时也是心头一紧,立即回转报告沈云。
“侯爷,赵都尉派人来禀告,前方马匪有冥王殿的人存在,还有,在秋明城遇到的冥王殿主蕾欧娜,似乎就是那马匪‘齐天王’!”
沈云顿时一怔,道:“来人叫过来!”
……
范罗佩站在沈云面前,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来。鄢如玉、马竞、方誊等人也在旁边听着。
原来冥王殿早就将触手伸到了这里。在月氏造反之前,冥王殿作为沟通月氏与罗马的通道,早就得知了消息,所以冥王殿为以后计,已经开始着手收拢西域的马匪为己用,用的便是“齐天王”的名号。月氏造反后,隔绝东西,这些马匪立即活跃起来,不但劫掠商旅,还充当断绝西海州与大汉联系的角色。
事实上,西海马家以及其他许多有实力和势力的人物还是心向大汉的,只不过月氏造反,正好隔绝了西海州与大汉中枢的联系,他们没有中枢的指示又不敢轻举妄动,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任何一个有心向着大汉的人,身边哪不跟着几百号人要吃要喝,在没有完全准备之前,怎么能轻易跟势头正旺,且造反造的如火如荼的月氏作对呢?那种动辄拍案而起,誓与逆贼不共戴天的人毕竟是少数,谁都要为整个家族考虑,孤家寡人是活不长久的!
所以冥王殿这手其实非常毒,不但隔绝了西海州北面往大汉的路,在南边哈里发方向,冥王殿也有着手布局。这也是冥王殿主蕾欧娜有信心跟匈奴左贤王说一定能拦住沈云他们的底气。
沈云等人要扫荡匈奴左贤王部,但蕾欧娜他们却是径直赶往楼兰鸡奄山,所以早在大半个月前就到了这里,并且早就等候多时。在这段时间里,蕾欧娜不但从定兴府那里雇佣了许多人手,还将西海州的冥王殿死神镰刀都全部召回,目的只有一个:全力截杀大汉渤海侯!能生擒最好,如果不能,死的渤海侯也可以打击大汉的士气,交给月氏的话,那可以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
这也是鸡奄山马匪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到万人的原因。
听完范罗佩的介绍,沈云和方誊面面相觑。
这蕾欧娜还真是冤魂不散啊。难怪这马匪时而能打时而废物,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了。能打的肯定有冥王殿的人在指挥,甚至直接是冥王殿的人组成的,不能打的就是普通马匪了。
这是走是留呢?很明显,冥王殿在这里怕是早就筹备好了,一头撞上去,万一出问题呢?那个张立和武止,怕只是随机碰上的罢了。
这问题,有点难住了沈云。
ps:前面将“帝都小霸王”的名字写错了,应该是鄢澄,而不是鄢准。vip章节修改麻烦,就不做特别修改了。在这里注明。谢谢朋友们的提醒!
另,筹备订婚宴,接下来几天又要停了。订婚结束继续更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