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起
风生千年
半边天
握兵卷
月下论剑
谈笑
玄机万变
一拂挥扫俗世念
与日争辉论英雄
谁是英雄?
踏故地
破愆言
为谁洗净铅华颜
无风无尘无欲天
有恩有义有情鉴
一笔
勾抹江湖怨
何日乾坤无波澜
深山小径沐岚烟
待等闲
与君约
胜负见
沧海一粟迁
群山,绿水,湖泊环绕。大文学
歌声,剑舞,人影飘渺。
鸣凤琴在手,轸穗吹拂,琴声如漫漫江水,奔流回转,动荡不息。
两抹白影偎在漫天飞花的月桂树下,相顾而笑,信手拨琴,清亮歌声阵阵扬起在碧蓝的天空上。
男的俊秀清逸,肤白若瓷,双眸如两泓清水,顾盼时星光流动,两弯飞眉渐细渐淡隐入鬓角,出色的五官,配上一头漆黑翩长的发,貌胜天人。
女的面若桃花,吹弹欲破,殊色秀容,花明雪艳,美眸流盼间,神采飞扬。
若说人间纷争不断,深山老林则可避等闲。
不消说,这对小两口,自然是秦绍与寒儿了。
自从离开秦国,他二人转而投奔卫惊云。
因为厌弃了世间的一切纷扰,只想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他们选择了在卫都城郊外的千里山定居。
卫惊云果然讲义气、够豪迈,不惜重金为他二人建造了一座钟情山庄。
这山庄筑在千里山半腰,远望群山连绵,近观绿水缭绕,云雾漫漫,四季如春,的确是个人间仙境。
数月来,秦绍与寒儿这对小夫妻,过得还真是神仙般逍遥的日子。
晨起,二人林间闲步。
午时,弹琴高歌。
晚间,观星观月。
二人如胶似漆,整日黏合在一起,乐得连儿子都不顾……
不过那孩子真是乖得很。
既不哭,也不闹,多长时间,只是静静地坐在屋子里,有时会睁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期盼地望着你,真是瞧得寒儿心里好不愧疚。大文学
抱抱他,他会开心得直笑。
于是寒儿心里愈发对儿子惭愧,总想着把老公踢一边,多陪陪儿子。
结果——
子初就要吃醋。
你们说,这争风吃醋的像话嘛?
日头过得飞快,也就弹指灰飞湮灭间,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
这一日,寒儿一早吃好饭,拉着子初兴匆匆地上街逛庙会去了。
临走前,还千叮咛、万嘱咐管家福叔好好照顾儿子,眼看福叔满口答应下来,寒儿这才放心离去。
子初犹在吃醋,计较她疼儿子多过疼他。
寒儿不理,拉着他直奔朱雀大街,跟着拥挤的人群,兴奋地猜灯谜、玩各种各样的小游戏,观看舞龙表演。
还记得,前年的上元节,子初为了她喝得酩酊大醉。
而去年的上元节,她是在宫里度过的。
那时候,她被子璇从括苍山押回来,锁进重重深宫之中。
其实,他对她好,她不是不知。
只不过,她的心里早已装了一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二个。
只是,有时不经意地念及子璇,心里总会有一股隐隐的疼痛,像毒药似的慢慢扩散开。
今生,她是笃定负了他。
可有来世?
不妨来世再相报——
“想什么?”子初轻轻拥住了她,二人渐渐被拢往五彩缤纷、流光闪耀的灯影里。
他垂下腰,亲了她一口。
她急忙捂住唇,来回看了一眼,伸拳轻揍他,“干什么呀,大庭广众的,也不害臊。”
“你害臊?”子初眨眨眼,笑嘻嘻地蹭到她身旁,“跟我来。”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寒儿被他拽着,满不高兴地移动脚步,随他来到一处扎花灯的摊位前。
“公子、姑娘,要买花灯吗?”
“什么姑娘,你看不出她是我老婆吗?重新叫人。”子初凶眼一瞪,寒儿便扑哧一笑。
卖花灯的小哥急忙赔笑道,“是是是,这位爷,夫人,要买花灯么?”
“嗯。”子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抛给他一锭银子,“不买花灯,就买你做花灯的材料。”
“是是是。”小哥看着银子喜出望外,忙忙地把扎花灯的素材递给了子初。
他笑着接过,转而望向不明所以的若寒,“寒儿,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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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初不由分说拽着她来到千里坡外,循着枯枝遍布的小径登上了百米高的十芳亭。
“啊,你抓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呀?”若寒在亭内晃悠了一圈,转身险些撞上他的脸。大文学
“你等等,一会就好。”子初笑嘻嘻地坐下,自忙手里的活计。
“咦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编花灯呢?”
“那是自然,我这么聪明,学什么不是一学就会。”
“呵,真会胡吹大气。”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倚着他温暖的身躯,稍稍贴近了些。
“隆冬之际,看上去真是一片凄凉。”寒儿叠起腿,目光落在亭外的枯枝老藤上,却见一点点月白的幽光,透过枝桠的缝隙,流泻在泥土地里。
“有我在你身边,不管春夏秋冬,都生机勃勃的很呢。”子初笑着放下手里的花灯,一手搂过她纤细的腰肢,凑着她的小脸“啧”地亲了一口。
“咿,你真是越来越坏了,荒山野岭,三更半夜的你想干吗?”
子初稍稍退开脸庞,一脸戏谑地瞧着她,勾唇轻笑,“你说呢?”
“哈,我不理你,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嘛等一下嘛。”子初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三两下弄好手里的花灯,递到她面前,“你看。”
“哇。”寒儿捧过编制精巧的花灯,笑呵呵地转回头夸赞道,“想不到你的手艺还这么好,子初,以后万一我们穷困潦倒,你总算还有一技之长,可以糊口。”
“切~~”子初捏捏她的小脸,“胡言乱语。我啊,只是为你一个人编,其他人,算了吧。”
寒儿扑哧一笑,转动着手里的花灯看道,“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跟我来。”子初拉着她步出十芳亭,在周围查找了一番,忽而兴致勃勃地在树下捡了块黑糊糊的石头。
二人跑到千里湖畔,子初拉着寒儿爬上一块半米高的巨石,一同坐了下来。
他抱着那盏花灯,在背面添了两行小字,继而转过头,递给寒儿看,“你瞧。”
“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若寒开心地拍拍小手,“好啊好啊。”
“我们去放花灯。”
“嗯。”
二人循着高低起伏的石头,爬到最高处。
眼望着冉冉而起的花灯,子初握住了寒儿的手,二人相视一笑。
“寒儿,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我知道,你不用说,我猜也猜到了。”若寒伸手遮住他的唇,轻轻拥住他,把一颗小脑袋靠入他怀中,“你是不是想去赤金关帮逡的忙?”
“嗯。”
“其实,事情也是因为你我而起,去把它了结掉,也好。”若寒点了点头,“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此去赤金关,少说也得要半个月路程,还不知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呢。你安心留在家里,这样我才能放心去打仗,是不是?哪,你留在家里照看云儿,有云儿陪着你,你也不会感到无聊了。”
“可是我舍不得你。”
“傻瓜,我又不是一去不回头。”
“我不要你乱说话。”若寒急忙捂住他的嘴,用力摇了摇头,“你要快快回来,知不知道?我要你毫发无伤的回来。”
“嗯。”子初拥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二人转过身去对着脚下广阔一片的湖水。
他抬手指了指悬在半空中的一轮明月,“你看,月亮有多圆哪。”
“嗯,你猜月亮里面有没有嫦娥呢?”
“嫦娥?”子初轻笑,俯首望了她一眼,“嫦娥不就在我身边喽。”
寒儿抿唇一笑,倚着他的肩,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黑沉沉的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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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子初天未亮就动身离去。若寒醒来后,由着两个小丫头梳洗妥当,福婶抱着啼哭不止的云儿走入门来,直说,“少夫人,不知怎么着,小少爷从一早就哭到现在。”
“云儿,乖儿子,怎么了么?谁欺负你了?哎哟,哭得这么凄惨,妈妈心疼死了呢。”若寒伸手接过儿子楼在怀里左右摇了摇。
小宝宝依然哭个不停。
若寒觉着奇怪,这孩子平时乖得很,只要她稍微抱抱,立马笑开了,怎么这会子竟不灵验?
若寒疑惑地瞧了瞧孩子烧红的面色,抬手摸上宝宝的头。
“哐当!”手边的粥碗与调羹尽数掉落于地。
“怎么这么烫?”若寒心里一抖,抱着宝宝站起身来,急忙向福婶吩咐道,“福婶,快去请个大夫过来。”
“是,夫人。”福婶急急忙忙地转身向门口跑去,临出门前和急匆匆入门的福叔相撞了一下,福婶也不多话,绕过福叔便冲出去了。
福叔摸摸被撞疼的额头,嘴里咕哝一声,转脸望向若寒时,又赔上满脸笑容,“少夫人,云贵妃娘娘驾到。”
“姐姐。”一道明黄身影轻快地蹦了进门。
“思思。”若寒抱着云儿转过身,“你怎么来了?”
“姐姐。”小丫头蹦跳着来到她身旁,嘻嘻一笑,“姐姐,我有事找你。”
半个时辰后,思思嘱人送走了大夫,在一脸疲惫的若寒身旁坐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姐姐你不用担心了,大夫说宝宝只是偶感风寒,调养几日就没事了。”
“都怪我不好,要是我昨天留在家里陪着宝宝,他就不会有事了。”
“哎呀,伤风感冒嘛,谁都会有的,没事没事。”思思大而化之地挥了挥手,继而捧住小脸,睁大圆又亮的眼睛盯着若寒。
“怎么了?啊,你一大早来找我,是不是又有什么鬼点子?”
“什么啊。”思思嘟起唇,“人家哪是有什么鬼点子呃,人家只是闷在宫里头太无聊了。”
“你会无聊?哈,你不是跟那群大小女人斗得乐此不疲吗?”
“嘻嘻。”思思晃着脑袋开心地笑了笑,“不好玩,她们都太笨了。”
“你呀,我拜托你别再搞事了,乖一点,适逢乱世,外面老百姓流离失所,有家归不得,难得你和我还能这么安稳过日子,知福吧你。”
“哈,大不了我跟姐姐坐时光机回去喽。”
“回你个头啊。”若寒曲指扣了下思思的小脑袋瓜子。
“疼。”思思揉了揉前额,转头望着姐姐,露齿一笑,“姐姐,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你想都不要想啊。”
“为什么啊?”思思跳了起来,“我都没说,你这么快就否决我,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事?”
“你那点鬼心思,我还不知道吗?”若寒翻翻白眼,叠起腿,一手取过丫头递来的青瓷茶杯,“都说了现在是乱世了,你还想跑出去搅和,要是让逡知道我把你带出去,一枪打爆我的头啊。”
“嗯~~姐姐,我真得很无聊啊。”思思蹲到若寒面前,使劲晃着她的衣袖,仰起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哈,你别来这招,总之我不会答应你。”
“其实人家也只是想去帮逡的忙嘛。”思思拖了张小凳子坐到若寒脚旁,笑呵呵地说道,“哪你想,秦蒙为何会联合攻打赤金关,多半还是因为我和你的缘故,如果我们……”
“住嘴啊!”寒儿伸指戳戳思思的小脑袋,“你想怎么样?继续去找长孙无月?你不怕逡气得杀人啊?”
“我只是想跟他讲道理嘛。”
“讲道理?”若寒掐着思思的小脸蛋,使劲捏呀捏,“讲什么道理?长孙无月和秦殇有那么容易讲道理呀,就不会发神经来攻打赤金关啦,真是猪脑袋!我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妹妹呢。”
“很疼哪姐姐。”思思急忙拨开若寒的手,撅着嘴抚抚受蹂躏的小脸蛋。
“哪,你现在给我老实呆在这里,要不就回宫去。我不管你在宫里怎么闹,总之,你不可以出卫都城。”若寒放下腿,缓缓站起身,“我现在要去看宝宝,你给我乖一点哪,别再叫逡担心了,嗯?”
思思嘟着嘴,气呼呼地偏过脑袋。
若寒走至门口,回头望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正待走出门去,忽见福婶满头是血,跌跌撞撞地从长廊外跑了过来。
“福婶。”
福婶一下子扑倒在若寒脚旁,手捂着头上的伤口,脸色煞白,慌里慌张地抬头叫嚷,“少,少夫人,不好了,我刚才在屋里看顾小少爷时,小菊端药汤进来。我本来起身要让她,谁知道,她忽然拿起一旁的烛台,趁我不防备之际打伤了我,抢了小少爷就往后山跑去了。”
“什么?”寒儿面色一青,向后退了数步。
思思急忙冲上前扶住了姐姐,转而向福婶大吼,“那小少爷现在人呢?”
“我相公已经带了所有的下人往后山追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
“来人啊,来人!!”思思扶着面色煞青的若寒步出门,厉声大吼。
侍卫们闻声赶来,整齐划一地在二人面前下跪,“娘娘。”
“立刻派人搜索后山,传令下去,封锁卫都城,谁都不可以随意出入城门!快去!”
“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