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寂影VS辉夜
作者:季小乱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249

某日,午后,BeePub店门前,花团锦簇。

来上班的蓝晓和果鑫差点没找到门在哪,寂影直接就迷了路,走到街尾再掉头走回来。

“真漂亮的颜色。”蓝晓凝视着一大……堆蓝色的玫瑰。这种玫瑰有一个恶俗的名字——蓝色妖姬,乃人造产品,制作方法是把鲜活的白玫瑰层层染色,追求蓝墨水的视觉效果,花瓣边缘用亮粉刺青式点缀,性质等同于抗战时期日本人使用中国人做**病毒实验。幸亏龙的传人要强过植物人,不然子孙后代就只能当纳美人了。蓝晓眼前的这堆蓝色妖姬堆了足有一人多高,形状匪夷所思得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你居然喜欢这种扭曲的东西。”寂影说。

“大概喜欢你喜欢久了吧,爱屋及乌了。”蓝晓微微一笑。

“……”

与这豪气万千的巨怪相比,其他花束花篮花柱花圈……不对,是花环,及各式各样的花制品就显得小气很多,但好歹包装得有模有样。寂影一脚踢开一个晏京生前最喜欢的白百合花环,那花环一个空翻栽进集体的怀抱,激起一片飞花。蓝晓看了寂影一眼,没有说话。果鑫拎起一束马蹄莲,看了看赠言牌,说:“给辉夜姬的。”

“今天好象是辉夜的生日。”蓝晓找到了巨怪的赠言牌,上面写着生日贺词。

“那我们是不是放假一天?”寂影问。

“问老板去。”果鑫说。

BeePub二楼的窗户被推开,探出楚和的脑袋。

“你们三个,把外面的花搬进来。”

果鑫寂影蓝晓对视一眼,纷纷望向不知从何下手的巨怪。

“店门被堵住了打不开,走后门。”楚和添上一句。

果鑫寂影蓝晓直接转身离去。

“你们给我站住!”楚和一声怒吼,这一声吼得路人纷纷仰望,这一望沸腾了群众,人们纷纷传播信息:“有人要跳楼了,跳之前还叫大家停下来看他跳。”

有人倡议:“跳个楼还拉观众,不能让他得逞,但还是要看,大家躲起来看。”

有人抱怨:“怎么就站个二楼,这跳楼的太不敬业了。”

有人建议:“二楼肯定跳不死,搞不好还伤不到,大家还是站近点,一人藏块砖,要没事就砸死他。”

有人提醒:“不行,站近了他一跳下来我们岂不成肉垫了?”

有人认出:“那不是BeePub的老板吗?”

有人感叹:“门口放了好多的花圈哪!”

不断有不同的人争相发表着不同的意见,街道转眼被围得水泄不通,逃亡三人组明显低估了国人看热闹时的效率,没出安全距离就被迫止步。挡在面前的是人墙,不能踩上去翻或敲个洞钻,而且这墙还会移动,一动起来比绞肉机温柔不到哪去。三人被围得痛苦万分,这种情况下,要是摔倒,结局肯定是被踩死,到时门口的花圈就有地方用了。蓝晓首先想到的是寂影,这哥们的方向感有多差,平衡感就有多差,平日没人带基本不敢出行,出了行基本都得开车去接他回来。看着在人群里左荡右晃的寂影,蓝晓母性大发想上前拯救,这一上前正好遇上了人群大挪移,蓝晓重心一失,身子一歪,消失在人堆里。

果鑫一看不好,大吼一声:“谁的钱包掉了!”

人潮顿时静止,每个人都原地站立,认领兼摸索自己的钱包。

寂影往人群之外扔了一块石头,人民顿时对跳楼失去兴趣,一窝蜂逐石而去,不断有人大喊着:“别抢,那是我的钱包。”

果鑫在退潮前千钧一发拉起蓝晓。

三人迅速绕到后门躲进店里。

进退不是的楚和趁机撤离了窗边。

店外咆哮声此起彼伏:“哪个不要脸的捡了老子的钱包?”

这场混乱导致BeePub开业时间由下午两点延迟到晚上七点,蓝晓轻伤。

面对其他员工的猜测,老板和三天王选择了沉默。

除了那束直径超越店门的蓝色妖姬,其余的花都在大家的努力下移进了店里。

今夜的BeePub,主题花海。

在开店同时到岗的辉夜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自己的生日礼物。

寂影捂住耳朵,果鑫一时不解这个举动。

祝福声大合唱在店里震撼而起。

“辉夜,生日快乐。”

送了花的人喊得尤为激烈,又想不出别的生日贺词,一句“生日快乐”在嘴里恒源祥式重放,就差没把自己送的花翻出来向公主邀赏。辉夜礼节性地走了一圈明星步,频频挥手致谢。楚和本想安排舞台演奏一曲生日歌,在果鑫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下扼杀了自己的想法。想叫蓝晓特制一道华丽的庆生圣代,蓝晓扬起下午受伤的缠满纱布的右手。最后的期望寄托在寂影,楚和想来想去,竟没能想出一件在这种场合能放心叫寂影做的事。

轻音乐的环绕下,酒馆里气氛一片祥和,当够了明星的辉夜到吧台要了两杯正版的樱花满天,走到正拿水彩笔在蓝晓右手纱布上涂鸦的寂影身边。

看见辉夜,蓝晓微微一笑,辉夜也报之一笑,寂影全神贯注于涂鸦事业,头也没抬。

走近的辉夜看着任寂影对自己恶作剧的蓝晓,眼神表示疑问。

蓝晓依然微微一笑,他知道,寂影这一行为是心痛自己受伤的一种发泄,这是自己独享的秘密,不用向别人解释。

“蓝晓师兄,寂影师兄,要来杯酒吗。”辉夜说。

“我不用了,受伤当天不沾这东西比较好。”蓝晓说。

蓝晓当然知道,辉夜手中的樱花满天不是专程给自己送的。

“那,寂影师兄?”

“蓝晓不要,我也不要。”寂影继续头也不抬。

“太不给面子了。”辉夜在蓝晓身边寂影对面坐下。“陪过生日的人喝一杯都不行吗?”

话一出口,辉夜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

……情绪失控了?因为看见寂影握着蓝晓的手?

虽然知道他们只是情浓于血的兄弟……

但是……自来BeePub起,寂影明显就一直在躲自己。

不但不主动和自己说话,还不让自己直呼他的名字。

明明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这里。

至少生日的时候,任性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不要。”寂影的回答斩钉截铁。

“寂影师兄!”

“不要。”

“寂影!”

“叫我师兄。”

“寂影!”

“你小子想干嘛?”

寂影最后一句话惊动了整个BeePub,顾客纷纷停下手里的酒杯嘴里的交谈,一起望向蓝晓寂影辉夜所在的角落。

果鑫和一队乐手激动万分:有好戏看了。

蓝晓果鑫楚和所察觉到的,辉夜所带的让人心痛的味道,寂影明显没察觉到。因为寂影自己带了这种味道多年,依然没能察觉到。

就凭这点,果鑫判断寂影不会对辉夜有多客气。

正好,趁这机会看看辉夜姬除了卖乖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和楚和不同,果鑫十分不喜欢辉夜,在他看来,不能因为自己有点遭遇就给别人添麻烦,寂影除外。

这一点上,寂影与果鑫的看法一致。

至于蓝晓对辉夜的看法,果鑫一直没看出来。

楚和一路飞奔来到事故现场。

楚和:“怎么了?”

寂影:“没怎么。”

楚和:“到底怎么了?”

期待看热闹的人一阵抱怨:楚和怎么这么早就出现了?这场架要打不起来,观众都不答应。

樱花满天映出辉夜的一脸落寞。

“我只是想找寂影喝杯酒而已。”辉夜说。

寂影严词正派:“上班时间员工之间不能喝酒。”

楚和一阵抽筋:“上班时间不能干的事你还干少了吗?”

“今天想遵守回纪律嘛,难得小公主生日。”寂影职业一笑。

蓝晓和果鑫突然意识到有一段时间没看过寂影笑了。

对了,这一段时间的寂影,就像曾经的寂影,不会伪装笑脸……

“那你这是在干什么?”楚和指着还握在寂影手里的蓝晓的伤手。

果鑫探头看了看,默认这鸦涂得还不错。

“你有规定上班时不能干这个?”寂影一脸无辜。

大厅里一阵哄笑,蓝晓忍着笑抽回自己的手,退到后方阵地继续看戏。

楚和压抑着想要昏倒的冲动,怒道:“寂影,敬辉夜一杯。”

“人家今天不舒服。”寂影继续无辜。

“今天过生日的人最大。”楚和下令。

寂影:“真的?”

楚和:“当然。”

寂影:“我也是今天生日。”

楚和一愣。

果鑫蓝晓跟着一愣。

一旁的辉夜一愣。

酒馆所有人集体一愣。

蓝晓一看手机上的日期,11月11日。

没错,今天确实是寂影的生日。

寂影初来BeePub时,曾被晏京取笑过命犯天煞孤星,光棍节出生还他妈姓寂。

寂影也曾实现过,就算是孤星,也会有另一颗孤星做伴。

然而,当一颗孤星陨落,另一颗孤星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今天还真是个容易怀念起亡友的日子。

晏京走后,寂影已三年没提起过自己的生日。

三年,真的很漫长,长到连最细心的蓝晓都忘了寂影的生日。

不知原由的员工纷纷讨论:怕请客,连生日都保密,铁公鸡一样的寂影哥。

果鑫紧紧握了一下蓝晓的手。

这一握间,包含了内疚、感伤、痛心、期待……太多太多。

辉夜此时的表情很复杂。

居然能和寂影同一天过生日。

明明同是今晚的主角,一个沐浴在灿烂灯光下,一个却躲在黑暗的角落。

今晚诞生了无数的祝福,却没有一句是给寂影的……

为什么会这样?

辉夜突然极度厌恶起选择在这时候任性的自己。

楚和还沉醉在愣中没回过神来。

一声破碎声打碎了沉默。

紧接着又是一声。

两杯樱花满天随着酒杯的破碎在地上开了花。

随着樱花凋零,辉夜跌倒在地。

酒杯的碎片染上一片红晕。

大厅里一片的惊呼。

寂影看得愣住。

楚和终于反应过来,抱起辉夜。碎玻璃划过了辉夜前额至左脸,离眼睛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寂影觉得该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短时间里没产生想法,只得学电视里对待每一个晕倒的人的做法,伸手探向辉夜的额头。

这一探居然探出了效果,辉夜的额头滚烫,是装不出来的发烧真实症状。

蓝晓飞快地从吧台拿出一条毛巾,敷上辉夜淌血的左脸。

“鑫,送他去医院。”

果鑫一点头,出门发动汽车。

寂影环抱过楚和怀中的辉夜,跟随果鑫出了门。

门外的蓝色妖姬冷漠地蔑视着自相残伤的人类。

血迹和碎片在最短时间内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蓝晓和楚和一起维持着店里的次序。

还好,在寂影和果鑫的功劳下,BeePub的打架流血事件已不是第一次,大部分客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蓝晓凝视着右手,纱布上被寂影画了一只很Q的蜜蜂。

没关系,有这只蜜蜂在,伤会好得快一点。

汽车的飞驰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在夜的月光下,寂影看出辉夜的脸色惨白。

“小子,今晚你输了。”果鑫看了一眼寂影,油门到底。

“大概吧。”寂影握着辉夜的双手,热度与前额雷同。

发烧的症状……除了额头和手心,身体其他部位大概会感到很冷。

想到这里,寂影把辉夜抱得更紧一点。

辉夜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头上的血还在继续往外流淌。

碎玻璃扎的伤口似乎很深。

“不会有事的,BeePub的人,不会那么脆弱。”寂影低声诉说着,附在辉夜耳际。

在果鑫听来,寂影这句话既像在安抚辉夜,又像是说给自己的。

车开过一个转角,医院近在眼前。

减速的同时,果鑫缓缓开了口。

“虽然这时候说没意义也很不合适,但是……寂,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