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后的市委办公室成了名副其实的综合办了，职责范围扩大了一倍，除原有的文秘接待、信息综合、督查催办等，又把政研室、史志办、机要室合了过来。领导职数一正两副，主任主持办公室全面工作，柳春燕负责文秘、机要、综合和政研，另一副主任负责信息党建、督查催办和史志等。

市委办公室是一个综合协调部门 ，老主任在第一天开会时就给大家制定了 “六不让”的工作目标，即，不让领导交办的事情在自己手中延误，不让传递的批件在自己手里中断，不让办理的文件在自己手中积压，不让起草的文稿在自己手中出废品，不让前来办事的同志在自己这里受冷落，不让办公室的形象在自己这里受影响。

柳春燕是从办公室出去的，她对办公室的工作流程一点儿也不陌生，让她烦恼的是办公室的主管领导，市委郑副书记。

郑副书记已经年过五旬，孩子已经大学毕业了。但他精力比较旺盛，平时总喜欢和年轻人泡在一起，喝酒、打牌、唱歌、打球，兴趣非常广泛。

郑副书记对下属十分友善，柳春燕每次去他办公室递交文稿时，郑副书记都是让柳春燕坐在办公桌侧前方的沙发上等一会儿，自己马上放下手头儿的工作，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文稿，然后在某个段落的某个句子上画上一个问号，用商量的口吻说：“小柳呀，你看这个句子能不能换一个写法？”

“行。”柳春燕回到办公室，打开文档直接把郑副书记画上问号的那个无关紧要的句子删掉了。

在办公室工作，难免临时有紧急任务需要开夜车，赶稿子，郑副书记就会在完成任务后，设宴犒劳大家，这时的郑副书记完全和大家打成一片，不把自己当领导了。郑副书记会握着麦克风一首接一首地为大家献歌，郑副书记的保留曲目是《好人一生平安》，他每次演唱时都饱含着激情，甚至泪光闪闪。最近郑副书记又学会一首新歌《真的好想你》，他握着麦克风深情地看着柳春燕演唱的时候，柳春燕的心里开始犯堵了，她早已从郑副书记的目光里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郑副书记喝酒喝到一定程度就会一屁股坐在柳春燕旁边的椅子上，把酒瓶子夹在两腿中间，任谁来抢也不煞手，只是用眼睛乜斜地瞅着柳春燕。弄得柳春燕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她就只能不停地挟菜吃，吃一会儿，找个机会去卫生间，或在走廊里来回溜达，直到差不多了才进去。

有时运气不好，在走廊里碰到刚从包房走出来的郑副书记，郑副书记在经过柳春燕的身边时，就会用身体使尽地撞一下柳春燕，眼神暧昧地说一句；“躲我呢？”然后跌跌撞撞地进卫生间了。柳春燕赶紧回到包房里面去了。

郑副书记还有一个爱好，喝酒的时候喜欢搂着女同志跳舞，办公室的女同志少，除了一个外聘的打字员，就是柳春燕了，柳春燕想尽一切办法来躲避。她首先想到的是唱歌,郑副书记一放下麦克, 柳春燕就冲上去把麦克抓在手里,可是没想到郑副书记会直接走过来，学着跳几下新疆舞蹈，然后就把柳春燕拥进怀里，陪着她一起唱，柳春燕在众目睽睽之下，既不敢生气，又不能推开他，还得把这首歌唱完；其次柳春燕想到装醉,看到郑副书记一曲唱毕赶快趴在沙发扶手上做醉酒状,虽知郑副书记却是一个怜花惜玉之人,他竟然坐到柳春燕的旁边,像是哄孩子一般一下一下轻轻地替她拍着后背, 弄得柳春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最后柳春燕没招了，她一见郑副书记走过来，便随便抓住身边的人跳舞，但郑副书记一过来，身边的舞伴都会知趣地让开，在办公室混的人谁会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来呢？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柳春燕就只能像个木头被郑副书记紧紧地搂在怀里，如受刑一般机械地转动着，转动着。她想象着自己一夜暴富，然后一拳砸烂郑副书记的那张老脸，再一脚踹到郑副书记的重点部位，她已经看到郑副书记抱着身体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着

柳春燕无法躲避郑副书记，她负责把关的文稿必须经由郑副书记签阅才能定稿上报或形成文件，柳春燕没有办法越过郑副书记这一级。

柳春燕在聊天时跟老刘说起这件事，老刘告诉柳春燕要靠智慧智取，不能凭一时的冲动蛮干，否则，后果将会很严重，弄不好还会身败名裂。

柳春燕很烦恼，但她不敢跟陈小明说，没有男人保护的女人真是比路边的小草都可怜，被人欺负了都没有人能诉说，被人占了便宜也只能忍气吞声打掉牙吞到肚子里，柳春燕第一次想念起过去和王大虎在一起的日子了，王大虎的女人，自己欺负可以，一般的男人是没有胆量打歪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