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县政法委书记索朗,藏人,身材高大而黑倔,当年是第一个从老家飞出来的高学历人才,从科员一步一步走到副处长的位子上,这次借着渔阳调整的春风,被京城市委副书记李涞厚借了过来外放,用意很是深厚。
索朗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在中央政法委的时候,虽然只是个小副处长,但平时干的活就是在政法、公安、法院和检察院甚至武警中间来回协调,比起专门负责某一个方面的副处级干部自然不如,但这次能外放,比他有优势的人多了去了,偏偏最后他脱颖而出,固然不乏李涞厚熟悉他的原因,政法系统都接触过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理由。
临行前,市委周书记亲自跟他谈过话,送了他“见机行事”四个字,李涞厚又单独交代过这次下来首先是掌握政法配合县委县政府的话,索朗心知肚明其中的含义,因此刚下来还没多久,渔阳公安局被他打一批提一批,短时间内基本上掌握了政法系统中最重要的公安这个点,至于法院和检察院,他暂时还没动手。
今年才三十四岁的索朗,心里是很清楚的,他是少数民族干部,这是优势,但在官场里这点优势还不够,他的级别还不够入上层的法眼,因此,虽然有李涞厚这面大旗,他还得琢磨在基层怎么准确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接了妻子打来的电话聊了几句,索朗心里有点烦乱,渔阳如今太乱了,各种力量错综复杂,赵家依然一家独大,这对他表示出自己的态度很不利,该怎么办?在各有心思的张磊和严格中间左右摇摆?或者附和丁凯峰站到宁夏那边去?
李涞厚叮嘱过,在渔阳第一个决不能招惹的就是宁夏,倘若靠过去,算不算招惹?
当然,在渔阳索朗也是常委之一,掌握公检法之后也算的上手握实权的一方诸侯,靠过去这种说法很有问题。
正这么琢磨着,敲门声响起,索朗心里纳闷,暗道这个严格也忒过分,拉拢也做的太明显了,想了想觉着不开门也不好,若是严格本人,暂时还是不和他交恶为好,于是披上衣服过去拉开门,登时一呆。
渔阳政坛常青树刘晓军不说,赵庆霞怎么跑来了?看样子还是有大事儿,要不然她不会公开和万红走到一起,要知道在渔阳人的眼里万红可是人大主任赵立武的人。
心里嘀咕,脸上却不得不露出笑容来,道:“赵主席,刘书记,万县长,没想到是你们,快进来。”
就在这时,远远又传来一声枪响,索朗方才心里有事,第一声枪响自然没听到,这一次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下一顿,暗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目光便落在了红色电话上。
赵庆霞一坐下便道:“索朗书记,这么晚来打扰你休息,我们也是不得已,有个情况,我们都觉着索朗书记应该来挂这个帅。”
索朗一边凝神留意电话,嘴上笑道:“这我可担当不起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应该是咱们张书记挂帅才是。”
赵庆霞肃容道:“事情紧急,我们是觉着应该先请示了索朗书记之后再一起去向张书记汇报,刚刚得到消息,有人控制了渔水镇派出所,人武部的宁政委现在在那边。”
当的一声,泡茶的索朗将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宁夏要是出了差错,别说李涞厚,就是中央级的领导也不敢含糊。
“走,立刻去向张书记汇报,在路上咱们统一一下意见!”一把揪掉电热壶插头,索朗登上皮鞋大声说道。
赵庆霞沉重点点头,索朗应该是会支持她的,但过不了几分钟,她就完全脱离出赵家系统,往后的路上,便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且说乔南松三个人一路疾驰,当车子开进派出所的时候,就连宁夏也觉出了不妙。
灯光下依旧庄严的国徽,却怎么也盖不住办公楼里的诡异。里面灯火通明,但没有一个人影,值班室里空荡荡的,按说有情况发生,无论怎样这里应该留几个装样子也得装出如临大敌的几个值班警察,但现在看来,这台诡异了。
乔南松没下车,抓起那个穿警司制服的警察,照准鼻梁狠狠一枪托喝道:“老实交代,人都哪里去了?据我所知,这个派出所有十六个人手,仅次于渔阳火车站派出所,你这几个同伙可没生出三头六臂一个半脑袋!”
那警司语言含糊,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淌,支支吾吾道:“今晚值班的就我们几个,其他人都回家了。”
乔南松又是一枪托,骂道:“值你妹,这几个人根本不是刚调来的,说,这里的人都到哪去了?”
警司没再吱声,倒是一个披着警服的大汉冷笑道:“他老婆儿子都在我兄弟手上,问他也是白问,小子,今晚你要弄不死我,明天老子就弄死你。”
乔南松偏过头目视宁夏,宁夏冷声道:“持枪罪犯本来就可以被就地击毙,我还是现役军人,没什么了不起!”
乔南松手一抖,那大汉哈哈笑道:“小毛孩子一个,有种你开枪,老子在京北混饭吃,生死见的多了,有种你下手。”
乔南松犹豫了一下,宁夏撇嘴道:“别想让我代劳,不就扣下扳机么,我很久没动手了,你看着办吧。”
乔南松毕竟是个普通现代人,让他亲手杀人还没那觉悟,想了想道:“算了,杀人放火的勾当我做不来,先弄进去,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一直没回头的乔燕松了口气,她心里也同样过不去这个坎。
那大汉得意大笑,跟同伴道:“我就说他没这种,都把嘴巴收紧点。”
乔南松意外没动他,跳下车抓住这人腰带往下一拽,借着惯性高高举起往地上狠狠一掼,饶是这大汉皮厚,头破血流好不凄惨。
他这一掼,倒让宁夏星眸泛起惊讶,须知太祖长拳里就有这么一手,宋代相扑中经常有高手使出这一招,下手最是巧妙,体制正常的人,竟这么一掼,少说也得岔过气去。
“弄死你有的是人,干嘛要我自己动手?不过要让你张口,办法倒是很多。”乔南松踢了他一脚,心里那股暴虐微微少了些,接二连三将车里的人抓了下来,喝道,“不过别玩危险的动作,我没杀过人,并不代表枪不会走火!”
灯光下看清楚宁夏的模样,那大汉这才吃了一惊,喝道:“小子,我知道你,那个女人是谁?”
乔南松怒道:“尼玛,死到临头还给我装,别说黄皓没告诉你们她是我老婆!”
大汉也怒道:“你老婆我当然知道,这个……是不是叫宁夏?”
乔南松一滞,干咳两声踹他几脚,道:“毛病,让你不说清楚!她就是宁夏,老宁家的人,你这杀手当的真窝囊!”
陡然间那大汉连天撞起屈来,怒骂道:“干你娘,狗日的可把老子栽进去了。兄弟,快上车……”
就在这时,办公楼后面杂乱一阵脚步声,十多个手里提着砍刀铁棍的大汉一涌而出一言不发往这边冲来,那几个小混混一见便乱喊,哥啊弟的好不热闹,有两个喜的浑身都有力气的往那边便跑,大汉还没来得及喊停,来人乱刀砍下,将那两个剁成了几片。
“杀人灭口?”乔南松心里一抖,正要拽了乔燕和宁夏扑上车,来人中竟有几个手里还拎着板砖,劈头盖脸乱砸过来,若非乔南松手快,乔燕和宁夏怎么的也得中招。
“不想死就赶紧跟我跑!”乔南松一声喊,两手抓住乔燕和宁夏往办公楼里便闯,抬脚将吓呆了的小混混踹起往人群里一窜,趁着暂时的混乱往前便冲,蓦然枪声大作,竟是被他拦腰夹在胳膊下的宁夏双手持枪连开,竟是出奇的准确,基本上两三颗子弹便能撂倒一个人,刹那间面前大开,那大汉双臂被废,双腿却是伶俐,抢在乔南松前面窜进楼去。
毕竟带着两个人,乔南松看身前空间又不好将宁夏丢开,一声闷喝将背上火热的疼痛暂且忘却,瞥眼只见被自己废掉双臂的那几个警察早被乱刀砍死,心想只怕这次真的要出大事,低头避开迎面横扫的一把刀,屈膝狠狠一撞,中弹的手臂渐渐无力,咬牙心想拼着残废也得留一条命在,奋起神勇一头撞入大门,却听当啷几声,缴获的手枪掉落地上,心中更是吃紧,来不及再想那么多,飞身窜上楼梯去。
刚从拐角隐身,几点火星里噗噗闷响,宁夏厉声道:“快点找个屋子,不然都得死!”
直到钻进有铁门的小会议室里,乔南松才微微喘了口气,只觉后背湿漉漉的一片,似乎受了伤,还有人在伤口上泼盐水。
乔燕只转过头看了一眼,哭的泪人似的,宁夏锁好门一回头,也呆了。
黑色的西装横七竖八少说也有七八条口子,里面翻出不知是衬衫还是皮肉的白色棱子,亮晶晶的血珠玛瑙般连成串往下滴。
不知是怎么了,越是疼痛,乔南松越是清醒,想靠着椅子坐下来,却觉骨头彷佛钢铁架一般弯曲一下也不行,伸手揩去乔燕脸上的泪,挤眉弄眼想挤出点笑容,奈何面部肌肉不听指挥只是抽搐。
宁夏呆愣刹那便清醒过来,将椅子往墙角一推,将乔燕也扯了过去,道:“伤到骨头了,转过身我看看。”
乔燕被这一番平生未见的惊险骇得神经都麻木了,被宁夏这么一拽,反倒清醒过来,低头看看通红一片的乔南松脊背,左右看看蹲下身往前一窜,顺手扯过会议桌上的台布,泣道:“先包扎住,你忍着点,我这就找人。”
宁夏看看头顶的电灯,抬手一枪击碎了,哼道:“别逞强,先简单包扎一下,小雨很快会回来,今天的事情,我一定给你们个交代。”
乔南松眼前黑暗,只能凭感觉将乔燕颤栗的手捉住,闻声苦笑道:“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你呢,不管有没有你在,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只不过让你受连累了。”
宁夏咬牙恨道:“你以为我是冷血的么,这样的事情,就算……就算没有牵连到乔乔,我也会去管,嘿,看来我这个当常委的这几年是无所事事混日子了,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没人手可用!”
乔南松咬着牙不让疼痛蔓延到体外,勉强道:“这件事还不知道是谁干的,你也别乱猜测,要是咱们能活着出去,总会搞清楚的。”
宁夏给他包扎刀口的手狠狠一按,怒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装好人,我有我的道理,你不许管!”
乔南松叹了口气,稍稍动了一下,感觉到骨头并没有被砍断,心里才安稳了一点。
外面粗声怒骂加上乒乒乓乓的撞门声越来越大,宁夏手里只有两把有子弹的枪了,估计外面少说还有六七个大汉,三个相对没了办法,又不知道窗外有没有枪管等着,一时间俱都沉默了下来,静静听着越来越响的撞门声,几乎都能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
“别怕,至少我们在一起。”放在胸口前的手一片冰凉,从乔燕缓缓平稳的呼吸里,乔南松听到了绝决的味道,轻吻她湿润的眼角低声说道。
宁夏心跳骤然有几下加紧,手里的枪好像还不够让自己感觉到安宁,心里烦乱,黑暗中手背上忽然落下一只细腻冰冷的手,那是乔燕的。
“宁姐,连累你了。”将头靠在乔南松的胸口,乔燕阖着眼睑低声道。
宁夏摇摇头,也不管他们能不能看见,反手握住乔燕的手掌,竟微微一笑。
肩头又被轻轻拍了两下,宁夏回头,本来吹拂起她颈子上长发使她心里更是烦乱的那呼吸,竟都如莫名如三月春涧里的热风一样扑在眼角,扑在眉心,扑在唇,又扑进心窝里去。
“别怕,我是个坏人,人家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呢,你们沾染了我的坏人气息,肯定能活下去的。”只听那个可恶的人大口喘了两下,笑嘻嘻忽然这么说道。
宁夏心跳从胸口直撞到喉咙里,本就酥软竟至宁静的感觉,泛起波澜一般,宛如宁静湖中悄然生出一轮皎皎明月,一头撞碎湖心的宁静荡出一镜的涟漪,便是呼吸也不敢了,心里只有一个念想,便是这人太可恶,决计不能使他呼吸到自己的呼吸。
“说的什么话,咱们都能出去的。”想要偏过头,偏生又觉着那涟漪挺让自己留恋,宁夏心下一横想着便算自己吃点亏罢,闷着鼻音小声叹道。
乔燕紧紧攀着乔南松的脖子,突然竟笑了,低声道:“傻男人,你跟我说过一句话,我现在还记着呢,你要不要听?”
那铁门不知被用什么东西狠命撞击,门框上泥土扑簌簌直落下,宁夏却觉着心里又是宁静又是不对味道,只听那可恶的家伙无比温柔地道:“这个么,我你是知道的,说过的好话那可就多了,你说的是哪一句?”
宁夏嗤一声笑,心道都这会儿了还这么不要脸。
但心里又极想听听究竟是什么话能让乔燕在这个时候提起,于是侧耳凝听,但听乔燕呢喃叹息道:“你大三的时候,和我一起去参加琼海高校舞蹈大赛,在车上,你将我们的鞋带连在了一起,还问过我一句话,你还记得么?”
宁夏偏头去看乔南松,黑暗里也能看得见,这坏蛋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在笑,又似乎在哭,缓缓念道:“连便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哈,这是一个穿越小说里一个天下第一混蛋说的,我觉着好,就跟你念了。”
乔燕微笑道:“我也是看过的,很喜欢,只因为你对我说过。傻男人,当时你问我,说咱们相恋罢,这几年我都没有答允,只想着在成为你的新娘的那一天才说好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说好不好?”
乔南松笑道:“好,自然是好的,不过这种环境,还有个不发光的电灯泡,好像有点破坏氛围,要不等咱们出去了,你再说那个好字好不好?”
宁夏气恼掐了他一把,乔燕摇摇头,慢慢将脸颊贴在他脖子里,突然泪如雨下,腻声道:“我当时心里是情愿的,从那时到现在,我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你说过,咱们三五百个轮回都在一起的,那么,下一个轮回,我还在琼海大学的小礼堂里等你,好不好?”
乔南松苦笑,对宁夏道:“宁姐,这丫头发傻了,过几天记着帮我们报仇。”
宁夏忽然觉着自己很害怕,她本极其羡慕乔燕的性子,自知也是学不来的,眼下,却感觉自己羡慕的根本不是她的性子……
咔咔几声响,外面一声急促欢呼,铁门裂开一条缝隙,过道灯光的反射下,刀光森寒。
“不管是谁,如果敢反抗,就地击毙!”听完赵庆霞四个人的“汇报”,张磊惊的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往外冲,正有吴桐雨的电话揪住,一听宁夏居然被派出所的警察明目张胆开枪,虽又听说没有受伤,鬓角的汗珠一下滴了下来,转身飞快披着衣服,一边向索朗厉声下令。
索朗不敢大意,要是宁夏真出了事情,不要说渔阳,整个京城都得乱起来,而动乱的结果,不用说是渔阳的大小人等统统完蛋。
下令特警队用最快的速度感到渔水镇派出所,索朗不放心又往那边拨打了几个电话,只有忙音没有人接,心里又是一沉。
又是一阵激烈的枪声,几个人心里慌乱的同时也略略安下些心来,有枪声,说明那边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赵主席,你能肯定这是你所说的犯罪分子狗急跳墙的举动?”想起刚才赵庆霞送到面前的那一堆资料,张磊总觉着不是很放心,转头大声问道。
赵庆霞心里也在念阿弥陀佛,这次她玩的可太大了,竟将宁夏都装了进去,要是出一点差错,她所有的计划,将全部成为水月镜花――最重要的是宁夏不能出事,希望老天保佑!
一辆车上坐了四个县委常委一个政协主席,空间有些拥挤,万红见赵庆霞没马上回答张磊的话,立刻道:“这件事我也是知道的,犯罪分子利用人大赵主任亲戚的名义攫取暴利又和地下势力相互勾结,这件事绝对没问题!张书记你是知道的,赵主任对直系亲朋好友的管理并不是太到位,很多涉黑人员都在一些厉害部门工作,因此赵主席和我先商量了一下,觉着先从内部打开缺口再向张书记和常委汇报才稳妥,没想到这些涉黑分子狗急跳墙连累到了宁政委。”
索朗横了张磊一眼,闷声道:“人大办那个小乔主任也不能出事,我给各位交个底,这次下来的时候,市委李书记的秘书刘长河请我去吃饭,很明确说过这个小乔主任和原纪委副书记、军纪委书记廖镇华有师徒情谊,廖老对这个弟子极度在意,其中的枝节,各位也得有个心理准备。”
不说张磊几人目瞪口呆,赵庆霞也倒吸一口冷气,转眼间眼角仅有的那一点愧疚消失殆尽,她敢肯定,乔南松有这层关系赵立峰赵立武是肯定知道的,但她是初次听说,这是为什么?
几乎在特警队赶到渔水镇派出所的同时,这一车五个人也踏到了办公楼下的土地。
但他们都来得晚了,几个军人抬着一副担架,领头的竟是孙梁,冲赵庆霞微微摇摇头。担架两旁是毫发无损的宁夏和乔燕,担架上的血人,却是乔南松。
张磊急忙迎上前几步问道:“宁政委没事吧?犯罪分子太狂妄,我们一定要给渔阳人民一个交代!”
宁夏冷冷盯着赵庆霞,哼道:“赵主席,你有什么好说的么?”
赵庆霞见宁夏没事,心便落了地,对这么明了的问话竟笑了,走过去伸手要拉乔燕,关切道:“燕子,你怎么也在这里,没事吧?”
乔燕往后一退,避开赵庆霞的那只手,万红跟了上来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错,光想着打击旁门左道的势力好让渔阳人民过个好年了,没想到这些人这么胆大妄为,我会就这件事做出检讨,到时候请宁政委从重处罚。”
宁夏冷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权力,收尾工作请张书记主持吧,乔南松伤势很重,我和乔乔陪他去医院。”
就在这时,担架上被乔燕握着手的乔南松忽然出声道:“宁姐,让吴桐雨先回来吧,等到了医院我再跟你说为什么。”
宁夏面如霜雪,凌厉扫了一圈之后落到乔南松眼睛上,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心里奇怪这家伙怎么这么小半天竟像变了个人一样,有点受不了他的目光,稍稍往旁边一偏,点点头道:“好吧,那就让她先回来,不过你要是不能说服我,我还会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
赵庆霞在乔燕那边吃了个冷落,她也不以为忤,轻轻一笑俯身对乔南松道:“乔主任,好好养伤,虽然因为我三叔这几年不太管事才让世纪新的管理层作出涉黑的事情,但问题毕竟出在赵家,我已经请示过张书记了,常委的几位领导也都在,你能顺藤摸瓜抓住犯罪分子的漏洞而没让人民群众遭受更大的损失,相信组织上会对有功的同志作出表彰。”
乔南松刹那间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不知道这是赵庆霞蓄谋已久还是眼看发生了事情灵机一动才作出斩落赵立武和赵家大壁江山的事情,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临机决断壮士断腕,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听她在宁夏面前也坚持这么个态度,对渔阳最为了解的刘晓军心里赞叹,对赵庆霞的赞赏刹那间达到了极致,这个年轻女人,这些年来一直被赵立武死死压制着不让她跳出赵家系统,这一次,她竟利用宁夏一拳将赵立武摁死在翻覆之间!
送走乔南松三人,张磊才冲留下来的孙梁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咳,你们是怎么得知这里发生情况的?犯罪分子都抓到了没?”
孙梁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摔成一滩肉泥的尸体道:“先动手的几个罪犯,包括渔阳的几个小混混,原本被宁政委的警卫员解决了战斗力,没想到后面隐藏的同伙一出手不留余地将这些人灭口,领头的两个,一个是渔水镇派出所副所长,一个是京北一个惯犯,也都没第二批犯罪分子灭口。第二批犯罪分子很顽固,为了宁政委的安全,我只能下令将他们击毙,没有一个活口!”
万红偷偷瞥了赵庆霞一眼,后背上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直冲后脑,本以为这样手段高超下手狠毒的女人只能在史书上见到,不想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所谓了解越多,恐惧越甚,自问对赵庆霞最了解,对她这次策划最知情的万红,若非赵庆霞留给她一些自己的小把柄,她现在就得考虑下一个被灭口的会不会是她这个副县长。
“赵家一群男人,没一个比得上这个被视为外家人的女人,赵庆霞眼光既毒,布置不可谓不周密,忍耐心不可谓不卓绝,断尾求生,倘若能闯过这一关,赵家将完全仰仗她的鼻息!”万红和刘晓军心里都冒出如是念头。
至此,张磊才有工夫询问孙梁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