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准备在紫禁城午门外斩首示众。”朱微如皓腕搁在案几上,翘起兰花指,用中指轻敲几面缓缓道。
“咳咳……”西门大官人将最后一只糯米糕狼吞虎咽地吞入腹内,差点噎着,平息半响方道:“这么快将二人斩首是不是太急了点?万一那李jīng白所说是假呢?”
夏可雄虽然在椅子上正襟危坐,但“被迫”吃了两片云糕后,现在神情却是坦然许多,听了西门町的话,看了朱微如一眼后,貌似公主殿下默许,便插话道:“西门大人,这却是你多虑了,我们已经核实,另一个刺客正是闯贼的养子李双喜,而闯贼帐下的李岩也确是李jīng白的三公子,也正是李岩谋划的这次入宫行刺的计划,妄图通过刺杀皇上,让朝廷大乱,也干扰军心,从而扭转处于胶着状态的洛阳战局。”
“呃……你刚刚不是说,李jīng白从未与李岩父子相认,他又如何参与?”
“呵呵,西门大人真是慧眼如炬……”夏可雄稍稍一愣,随即呵呵笑道,“你有所不知,李jīng白虽然没有与李岩父子相认,却时时刻刻关注着儿子,自然对闯贼的一举一动也颇为留心。这次入宫行刺计划,原本是组织了以李双喜为主的几个死士,但李jīng白得知后,这厮以为现在是我大明和闯贼角力的关键时刻,便想助儿子一臂之力,而以‘重剑盲丐’的身份主动找上门,请缨参与……要知道,‘重剑盲丐’在西北一带,尤其是民间,可是侠名远播,广为流传,他能参与,闯贼自然是欣然接纳。故此……”
“本宫之所以这么快决定将二人在午门外斩首,弃市,一是让闯贼知道朝廷灭贼的决心,杀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二是以儆效尤,让天下人知道,与我大明为敌,只有死路一条!”朱微如口气凌厉地说完,看着西门町郑重问道:“西门大人,本宫如此决定可有不妥?”
若是以前,坤仪公主殿下遇到这种事,一旦决定了,绝对是雷厉风行,断不会相询于人。
但自从她心仪了西门少主,那是真正地放下了公主身段,严格奉行“妻为夫纲”,认为啥事都应该跟老公商量商量,听听老公咋说。
这算是西门大官人第一次参与国事讨论,虽然是私下的,但朱微如说得如此郑重,让西门大官人也是不由得认真对待。
他想了好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道:“微臣觉得……处斩二人不妥。”
“处斩二人不妥?难道他们还不该杀?”朱微如没想到老公竟是否定自己的决定,不由得一愣。
“不错,不该杀!更不该弃市!!”西门大官人这次想也没想,便断然点头道。
“额……愿闻其详。”
“现在闯贼如此嚣张,公主殿下以为何故?”西门大官人话一问完,却是自问自答道:“民心所向也。据微臣所知,陕西河南一带连年灾荒,官府却加征剿饷,又加征练饷,致使老百姓民不聊生,纷纷出逃家园,以求生计。而我大明户籍管理采取‘路引’制,逃亡到外地的老百姓便受到官府追捕,成了所谓的‘流民’,如此情况下,这些‘流民’碰上揭竿而起的起义军,自然是纷纷加入,从而也让闯贼的起义军得以不断壮大,发展至今,据说已达十余万人……”
说到这儿,西门大官人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顺便理了理脑海中对李自成的前世记忆,继续侃侃而言道:“而闯贼自幼重武轻文,不喜欢读书,是个十足的莽夫,也完全不懂行军打仗,那‘流民’为何都愿意加入他的起义军?并且还能从陕西一路高歌猛进,直逼洛阳?”
虽然西门大官人没有说出“为何不该杀二人”的原因,但这番言论却是让朱微如动容,实在没想到西门少主一个江湖中人,一个纨绔,刚刚涉足政治,便如此关注国事,还了解得如此深入和透彻……对这个老公不由得更是刮目相看。
对西门大官人抛出的这个问题,她没有浪费脑细胞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老公自己给出jīng彩的答案。
“原因只有一个——李岩!”
“李岩?李jīng白的小儿子李岩?”
听到这个答案,朱微如颇感意外,倒是沉得住气,相信老公这么说,肯定有理由,但夏可雄却是吃惊得忍不住问道。
西门大官人貌似成竹在胸,点了点道:“自从高迎祥死后,闯贼才成为这支起义军的首领,而我朝对起义军采取的‘先抚后剿’策略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大部分农民军都被招抚,他这支起义军更是被围剿得仅剩下百人不到,一帮流寇而已,完全不足为虑,并且,闯贼其人充其量只是个山大王,有勇无谋,绝难成大器……不过,自从李岩投靠于他,闯贼的形势便急转直下,变得不受朝廷所控了。”
“哦?这乱臣贼子有……有这等本事??”闻听西门町这般说辞,朱微如终于不再淡定。
“有句俗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西门大官人再次“据微臣所知”,缓缓说道:“李岩为了帮闯贼收取人心,做了三件事,件件都切中要害。首先,他劝闯贼少杀人,以彰显闯贼仁慈之心;再劝告闯贼将掠夺来的财物赈济饥民,成功地将闯贼在老百姓心中塑造成救世主的角sè;而第三件事,更是吸引流亡的百姓,他编了一首‘迎闯王,不纳粮’的词,让儿童四处传唱。经过这三件事后,闯贼的队伍想不壮大都难。现在我们知道,李岩是李jīng白之子,而李jīng白身为前兵部尚书,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会受其父影响,不说熟读兵书,起码对行军打仗,比闯贼内行。事实也证明,这小子的确很会打仗,正是因为他的谋划和指挥,才让这支农民起义军能连连击溃我大明正规军。”
夏可雄呆呆地看着西门町,搞不明白这货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很显然,西门大官人不似信口胡诌,而朱微如则陷入了沉思。
西门大官人捧起茶水慢慢喝了几口,轻咳两声道:“现在咱们再来说说……为何不能斩杀二人,更不该弃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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