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平常儒雅风流的公子哥,也有鼻青脸肿的时候。她觉得好笑,悄无声息的走近了,问:“要帮忙吗?”
韩沐辰手一抖,棉棒差点掉下去,顺手从床上捞了件衬衫披上,回头问她:“你洗好了?”
“恩,”她点头,仔细端详他脸上的伤,幸好陆子鸣下手极有分寸,全是皮肉伤,看上去挺吓人,其实没动到任何筋骨。雷允晴还是内疚:“都怪我,早点跟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韩沐辰嘴角开裂,一动就疼,只得苦笑:“我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动手,我认识他这么久,也就在美国那会见他出手过一次。”
“他从小被老太太惯坏了……其实……”雷允晴一边接过他手里的酒精棉,一边告诉他:“这么多年了我也有点摸不透他的性子,你越是着急他越是温吞吞不急不慢的样子,像今晚发这么大火倒是少见。”她碰到他的伤口,他不由得又哼了一声。其实不是因为伤口疼,而纯粹是因为她的口气,让他有一点点吃醋。
相逢仍是未嫁时,相爱却是为难事,到头来不过一场空。他也曾想过,如果不是陆子鸣,他们会不会有别的相遇场景,又会是另一番故事,可终究是不该有的绮念。就凭这个,自己这顿揍就挨得一点也不冤。
酒精棉落在皮肤上,凉凉的,辣辣的,到底是女子,手劲就是不一样,不像他总是莽莽撞撞碰到伤口,她的力道总是恰到好处,在他微微感到刺痛时就倏的离开,慢慢的他觉得这并不是一种痛,而是类似于痒的感觉,他想躲开,可是逃避不了,百蚁挠心的感觉,他也只得自己忍着。
外面传来说话声,雷允晴忙站起来开门,刘经理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韩总……”
韩沐辰朝他摆了摆手:“这里没事了。”
关上门回来,发现韩沐辰已经将衣服重新穿好,正在扣西装的扣子。她不放心的问:“你真的不用看医生?”
“没事,都是皮外伤。”他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又想起来:“对了,你手机在哪丢的?”
“东单。”
他迟疑了下,说:“早点休息吧,明早我再过来。”说完带上了门。
雷允晴本想问他去哪,转念一想,酒店是他开的,他自然有地方睡。上次来就觉得这间房得格调很简约男性化,原来是韩沐辰的私人套房。
昨晚她就一夜未眠,在床沿坐了一会,不知不觉眼皮就落了下来。睁开眼时发现房里所有的灯都亮着,她愣了下,一回头,就看见乔佩站在灯影下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才开口:“你怎么在这……”
忽然见那乔佩像一叶断线的风筝,轻飘飘的飞到了落地窗前,她的身体有如透明,竟然直直的穿过窗玻璃坠了下去。
雷允晴吓得发不出声,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只听见乔佩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你为什么不拉住我?为什么?”
“不——”
她猛的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和脊背已经完全被汗湿。她举起双手,在小床灯微弱的光芒下,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掌心出神。
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她忘不了在乔佩抽身滚落楼梯的那一刻自己的犹疑。她明明可以伸手拉住乔佩的,可是她又把手收了回来。陆子鸣说的不错,这世上最不希望乔佩的孩子生下来的人,一定是她。可是他偏偏拿住了她的软肋,逼她答应不去动乔佩分毫。最后的关头,她依旧是自私了一回,如今在这夜半阑珊的时刻,她竟然浑身冒出了涔涔的冷汗,如果乔佩的孩子真的没了,那么她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她害怕得攥紧了双手,这一夜再也无法成眠。
第二天早上,她顶着微肿的双眼回家,韩沐辰要派车送她,被她拒绝了。
才刚到雷家院子门口,就看见母亲戴着手套,站在车门前和吴秘书说话。
她走上去叫了声:“妈。”
秦书兰回过头来,皱着眉问:“你怎么才回来,上哪去了你?全家人都找你快找疯了,电话也不接,子鸣找了整整一夜,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没想到自己唯一一次任性,就惊动了这么多人,垂着头说:“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手机和钱包都被人偷了,子鸣昨晚我见到他了。”
秦书兰这才脸色好转一些:“昨晚子鸣找到你了?那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
雷允晴低着头,隔了好久不说话。秦书兰起了疑惑:“怎么了?难道你昨晚没跟他在一块?那你一整晚都上哪儿去了?”
“妈,”雷允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撒了个谎,“我身上又没钱,刚巧遇到个朋友,就去那借住了一晚。您不是要出门吗?还不走,要赶不及了吧。”
“我哪里是要出门,还不是为了你的事。走,先跟我去一趟陆家。”
“妈,去那里干吗啊?”她起了怯意,想起陆子鸣昨晚的火气,心里就忐忑得七上八下。
秦书兰点了下她的额头,叹息道:“那是你婆家,难道你还躲着一辈子不见?”
雷允晴握着的手心都出汗了,等到母亲看到陆子鸣满脸的伤,她又该怎么解释?何况陆子鸣的想法她实在摸不准,昨晚他一言不发就走了,她连解释都来不及,今天当着老太太的面,他会怎么说呢?
还没等她想清楚,车子已经停靠在陆家花园外。
芸姨依旧在花园里打理她的花,陆子茵听到汽车声先出来了,看到她忙叫:“晴姐,你电话也不开机,奶奶找你呢。”
雷允晴下车来,冲她眨眨眼,小丫头一看到跟着下车的秦书兰,顿时老老实实的闭了嘴巴。
她问:“奶奶怎么样,没事吧?”
陆子茵吐吐舌:“没事,就是被气得整晚都睡不着觉,害得我们大家都得跟着陪着。”
雷允晴猜这八成和陆子鸣有关,于是问:“子鸣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又走了。”
雷允晴一怔:“他上哪儿了?”
陆子茵压低了声音说:“奶奶找你就为这事呢。这回日本地震,国内盐商借机炒高盐价,弄得南方好多城市都出现抢盐的状况,上头下令要彻查这事,二伯今早就去了南方。我哥今儿个凌晨才回来,还没见上奶奶一面呢,就跟二伯下南方去了,你说奶奶能不气吗?”
消息来得太快,雷允晴一时有些不能接受:“他去南边做什么?”
“谁知道呢?我还以为他跟你商量了呢,我哥真是的,连晴姐你也瞒着。怪里怪气的,回来也不开灯,乌漆抹黑的收拾了行李就走了,连见都不让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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