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雷允晴去了趟医院,到了乔佩的病房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正好有查房的小护士路过,雷允晴叫住她,问:“这房的病人呢?”
小护士抬眼看了眼房号,说:“这间的病人昨天就出院了。”
雷允晴一怔:“谁帮她办的出院手续?”
“来了好几个人,穿西装的,跟病人也不太熟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家属。护士长本来不同意的,病人才刚流产,不适宜移动,但是里面一人出去打了个电话,副院长竟然亲自下来了,就放人走了。”小护士兀自猜测着,“也不知这病人什么来头,也怪可怜的,怀孕三个月了从楼上摔下来,早上还见红了。”
雷允晴只觉得心里凉凉的,等小护士走远了,她拨了个电话给吴秘书:“我妈今天有没有让你上医院?”
电话那头吴秘书讶然道:“没有啊,雷小姐,怎么了?”
听吴秘书的口气不像刻意瞒她,这事恐怕不是母亲的主意,她略微沉吟了下:“那你能帮我查查朝阳医院307号房的病人是谁接走的吗?这事先别跟我妈说,查到结果了直接打电话给我。”
吴秘书办事素来妥当,也没问缘由就答应了。
不过一个小时,雷允晴就接到吴秘书的电话:“307号房的病人,姓乔,两天前因为意外流产入院,昨天下午,接她出院的有四人,其中一个是陆家的勤务员张景瑞。”
雷允晴握着手机,只觉得一阵恍惚。人是景瑞接走的,那就是老太太的意思。还记得昨天早上在陆家,老太太说这件事会为她做主,决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原来她所谓的做主,就是这样……
子鸣不在,她本想亲自找乔佩谈一谈,把她安顿下来,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若是落到老太太手里,恐怕由不得乔佩自己选了。
她拭去额上的冷汗,继续问:“那知道把人接到哪了吗?”
这么问着,心里还是没底,老太太年纪虽大,做事却毫不优柔寡断,整整一天过去了,恐怕……
果然,吴秘书为难的告诉她:“出境记录显示她昨晚就离开北京了,至于现在在哪,要查出来恐怕得花一点功夫。”
她叹了口气,也许天意如此。陆子鸣如今身在外地,就算现在告诉他,他赶回来也来不及了。
“不用查下去了,就这样吧。”她淡淡的说,也好,人都不在了,就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吧,只希望乔佩这个人,从此能够真正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傍晚,她回到家里,就瞧见李婶在客厅里收拾行李,好奇的问:“我妈又要出差吗?”
李婶笑着说:“不是太太,是大小姐你。”
“我?”雷允晴一头雾水。李婶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注意到,李婶特地在皮箱里塞了些茶叶干菜,封得密密实实,像是要送人的礼物。
恰好母亲下班回来,她问:“妈,你要我去哪里?”
“咦,你都知道了?”秦书兰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看了眼李婶收拾的东西,问:“我挑的那副松鹤延年的笔洗收进去了吗?”
雷允晴瞄了眼,东西是清代的,倒不贵,取个好意头罢了,她恍然大悟:“是送给外公的。”
秦书兰笑了:“上回都定好了结婚的日子,就给你外公打电话了,结果这次又无故拖延,总得给老人家一个交代。这些天南方阴雨不断,你外公那腿上的毛病估计又犯了,你去看看他,也让他高兴高兴。”
外公家是典型的江南书香门第,所以母亲也算是半个南方人。她小时候过年还会陪母亲一起回去看望外公,后来母亲的官越做越大,她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事要忙,反而许多年没去看过外公了。
她欣然答应下来,只是不解母亲为何这么突然要她过去。
李婶收拾完就进去做晚饭了,母亲换了衣服下来,握住她的手说:“子鸣现在就在浙江省嘉兴市下面一个小县城,离你外公家不远。去之前记得给他打个电话,到时叫他陪你一道去看外公。”
“妈,他是去办正事的……”雷允晴不愿,自乔佩流产后,她还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
“你别给我找借口,还能抽不出一点时间?子鸣这趟出去,还不知要在外头待多久,这世上诱惑多的是,自己的老公不看紧点,还想叫别人插空子?听妈妈的话,夫妻俩哪有不闹别扭的,何况有你外公镇着,你吃不了亏。”
雷允晴没法反驳,上楼前母亲还特意提醒她:“记住,给子鸣打个电话,叫他去接你。”
她无奈的应着,进了房,将自己抛到床上,举起手机看了半晌,仍是不知如何开口。陆子鸣走之前的态度太不明确,她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现在忽然开口让他陪自己去看外公,也太尴尬了吧?
辗转半晌,咬咬牙打开键盘,才按了三个数字下去,又烦躁的锁了手机。一整晚,竟然就抱着手机睡着了。
次日出发的时候,母亲还在喋喋叮嘱她与陆子鸣的事,她一面敷衍着,一面自有打算。
下了飞机后又转汽车,一路上醒醒睡睡,到站的时候,眼睛都睡得浮肿了,两条腿又麻又软,她提着皮箱,在路边站了一会,呼吸着南方湿润微软的空气,然后打车去外公家里。
外公家坐落在沿海的小镇上,春夏常有台风侵袭,外公的腿早年受过伤,一遇上阴雨天气就痒痛难耐,这个季节雨水多,尤其遭罪。
她下车的时候,是阿婆在门口接她。她外婆很早就去世了,这个阿婆相当于外公的续弦,只是没有正名。秦书兰跟她关系不太好,但是雷允晴很喜欢她,因为她总是笑眯眯的,最擅长做孩子喜欢吃的小点心。
外公家的房子是老式的江南民宅,分前庭、中庭和后口庭三进,又大又深,内院基本不见阳光,中庭里照旧例搁了祖宗的牌位,每到晚上,穿堂的风吹来,总是阴森森的,偏偏门槛特别高,小时候她腿短,半夜上厕所也会绊倒,于是总要把母亲摇醒陪她一块儿。
阿婆给她切好水果就上厨房忙活了,她好奇心起,靠在门上看阿婆蒸糕捏团子。
老人家的手一个冬天,冻得生出了许多冻疮,至今还留有疤痕,她问:“怎么不请个人来帮帮忙?”
阿婆笑着说:“你外公吃惯了我做的菜,换了人不方便的,而且,这么多年下来,早就习惯了啊。”
“是这样啊……”她若有所悟,笑着说,“外公有了你真幸福。”
阿婆舀了勺枣泥递到她嘴边:“小时候老缠着我要点心的,现在小丫头也长大了,要嫁人了,将来你会比阿婆更幸福。”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岔开话题说:“阿婆你做这么多点心干吗?我和外公加起来都吃不完。”
阿婆神秘一笑:“不是还有客人没到嘛,你急什么。”
她惊讶的睁大眼睛:“还有人要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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