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棋中弃子】
作者:卧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87

包括汉松镇在内的幽州以北区域被浓密的阴云笼罩,放眼看去,真的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一队身着布甲,手持兵刃的军卒在距离汉松镇不远的的地方停下,队伍前方立着一匹骏马,骏马之上的武将身着暗色明光铠,头戴白缨银盔,铠甲外披蓝色战袍,脚蹬一双乌色军靴,此时正紧蹙着双眉望向布满乌云的天空。

这时,一匹轻骑飞奔而来,在武将身前住马,马上骑兵扣住马缰报道:“董幢主,周边的百姓已经全部撤入幽州城中!”

武将收回了思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自语道:“看样子今年这第一场雪要早来了,长城并燕沿线不断受到高宝宁的骑兵滋扰,看来他们也沉不住气了!”

这位董幢主便是龚非很感兴趣的那个董寂,乍眼看去,这人方面阔口,称得上是正宗的古典型男,威严而不是儒雅;那一双英眉皓目,睥睨之间泛出无尽英气,举止间更是尽显将才之气。

“回军营!”董寂一拨马缰,身上甲叶子哗哗作响,胸前两面护心镜在幽暗的天气中显得更加清明。

一阵马嘶,尘起处,一支不下千人的黑龙向汉松军营奔去,留下一地尘埃。

.......

经过几天的调整和历练,龚非已经基本上掌握和熟悉了自己的这份新工作。

刚刚调配完马料,龚非和徐老齐坐在马厩前的小屋门口,正望着氤氲的天空侃谈,徐老倒是个话唠,而且不管每个领域都有研究,此时,他就正在为龚非讲解着天气预报:“看来啊,今年的冬天要早来喽!”

龚非正手握着那本马经聚精会神地看着,闻言抬起头来,不解地问道:“难道不是要下雨么?”

徐老嗤鼻道:“都快到中秋了,就咱幽州这种天气,下的鸟雨,听说了么?长城那边已经打了好几仗了,高宝宁有突厥人撑腰,燕州和并州那边的军队根本占不着什么便宜!你说,要不是冬天快到了,他们缺粮,谁会挑起这场仗?”

龚非耸耸肩,无所谓地道:“这跟我们又没什么关系!”

徐老笑骂道:“你小子啊,这其中原由啊,恐怕你死到临头了都不会明白!”

龚非一怔,心中暗道:“塞外蛮夷进来打草谷能有多大的能耐?我看你才是故弄玄虚!”

“你就不想想,现在正是朝中丞相和国公爷斗得最厉害的时候,高宝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袭扰幽州一线?.......”徐老还在喋喋不休,但龚非却是一怔,他想起来了,现在是北周末年深秋,敬帝七岁,随国公杨坚已经换了汉名,并且升为丞相,既然已经跟尉迟炯交恶,那他们的大战一定会一触即发!

这也就是说,北齐余将高宝宁这一次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冬天打草谷,而是在等待时机,等待尉迟炯的号令,随时准备攻破幽州?

***,自己还真幸运,居然连这场乱战都被自己碰上了!

龚非正在思索着,忽然被一个声音惊醒过来,龚非抬头一看,范重四亲军侍卫长余廉正与几名军卒向马厩这里走来。

龚非和徐老连忙起身,余廉来到龚非面前,笑吟吟地问道:“怎么样,兄弟,这马倌做得感觉如何?”

龚非行礼答道:“承蒙这位将军照料,还过得去!”

“得,得,您别那你那文邹邹的架势跟我说话,我听着浑身痒得慌,我不是什么将军,余廉,以后就这么叫,你呢,好像还没听你提过自己的名字!”

“龚非!”龚非讪讪地答道。

余廉哈哈一笑,这才进入正题:“二位,军主要调十五匹汗血马和五十匹乌骓马过去。”

“哎,好咧,我这就去取!”徐老听完忙不迭地应了一声便一溜烟儿地去了。

徐老刚一走,余廉的刚刚笑容满面的脸便慢慢暗了下来。

龚非一见连忙搭话道:“余廉大哥,军主忽然调这么多马匹做什么?”

余廉忧心冲冲地道:“说出来也无妨,近来北齐旧部范阳丞相高宝宁的袭扰越来越频繁,而且只在燕并两州抢掠,今天一早幽州阴寿阴将军派人来向我们这里借调马匹,准备向燕并二州赴援!”

龚非暗暗笑骂道:“这个幽州总管还真是精明,自己有那么好马健卒不用,却来向军事地位如鸿毛一般的汉松借调,官大一级压死人呐,好一个养精蓄锐的办法!”

余廉蹙着眉心说道:“现在朝中的局势尤为紧张,先皇外甥蜀国公尉迟炯已经赶回太原,这天眼看就要变了,高宝宁又在这个时候出兵,那意味着什么?”

“会不会,打草谷是假,俟机入寇是真?”龚非顿了顿,结合着后世的历史知识和眼前的情景道:“攻打燕并只是声东击西,在转移阴将军的注意力后出其不意?”

余廉点了点头,随即呵笑一阵:“可惜,我们只是无名小卒,大将军根本不会那我们当回事!”

龚非似笑非笑地道:“不拿我们当回事是肯定的,但我们所想的,他阴将军未必就不知道,反而,我倒觉得他比我们想的还要多!”

余廉一怔,这才回过味儿来,一脸惊愕地道:“你是说?”

龚非坚定地说道:“正是,我们这个在整条幽燕防线上一文不名的小镇就是个棋盘上的弃子,丢了我们,对他来说只是只是小痛小恙,根本伤及不到元气,朝廷若是盘问,完全可以说已将本镇百姓调入城中,这样不算欺君,朝中局势使然,皇帝和丞相根本不可能来管一个小小镇佃的危亡,但如果幽州有所闪失,那就会使戍边防线遭到破坏,内乱未平,又生外患,他阴总管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所以他必须保存力量,保存他自己的嫡系部队,但唇齿相依的州郡有难又不能不救,在这个时候,我们就起到了解燃眉之急的作用,汉松的军队可以拿去支援燕并,而这里的百姓和剩下的镇佃,刚好可以用来诱惑高宝宁,必要的时候,还要用来骄敌之兵!”

龚非在最后又一副‘置身事外’地模样补了一句:“当然,这些都不是我们这些普通军民能管得了得,我们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呵呵!”

余廉一脸错愕地看着龚非,就连龚非都有些震惊,宿主的思维虽然大多已经被自己消化,但死去那个龚非的军事头脑和谋略,却像是阴云一样,一直笼罩着自己的心。

“余大哥,马来了。”徐老将马匹赶了过来,龚非两忙提醒着正作惊艳状的余廉。

余廉回过神儿来,匆匆跟龚非道了别,与几名军士上马便要扬长而去。

恰在这时,又一匹轻骑直奔马厩而来,只听得马上一个中音儿喊道:“马倌在哪?速速出来见我!”

龚非身形薄弱,显得有些书生气,但他本人却并不呆板;那个声音,分明就是来自一个女孩儿口中,但送眼望去,白信红毛马上端坐的却是一位身着玄色紧身护甲的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