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松成要和我一起去见容姐的要求,我没有多想,随口一句“行啊!”就应了下来。全\本//小\说//网话是出口了,却越琢磨越不对味,老王要去见容姐,能说什么?!自然是要去做了个断,我跟在边上算什么身份?!是算蓉姐的“奸夫”?还是老王的交易人?或者说是他们夫妻俩的“朋友”?咳,瞧这乱给添得,我想得头皮发麻,已经答应了自然不好反悔,我心底里又确实极想听听老王要和容姐说什么,于是惴惴不安中挨到了下午放学。
王松成打了个电话来,说要到学校接我一块过去。在校门口等了不到五分钟,一辆银灰的奔驰无声无息地在我跟前停住,扬起一地落叶,车窗摇下,王总伸出头招呼:“阿锐,上车。”
“去哪儿?”我坐在宽敞舒适的副驾座上问。
“徐宅。”他说。
“哎?!是容姐定的地方?”我有些奇怪,这不太象她的风格啊?!
“嗯。”老王轻轻应了一声,不再搭话,大奔稳稳地向市区疾驰而去。
“徐宅”并不是一户人家的住所,而是一家坐落在市中心旧宅院里的特色高级餐馆。这个宅子据说原本在解放前是一家徐姓大户人家的院子,修得典雅气派,几进灰白的小阳楼完美地融合了中国传统艺术风格和国外建筑的特色,肃穆雍荣。从骨子里透出一股贵气。院子里那几株近百年的老樟树荫荫郁郁,一年四季常绿,叶如华盖,几幢小楼半遮半掩地矗立其中,透着几许神秘。
这院子作为文物建筑保留下来,原本一直是泽城某个政府机关地居所,近年搞活经济。市里见这地段金贵就把这房子给出租了,于是成了家餐馆。餐馆的主人见识也不凡。接了这地,借着老宅的名气把餐馆的名字就取作“徐宅”,对老宅子也没作大的变动,借着那古韵,把整个餐馆装饰得象三四十年代上海滩的怀旧味道,经营的是各国美食,西餐为主。这价格确也不菲,一顿饭地价格能让工薪族吓出身冷汗来。
这个餐馆还有一个特色,便是静谧。馆子老饭立了个规矩,如果在“徐宅”吃饭大声喧哗吆五喝六的,就会被服务员请出餐厅并被作为不受欢迎地顾客,下次就不许进门了。因为这一条,这家馆子成了泽城做外贸的新富和小资们的最爱,但老底子的泽城富户们不喜欢这调调。管爱上这儿的家伙们为假洋鬼子。
容姐可绝不是那种爱捧着黑咖啡,在昏黄灯光下透过缕花的铸铁烛台,浅望对坐男子,在仿古留声机的靡靡幽歌中淡然轻笑地女子,她更象是从水泊梁山中走来的铿锵红颜,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爱就爱个彻底,恨就恨得入骨,活得淋漓尽致的好女子,这才是她。
车窗外夜色灿烂,霓虹闪烁,快乐的人群来来往往,只是隔了薄薄的一层玻璃,窗内窗外似乎就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在车内的世界里。安静、沉闷而尴尬。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不停地弥漫,让我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我轻轻地咳嗽几声。试图打破这要命的静寂。
王松成抢在我开口之前说话了:“阿锐,你说有些事情是不是老天注定地?!就算你再努力,你能得到的结果也未必是你想要的。”他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忧郁的眼神仿佛想透过淡淡的夜色看清远方的路途,“就象是我和梅子,我和连可容之间。我努力过,想做个好情人,可是生活逼着我背叛爱情;我也试过想死心做个好丈夫,可是……嘿!”他苦笑一声轻轻摇头,“人地命运真是太奇妙了,我和你居然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按正常的道理来说,我们是不是该打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呢?!”他似笑非笑地扭头调侃。
“切!我们又不是没打过,只不是我揍你,你没有还手之力而已!”我有些心虚,打着哈哈,老王不会是知道了些我和容姐之间的,呃,那个什么了吧?
他哈哈一笑,放了盘cd,一个轻柔的女声渐渐悠扬,唱着一曲不知名的轻歌,婉转绵长,慢慢溶入车内的静谧之中。
夜色之中,徐宅的灯火并不醒目,柔和的暖色灯光照着铁艺灯台,沿着走道投下深深浅浅的剪影,彬彬有礼的侍应生引领我们顺着大厅正中地环形木梯拾阶而上,在二楼地半封闭包厢内我们找到了容姐。
这个女人正坐在华丽的仿古沙发上据案大嚼,她地脸庞比我上次见时更圆润了一些,面前的一盘牛排被她吃得汁水淋漓,所剩无几。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和牛肉较着劲,我忍不住微笑起来,嗬!这女人,果然是条我行我素的母大虫,一点不会客气,一点也不介意别人的侧目。
她看到我们,抬起头,微微一笑,抬起下巴示意:“坐吧!别站着,我看着累。”
老王一声不吭地在左侧的沙发坐下,神情严肃,我也随意地在右边坐下,容姐满不在乎地闷头大吃,一室只听得她喀嚓咯吱的磨牙声,这情形倒象是女王陛下用餐,俩英俊小太监在边上伺候,想着我就忍不住笑喷出来。容姐媚眼一横,“笑什么,小兔崽子,等你们俩磨磨蹭蹭的来,还不把我饿死?!想吃什么,自己点。”
“一杯绿茶。”王松成说。
“呃,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套餐,给我来一份。再来一杯水。”我盯着餐单上价格不菲稀奇古怪的食物名称,有些头晕,胡乱点了一份,能填肚子就行,今晚的主菜可不是吃东西。
服务生微一躬身,轻轻退出。
老王张张嘴,却没发出什么声,眼神极为复杂地望着容姐,倒是吃得稀里胡噜的容姐边吃边开了口:“王松成,我们离婚吧!”
“什么!”我和王松成大吃一惊,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容姐,你,你搞什么,我好不容易……呃,你想清楚没有?!”我霍然起身,直着嗓门喊,自己都不知道在急个什么劲。容姐挑眉看我一眼,似笑非笑,并不答话。
“为什么?!你的理由呢?!”王松成显然比我更快地从震惊中恢复了些神智。
“为什么?!”容姐嗤声笑道,停下手中的刀叉,抬眼平静地望着他,眼中波澜不惊,“你这么些年最想要的不就是自由吗?我给你!”她叉起最后一块多汁的牛肉,慢慢送入口中,微眯着眼满足地嚼着,咕咚咽下,“至于理由……”她推开餐盘,一手托着腰,慢慢站直身体,露出一直被餐桌挡住的肚子,一个圆滚滚的肥肚子。
我和王松成简直象两个白痴一样,眼直直地瞪着那个肚子。天,天啊!
“理由,这就是理由。”容姐心满意足地轻轻拍着自己的圆肚子,一脸慈母的微笑。
包厢外浪漫的人们窃窃私语,轻言低笑,包厢里两个男人站在一个孕妇边上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我应该笑着道一声恭喜还是该大叫一声以示惊讶?!我扯扯嘴角,却发现脸上的肌肉简直跟石头没两样,我把呆滞的目光从她的肚子移向她的脸庞,在她微笑的瞳影中见到了自己惨白的面容。
咳,咳,呃,我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我瞪着容姐,她斜睨着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喀嚓!晴天一个足以把我劈到异世界的霹雳!不,不,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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