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一个星期,六子这个在金钱刺激下极度亢奋的皮条客,把他日常经营项目——诸如四处寻衅,耍耍流氓,东偷西抢之类的——一概放下了,专心致志地致力于往我和许立的“联合研究所”带人的事业。一次一个,包括大棒以及我上次在银石酒吧见到的几个小瘪三,在金钱光芒的照耀下,完全忘记了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不愉快以及他们前任老大黑飙的凄凉下场,在六子的带领和诱惑下,来到了许立的小黑店。
秉着仅剩的一点良心,对每一位实验者,我都认真地强调两点:一,实验完全自愿,绝不勉强;二,实验具有风险性和不可测的副作用。小白鼠们显然并不关心我的“好意”,也可能六子现身说法,活蹦乱跳拿了大钱的模样更具说服力,在确认了两千的价钱无误后,一个个恭恭敬敬地喊声“锐哥”,都极其愉快地戴上“立哥”为他们准备的实验测波仪,自觉自愿地为我提供了大量的“生命能”。
只除了那个大棒,这头蛮牛对我的成见依然很深,一进门就用挑衅的眼光瞪着我,耿耿于怀地想着要教训我一顿,始终不肯叫我一声“锐哥”,让这两天听惯了“锐哥!锐哥!”叫唤,正飘飘然感受着“泽城黑帮新老大”滋味的我颇有些郁闷。在体验了毫无痛苦的“实验”之后,大棒瞪着到手的一沓子钞票,蹦出一句话来:“我再做十次!你给两万吧!”
“咳,咳!”他这句话害我差点没让口水给呛死,干咳一声,说了实验的第三点规定,“不行!我们这实验只有第一次有效!”
大棒悻悻地扯下测波仪,甩给许立,嘀咕着:“什么破实验,又不是破处,干嘛非得第一次?!”这话一出口,连许立都差点没噎死,抽搐着嘴角直冲我乐。
这规定当然是我想出来的,对我吸收生命能来说,自然不在乎什么第一次不第一次,但为了不过于损耗单个个体的生命能,造成木乃伊事件,于是我想出这这个借口,怕的就是大棒这种要钱不要命的纠缠不休。当然我在吸生命能时,对量的控制上也大有长进,这一星期来,每个“实验者”差不多都能控制在吸取3个单位左右的能。手法和控制力的进步,也使得这些被吸了生命能的人,从表面上看,越来越没什么明显迹象,最多就是有些精力不济的模样。
许立绝对是个聪明人,自从看了我第一次吸能表演后,没有多问一句话。
至于“师兄”这个称呼的来历,我自然还是详细地向他解说了一番,以免小白脸日后一不小心露了我的马脚,他对此称呼却颇不以为然:“哼,我师傅能收你这种资质的徒弟?!让你叫声师兄便宜你了。”一时把我堵得说不出话来,在肚子里悻悻地想:我是比不上你小子聪明能干,可你比得上我小强般强壮的身体吗?!这普罗米修斯还不是得靠我的异能?!不过说到底,我对许立的才气还是十二万分地佩服。
以后的每次吸能实验,许立都仔仔细细地把所有的数据以及每个“实验者”的感受认真地记录下来,并且分类整理,梳理出一套连我都看不明白的数据分析系统。至于这些数据的收集工具,不用怀疑,就是那个被我钦点的测波仪。
原来这个能戴在脑袋上的铁箍,还真是以前许立用来测试他那些实验受试者心理的仪器,有点类似量化的测谎仪,我也搞不太明白什么原理机制的,反正自打我拿它来冒充所谓的“测波仪”之后,许立就拿了一堆鸡零狗碎的器件,捣古了整整一宿。
当第二位“实验者”戴上它时,它已经变得连我都有点不认识了。左右各多了一块小小的电路板,正前方冒出一个2厘米见方的液晶显示板,不停地变幻着数据。每做一次实验,许立总要密密麻麻地记下很多数据,然后到晚上再好好拾捣这玩意。几次下来,“测波仪”终于定型,变得象是雷峰同志戴的那种长沿帽,只是多了个尾巴,好些个红红绿绿的线路束在一起,长长地拖在后头连接着一个银白色金属盒,四四方方,跟辞海那么大,据说是用来分析数据的。
许立这样认真地做着数据收集和分析工作,这场名为“实验”,实为买命的骗局倒渐渐有些名符其实起来。
那天,我瞪着许立笔记本电脑上的一堆鬼符以及庞大的数据库,忍不住问他:这些数据到底分析出什么来了?!许立嗒嗒按了几个键,一堆庞杂的数据立刻变成了一个三维曲线模型,他指着这个模型说:“这就是我用测波仪监测到‘实验者’对你异能的反应数据模型。X轴是时间,从你的手掌贴到受试者的背后计时开始;Y轴是受试者的生命体征综合数据;Z轴则是受试者身体能量输入输出的波动。”
XYZ听得我一头雾水,数学一向来是我的弱项,更不要说这种复杂的数据模型,呃,不过看上去花花绿绿的,许立的功夫一定下了不少。我嘿嘿一笑,打着哈哈夸奖他:“这个,做得不错嘛,呃,波澜起伏,有上有下,蔚为壮观啊!”
许立仰天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指着图为我解说:“你看这第一个波峰,是在2.6秒的时候出现的,受试者生命体征急剧下降,而能量先是正向输入然后大量反向输出。”呃,那应该就是我在运吸精**吸生命能的时段了。
“这个过程持续时间极短,不到6秒钟,受试者的生命体征就降到一个较低的水平,然后慢慢回弹,保持在一个稳定的阶段,但比起受试前起码要下降三至五个梯度。”他接着解释。
“梯度?!”我有些不解。
“噢,我把受试者的生命体征人为地划分成二十五个梯度,一般健康成年人标准为二十个梯度左右,梯度越高表明个人的身体素质越好,生命体征越高。”
噢,是这样啊,那这结果跟我的吸量也差不离嘛,看来许立这些数据还真有一定的科学性,说不准还能分析出个什么道道来。
“阿锐,”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看来你这异能,还真是会吸取人的生命精华。”
“哼!”我从鼻管里狠狠喷出口气来,还用你说,我这是早上了贼船,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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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我身体中的“生命能”超过了原有的水平,由于来源充足,生命能不断增加,甚而到达了一个新的境界。这些“生命能”在我的心脏周围形成的旋涡自小而大,又自大而小,渐渐紧缩,凝成如有实质的能量光华,有规律地随着心脏的跳动而流转,又按着相同的节奏发出时强时弱的光芒。说是光芒,但事实上这些能量所以出的完全不是物理意义上光的概念,应当说是一种能量高度浓缩而形成的“华光”,这种只在武侠修真小说中提到的东西,我也只能以“光”这个词汇来类比地形容它了。
不仅仅在心脏的周围,现在这些生命能有了余力,开始渐渐向我的四肢百骸进发,而我吸收肥肉等脂肪形成的“生物能”,往日都是充盈在躯干各处,现在好象都有了主心骨似的,一个劲地向着那些外派的“生命能”依附,慢慢地包裹在外,形成几条长长的能量带,里边是“生命能”,外边则是小弟“生物能”。
我试着指挥了一下,包围着心脏的主流“生命能”自顾自缓缓流动,对我的命令置若罔闻,只派了那几个能量带小弟听从我的指挥,可把我给气的,小子,吃饱了就不听话了?!再三命令,无奈它独立特行,就是不听中央号令,倒是几条能量带如指臂使,听话的不得了。没奈何,总算还有小弟使唤,那老大就随他去吧。
既然能量足够了,我和许立一商量,暂停“实验”,这让金毛六子很是伤心了一把,不死心地追着我屁股问:“啥时候还要人?只要锐哥吩咐,要多少有多少!”这家伙做实验的余款,在他带第一个人来时就全额付给了他,再加上带一个人收五百的好收成,又没打劫的风险,能不让他食髓知味?!只得跟他表明,只是暂停,随时将开展更为密切也更有“钱途”的合作,这才让哀怨的六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许立这家伙一搞起他心爱的研究,果然是有股子疯狂劲,为了知道我这异能对人体的改善作用,这家伙亲自上阵,绑了一身的电线夹子,非让我给他试了一把能量外放的蓝星功。幸好那些混和的能量小弟极为听话,倒没丢我的脸,不但按指令把能量外放到许立的身体里,而且收放自如,让留多少就留多少。为了体现合作的诚意,也算是表达我对这科学狂人的丁点敬意,我在许立体内留了近2个单位的生命能。
然后,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许立白痴似地呆呆瞪着他自己的肚子,眼见着那条还没完全收合的手术长口子,象条蚯蚓似的扭曲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收拢、平复、淡化,几分钟后,只余下一条浅浅的影子,依稀证明着此处曾有手术刀一游。
我也一脸呆滞地望着他的肚子,直到许立猛抬起头,眼珠子瞪我都快瞪出眶时才惊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撇清:“不关我的事!”许立白了我一眼,对我的白痴回答嗤之以鼻。突然间,他皱起眉,似乎又感受到什么,右手飞快地抬起,重重击在床架上,“咚!”不锈钢的床架立时陷下去一大块。我张着大嘴,象条蹦上岸的小鱼,无意识地咂吧着嘴。这……这真的不干我的事啊?!难道二号小强就这样出世了?!
呃,幸好,这些奇怪的“不良副作用”并没有持续多久,在劈坏了一张床、两把凳子,并在一面墙上砸了个脸盘大的“小窟窿”之后,这些异常现象渐渐消失。这让刚有些习惯超人力量的许立颇有些遗憾,因为生命能量可贵,他倒并没有坚持要再试上一次蓝星功,而是狂性大发地拖着我开始做各种各样的实验。
他让我试着为普罗米修斯1号发功,我对着一小支玻璃试管装的液体,简直是老鼠咬乌龟——无从下口,憋了半天没挤出半点能量。许立又试着取了他自己的肌细胞,用普罗米修斯1号来培养,果然跟阿伟那肌细胞的实验一样,完完整整漂漂亮亮地长出了正常的细胞,蓬勃地变成颗血红的小肉球。只可惜长了一半还是不动弹了,但比起阿伟那颗却要强上许多。
我也向许立坦白了为阿伟吸脂的事,他兴奋极了,大胆地推论,认为是我的能量在吸脂中多少改变了阿伟的细胞,才能使普罗米修斯1号发挥功能,而许立肌细胞实验的结果更加让他确信了这个推断,对我的异能有了极强的信心。
至于给许立发蓝星功时所造成的“意外”,我也琢磨出了个大概齐。因为这次的外发能量不仅仅有“生命能”,更在外面包裹了“生物能”,而靠我吸收食物养份和吸脂转化而来的“生物能”,在我身体里面本来就充当着提升力量、改变体质和被动防卫的作用。这下子留了一些在许立身体里,虽然不能让他当小强二号,可让他砸些床椅还是绰绰有余啊!我寻思着下次发蓝星功时,把两种能量分开试试,要是当仅有“生命能”进入人体,却没有带来那种意外的副作用,我这推断就能得到证实了。
最近许立望着我的眼光,真正是让我毛骨悚然,寒毛直竖,那乌溜溜的大眼睛看我时简直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好象我比一万个光溜溜的大美人外加一桶香喷喷的红烧肉更得他的欢心。只是怎么让我的异能和他普罗米修斯1号完美地结合,许立唉声叹气上千次,揪掉无数头发仍然毫无头绪,让我都不忍心看他那柔细的一头秀发倍受折磨。
那一天,许立又熬了一夜,通红的大眼瞪了我足足五分钟,突然大叫起来:“亲和剂!我需要一种亲和剂!能让你我完美结合的亲合剂!”我干笑着随口应了,这家伙的狂样这几天里我算是彻底领教了,但这怎么听怎么别扭的话,还是让我落了一地鸡皮,什么叫“你我完美结合”?!唉!
许狂人呼呼喘着粗气,霍地转身,蹬蹬地朝他的小黑屋跑去。
“你干什么去?”我不那么认真地问。
“闭关!”他头也不回,一股脑扎进黑屋研究他的亲和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