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安相视一笑携手走进屋内。
老宅里进不大,当门一间厅堂,有二三十平方,高梁木柱,是老式的木结构房屋,抬眼望去,梁间蛛丝纠结,显然平时没什么人气,那位六叔公对宅子的看护也是差强人意。屋中放置着一整套的实木家什,桌椅条凳一应齐全。我凑手一摸没什么积灰,倒还算干净。
屋子虽然有两扇配了玻璃的木窗户,采光仍是不好,大下午的,屋中仍是阴沉沉的。“嗒!”一声轻响,小安随手打开电灯,一时房中大放光明。一个锃亮的大灯炮悬在古木旧梁间,怎么看怎么个别扭。
我四下打望,随口问道:“小安,你家这宅子有些年头了吧?!”
“嗯。”小安点点头,“爷爷说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但是几经战火动乱,翻建过好几次,现在除了这地方没挪,宅子里的一砖一瓦其实都是后来修建的。留着这宅子,爷爷说也就是个念想。”
“那最后一次翻建你知不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我问。
小安侧头想了一下,说:“应该是七十年代吧。爷爷说破四旧时,因为这宅子砖石上雕着各种神怪仙兽,里里外外让砸了大半,后来还是爷爷亲自带人修的屋。”
“噢。”我漫声应了,这么说来这宅子的年份是大大缩水,又几经重修。什么宅间秘室,古屋藏宝是不太可能了。那老爷子让我们到这儿来干什么?难道说真想让我们来散散心?开玩笑!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老爷子在这宅子里藏了什么东西,不想直接交给我们,却让我们自己来找。会是什么呢?
漫顾四周,我努力琢磨着哪些地方能藏东西,厅间、壁上、桌中、顶梁……我懊恼地发现,这儿藏东西地地方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无论那个旮旯都能藏上好一堆。
“阿锐。你看。”小安摊开手,手中放着一把极为小巧的铜钥匙,只有寸长,圆孔的钥匙柄被摩挲得光可鉴人,看上去很有些年头。
“这是哪儿的钥匙?”我顺手拿过,不由得问。这钥匙头上的缺齿很奇怪,既不象现在一般钥匙的单面锯齿。又不象是那种古时钥匙的平头齿,反而有些类似现代防盗门地钥匙齿,呈三棱,三棱齿形各不相同。
“出门前爷爷交给我的,问他也没说是哪里地。我想会不会是这宅子里哪处的钥匙?!”小安猜道。
“肯定是!”我大为兴奋。这老爷子搞这种花样给我们玩,这钥匙不是宅子里还能是哪儿的?!“走,咱们到处瞧瞧,看看能不能挖出你爷爷藏的宝贝来!”一手拉起小安。兴冲冲地往楼上跑去。
这老宅子实在不大,不到一个小时,我和小安已经把楼上两间,楼下一个厅堂一个后进翻了个底朝天。这一翻箱倒柜,可把宅子里长住的虫蚁耗子给吓了一大跳,纷纷举家搬迁。吓得小安一会儿尖叫,一会儿跳上椅子,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啊!
我乐呵呵地瞧着小安,觉着就算找不到老爷子藏的什么宝贝,能看到小安这一付娇容,嘿嘿,这一趟也不算白来,值!
翻来翻去,学着电视里寻宝探险。连墙壁都一一敲打过来。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目标。在楼上的旧箱子里倒是翻出不少泛黄地黑白旧照片,大多是小安小时候在这宅子住时拍的。照片上的小安只有三四岁月光景。扎着两个小丫辫,眼睛大大的,小鼻子挺挺的,可爱至极,大有今日美人的风范。
有一张照片上,小安正一手捧着只大蕃茄猛啃,小肚微凸,连鼻子上都是蕃茄汁。边上却是一只小狗竖着毛在冲着她叫唤,小安另一手执一只小蕃茄,大有以茄砸狗之女英雄气魄。哈哈哈,我的小安居然也有这种可爱姿态。我捧腹大笑,从羞红脸的小安手中夺下这宝贵地照片,如获至宝地小心藏到兜里。
只是这些照片上,无一例外地,都是小安一个人,也没有一张照片上的小安有着今日的笑容。
小安气吁吁地坐在地上,为了抢幼时玉照,她连淑女形象都不顾了,头发蓬乱,上头还顶着几根蛛丝,可惜还是没能从我手中抢回照片。她微嘟着嘴,又羞又气地瞪着我,秀色可餐,令我食指大动啊!
咳咳!这个到手的宝贝照片我自然不会再还,但是小安MM的情绪还是要顾着点的。为了引开她地注意力,我话头一转,问道:“小安,这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只差没掘地三尺了,什么都没有啊?!你再想想,这屋里还有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没有?你爷爷会把东西藏在哪儿?”
“啊!你说掘地三尺,我倒想起一件事。”小安突然轻叫一声,说:“这宅子地下还有个废弃的菜窖。早些年还用来放些瓜菜,但是窖太小又挖得不太好,就没再用了。”
菜窖?这玩意如今在泽城可少见,江南土软潮湿,挖的窖存不久东西,不象北方挖地窖又方便又实用,现在又多的是大棚菜,一年四季菜都不缺,也就是老一辈的旧屋,院子下可能还会有一个半个的小地窖。但如果要藏东西,这种地方可是绝妙所在。
“快带我去看看,说不定你爷爷就把东西藏在哪儿呢!”我霍地起身,跃跃欲试。
“可是这个菜窖口早就封了,我也只是在小时候偷偷下去过一次,摔了一大跤,还让六叔公捉住,告诉了爷爷。那次爷爷发了好大一顿火,后来就把菜窖给封了。”
“呵,看不出来啊?!我们小安小时候还挺淘气,学小耗子跑到菜窖偷瓜吃啊?!”我听得眯眯直笑,想象着小安儿时的淘气样,乐得嘴都合不上。
“不是。”小安摇摇头,有些黯然地说:“那时候村里的孩子不愿意跟我玩,连根娃子见了我都跑,我心里难过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她顿了顿,又说:“根娃子就是六叔公的孙子。”
啊?!我一时无语,一把扶起小安,喊道:“没关系!有我林锐在,什么菜窖地洞耗子洞,都得乖乖给我打开。走!咱们两只小耗子一块儿偷瓜去!”
我拉着小安匆匆下楼,跑到门口忽而想起,呃,这个,上哪儿偷瓜去呀?!抓抓头,有些尴尬地问道:“小安,你家地菜窖在哪儿啊?”
小安忍俊不禁,扑哧一笑,说:“你现在才想起问啊?!”
“这个,糊涂一时嘛。”太过聪明也有难得糊涂地时候啊!我悻悻地辩解。
“我家的菜窖和别人家地有些不同,不是在屋前院后,而是就挖在屋子里。”小安说。
啊?!这倒方便,想吃瓜菜了往地板下一摸,嘿,揪出颗大白菜来。
小安领着我往一楼的后间走去。那儿有个老式的灶台,灶膛里被柴草烟熏得漆黑一团,灶壁是石砌的,刚刚我们还在这儿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异状,没想到现在又绕回这儿。
菜窖藏在这儿?不是吧?这个地点也选得太古怪了点。
“就在这灶下头。”小安踩踩青石地,说。
“你确定?!”我怀疑地瞅瞅这块与周围毫无异处的地面,一样的青石铺就,一样的平整暗淡,积满了岁月的斑纹和黑色的油泥。
“没错。”小安肯定的点点头,“是爷爷和六叔公亲手把菜窖用石板给封住的。”
行!那就开工吧!
我瞅瞅平整的地面,就跟老鼠啃王八似的,一时无从下手,嗯,得找把趁手的家伙,就算我是小强,也不让俺用爪子扒地吧?哪不真成了瞎眼鼴鼠了?!
外间突然传来悉索动静,我俩探身一望,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后生站在厅堂中,正在整理他带来的一大堆日杂用品。听到我们的声响,他抬头一看,呆了一下,低低叫了声:“安姐。”小伙子长得十分壮实,黑塔一般,眉目间和那位六叔公倒有五六分相似。
“其根谢谢你。”小安微笑道。
“没事。”他飞快地应道,低头把东西拿出来,一堆堆分门别类地放在桌上,说:“吃的,用的都在这里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哎!那个,其根兄弟是吧?!你等等!”我连忙大叫。
“什么事?”
“能不能帮我找个铁锹来?嗯,还要几根蜡烛和手电筒,有没有梯子绳子什么的,也拿来吧。”我盘算着,跟他要了些手头必用的工具。
“嗯。”这位管小安喊姐的小伙闷声应了,绝不多问半句,回头就走。
“好家伙!他倒是干脆。”我喃喃地自语道,“哎?!其根?小安他是不是小时候不爱跟你玩的根娃子啊?!这么大的个,年纪居然还比你小啊?!”
“嗯。”小安轻声应了,说:“他就是根娃子,是我的族弟。”
不多时,闷声的根娃子又带来了一大堆家什,我要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在他壮实的厚肩上还扛了一把足有两米长的木梯子。东西一放下,又闷声走了。
东西既然齐全,接下来的活,当然就是——开工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