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亲(修)
作者:草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78

一个小时后,第一次音乐课结束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这个时候算的上是梁晓比较欢迎的时刻了。

晚饭端上来了:小馒头、水煮鸡蛋、稀饭和一碗菜。梁晓拿起勺子,然后老师一转身,身边的几个小朋友就把他们的水煮蛋放到了梁晓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或者是小孩子都不喜欢吃这种没有味道的食品吧,至少梁晓知道他上辈子都是在临吃完饭的时候把鸡蛋塞嘴里,然后跑到厕所吐出来。这辈子的梁晓当然不会再如此浪费,乐得发扬助人为乐的精神,把其他的几个家伙的鸡蛋全部消灭。

使劲吃啊使劲吃。上辈子才长了175cm,这辈子要长185cm!

放学回家,一进门,梁晓就看见一个似曾熟悉的背影,“爸爸,你回来了!”兴奋的大叫。

“嘿!乖儿子!过来,爸爸抱抱。”说着一把把梁晓抱起。

梁晓注视着年轻的父亲,,90~92年年父亲一直很忙,在华县的基地给干部进修班上气象课。有时甚至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休息一两天后又要过去,非常的劳累。父亲高中毕业就入伍当兵,去云南气象兵一当就是10年,中间读书进修、提干,经历了不少风雨,30岁才结婚生子,然后就调到了陕西,调到了这个刚刚建设好的基地。现在父亲已经是营级干部了,教研室主任,算是小有成就,不过眉宇间已现皱纹,常常皱着的眉头使人看上去更老几分。

“儿子长胖了点阿,重了。”父亲抛了抛梁晓,然后放在地上。

“嗯,我现在好好吃饭,要早早长大呢。”梁晓故作孩子气的回答。

“那长大干什么啊?”

“我……我也不知道。”梁晓低头,小声说。

“哈哈……”父亲笑了笑,没在意。这么小的孩子,哪能想的太远呢?

不过梁晓的确迷茫了,长大了干什么呢?艺术家?梁晓并不感兴趣,弹琴什么的当作业余爱好正好,当生活,那可很难养活自己。他长的不帅,嗓音也不好,没条件当偶像。还是老老实实的一步步往前混吧。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然后看看自己上的什么专业,再对未来进行策划。即使重新来一遍人生,梁晓依旧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实力去打破常规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上辈子,大学上了3年,很多梦都破了。包括爱情,包括事业……

不过很快,他就从恍惚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今天是这辈子“第一次”见老爸,怎么着都得乐呵呵的。那些烦人的云里雾里的事情就交给时间解决吧。梁晓才6岁耶,生活仍旧充满无数的可能。

“梁晓,我不在的时候你听妈妈的话吗?”父亲问道。

“嗯。”使劲点头。

“小小最近挺听话的。老实多了。睡觉也不那么爱踢被子了。最近还缠着我要学电子琴。我就跟幼儿园的小王说了声,顺便还让他们给捎个琴回来。”母亲看看梁晓,看看父亲笑着说。

“学琴?小坏蛋,要当艺术家吗?不当中国的马拉多纳了?哎呀那可真可惜了,中国还等着你带领踢出亚洲呢。”老爸哈哈大笑。

梁晓羞愧欲死,原来这句讽刺了他十几年的话这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啊。估计是上届世界杯的时候2岁的小梁晓夸下的海口。真是美好的愿望啊,想想尘封在柜子里的小足球梁晓就郁闷,他这个3分钟热度的毛病看来是来自基因。上辈子7年后初二的梁晓曾经又踢过一段时间足球,那是在山东鲁能双冠王造就的足球**中的跟风行为。不久受了一次较严重伤,他就转行去打篮球后卫了。

不过,现在是1990年4月了吧,这岂不是意味着再过2个月意大利世界杯就要开始了?虽然这届世界杯是届异常粗糙野蛮的世界杯,但是久仰的意大利之夏,还有模特表演……好吸引人啊。

伪球迷的恶劣本性。

“爸爸——”梁晓抱着父亲的腿撒娇道。

“什么事呀?莫非你又回心转意又想当马拉多纳了?”继续打趣。

“不是拉,”梁晓不依的拉着父亲裤子晃荡,“我听多多说,再过几天就是世界杯了,世界杯是什么呀?很多叔叔都很激动的样子,我也要看!”

“呃……”父亲愕然,“哦,世界杯阿,还是踢足球啊,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吧。”

梁晓无法,毕竟他太小了,和一帮大人一起看直播的希望是不大了,那就只好看录播了。遗憾啊。

又和父母说了会话,梁晓就跑回自己的卧室。没有电脑的日子好无聊啊。睡觉?那也太没意思了,跟父母打个招呼,梁晓跑出去玩了。

4月份天气还比较凉,夜也来得早,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法桐才刚刚发芽,垂柳的叶子也不大。再过几天楼前就该柳絮纷飞了吧。梁晓最喜欢柳絮纷飞的日子,不过上辈子自从离开了陕西回到山东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下落凡尘的白云。

为什么喜欢柳絮梁晓自己也不明白,他知道很多人讨厌这个到处乱飞的东西,至少他从报纸上看到北京人每到这时候就抱怨不止。或许是因为分别太多了吧,或许是因为那种漂泊感打动了他吧。想想上辈子,6岁,铃子、虎子走了;9岁,吴鹏、王多多、白俊、杨昆许多许多人都走了;12岁,鲍文、孔大个子也走了;13岁他自己走了,丢下了他的童年和懵懂的刚刚开始的少年,丢下了他最后的朋友,丢下了他的初恋,走了……

别离似乎已经是梁晓骨子里的东西。他冷静的,甚至冷漠的看着别人的离去,最后又冷漠的看着站在月台上送行的满脸泪水、说不出话的大洋洋。为什么悲伤?怎么能悲伤?要怎么悲伤?

那是上辈子刻在他骨子里的记忆。然而这辈子,他依旧逃不开无尽的分离。不管他日后帮助父亲做出怎样的选择,离别,总是逃不脱的桎梏。

有人羡慕军队大院里孩子的时候,又是否知道他们生活中的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