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风掀开被子下床,站起来时依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昨晚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昏迷了过去。他左手扶住牢房的墙壁,勉强站稳了身形,他深吸一口气,暗运起真气来。澎湃的真气迅速在体内流转,由弱转强,悠绵细长,所至之处,周体百会均舒畅异常。脑袋也渐渐明朗起来,他伸出右手微微一握,力量迅速涌动凝结,足以劈金断石。
身体暂时没什么大碍。
他望望四周,这才发觉嗅到一股淡淡残留的幽香。他认得出,这是凌月舞身上的香味。当初在边境森林里第一次遇见她时,两人相扶相持攀出谷底,近距离接触,他就记住了这股体香。想起当时跌入谷底时,自己也是同样的昏迷不醒。
林语风回想了一下,好像每次自己施展体内深处那股野蛮躁动的力量,都会给身体带来巨大的负荷。在绝翼城,尽管最后关头将力量收了回来,但依然全身脱力倒了下来,之后还得靠银搀扶着才能够走路。灰谷森林那次,以自己的武功修为,有真气护体,正常情况下从十几米高处摔下谷底也绝不至于昏迷过去。还不是之前被凌月舞步步紧逼,生死关头下动用全力挥出那强大的一剑,击败凌月舞的同时也使得自己的身体虚弱异常。
那真是一把双刃剑。
林语风心想,看来以后不能轻易使用那股潜伏的力量。昨晚的晕倒,大概是在兰口县面对军法总署的十几个宪兵刀锋时,自己稍微启动了一下,就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几个狱卒从过道巡视走过牢房,看到林语风:“啊,林副营长您醒了?”
“快去报告外面的诸位长官。”
两个狱卒掉头而去,其他的几个走进牢房,帮林语风叠被子,还有人打来水来给他洗脸漱口。
毛巾是全新的,做工精良,林语风看了下材料,是昂贵的纯棉丝绸。水也是温水,冷热适合,擦在脸上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里面应该放了一些保养滋润,清洁皮肤的高档护理品。几个狱卒替林语风叠好被子后,又给他打开窗口透气,打扫地板整理房间。
林语风看在眼里,心想监狱里何时开始这么照顾犯人?这根本不像是在坐牢,反而像是入住高级宾馆一样。------他并非不知道原因,只是不敢确认罢了。
走廊响起脚步声,一行人走近林语风的牢房。为首的一人年纪颇大,身穿白色的军服:这种服饰,是医疗部队专有的,一看就明白。跟在他后面的两人林语风都认识,一位是监狱的狱典官,另外一人竟是老熟人,黑室部队的欧阳敬。
欧阳敬一看到林语风,立即夸张地喊道:“林兄,好久不见!想死你了!”他大步上前,在林语风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把抱住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你看你都瘦了….这段时间你都哪去了?怎么也不给老哥来个信,老哥担心死你了。来,来,咱兄弟两好好叙叙…哦,不,你先让这位老军医检查下身体。等下有空闲,定要你陪老哥喝上三百碗酒!--------你不要跟我说你不能喝酒!一定得喝!否则老哥是要生气的!”
林语风被抱得快透不过气来:“欧阳兄你再不放手,小弟就要被你憋死了!”
狱典官看得吃惊:这两人的关系竟然这么好?随即他又笑了一下:欧阳敬这人就是这样子,见谁都跟见到亲爹似的。
一旁的老军医严肃道:“他现在确实不能喝酒。”
欧阳敬松开林语风:“啊哈,林兄你就是喜欢开玩笑,憋不死你!”
林语风看了那老军医一眼,对欧阳敬问道:“这位是?”
“林兄你还不知道啊?这位老军医可是我们军部闻名遐迩,号称妙手回春的神医!他经验老到,四十多年的临床履历,被他医好的疑难杂症数不胜数!连兽人他都有办法医治!端木雪-----对,就是你也认识的,曾经到过你们兰口县的端木雪也曾经跟他学过医术!林兄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说出来,经这位大师诊治,保管药到病除…………”
欧阳敬滔滔不绝地说着,他没有注意到,林语风每听一分,脸色便难看一分。欧阳敬说到最后,凑到林语风耳边小声说:“这是督军大人指派给你的,专门来给你看病调养身体的。”
想起欧阳敬也是凌月舞的亲兵,林语风勉强挤出一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督军大人厚爱,林语风拜谢万分。”
那老军医缕着胡须道:“年轻人,过来让老夫给你把把脉。”
闻名遐迩?妙手回春?经验老到,还有四十多年临床履历,听着还给兽人看过病-------别开玩笑了!这种人自己躲还来不及呢。
林语风神清气爽摆摆手道:“老先生,林语风健康异常,能吃能睡,实在用不着老先生费心。”
这话其实说得不太礼貌,但那老军医也不着恼,活了一把年纪,看了几十年的病,什么脾气的病人没见过?老军医对欧阳敬道:“小敬啊,让他坐到床上去。我再给他看看。”
欧阳敬拉扯着林语风往床上坐,林语风推辞道:“不用了,欧阳兄,小弟身体一向很好…..”
“让你坐你就坐!病人要听从医生的指导…..”
“咦,肚子突然觉得很饿啊。欧阳兄!你去买几瓶酒来,咱哥俩喝上几杯!”
“好!我这就去!......等等,你先看完病再说。虽说你昨天已经给老军医看过了,但今早多看一次总没坏处!------这是督军大人的命令!”
林语风心中一惊:昨天已经被这个老军医给诊断过了?自己昏迷着一点也不知道。林语风结结巴巴地问说:“昨天?怎么回事?这位老先生给我看过病了?”
“那当然了!”欧阳敬一把将惊疑不定的林语风按坐在床上,“你自己不知道?”
林语风心中发虚,那老军医已经把住了他的脉搏诊断了起来。刹那间,林语风立即将全身真气收缩起来,一点也不泄露出去。但他又想到,自己昏迷期间已经被这老头检查了个遍,这样是否反而做贼心虚,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