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安局
罗沙蹒跚地走在办公的走廊上，对于腿部传来的巨痛，他咬牙忍着，已经忍了一路，还在乎这么点路？终于，疼得他再也忍不住，靠在墙上，闭上眼睛，默默地忍受着，额上冷汗直冒，想抬手去擦，却没有力气。
“哥。”罗虹从不远处跑过来扶住他。
罗沙用尽所有力气甩开妹妹的手，睁开眼睛，微怒道：“你怎么还没去工作？”
“我、我不是不放心你嘛。”罗虹有些委屈。
“我没那么娇气。”罗沙又想走，可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
“你这样怎么工作，还是回家休息几天。”
“不用，你别管我了，工作去，我自己可以的。”罗沙非常要强地说。
“你能行吗？”
“一定行。”罗沙说完，就扶着墙，继续向前走。
罗虹看他如此坚持，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自己工作的地方走去，时不时回头看看前面蹒跚而行的哥哥。
吕一泰看见罗沙一个人在过道上扶着墙向自己这边走来，先是愣了一下，之后迅速反应过来，急忙跑过去扶住他，关切道：“罗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罗沙瞥了他一眼：“我不能来吗？”
吕一泰笑笑，道：“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在医院或者家里休息。你放心，局长都和我们说过了，而且还重新安排了工作。”
罗沙看看周围，没有其他人，才低声向吕一泰询问道：“你说局长这次安排我休息一个星期是什么意思呀？是不是想借机惩罚我一下，是不是准备撤我的职啊？”
“他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把身体调养好，你别瞎想。”吕一泰劝道。
虽然觉得他的话有点道理，可罗沙还是不放心：“我得去问问他。”说完，继续向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问道，“局长这会在不在办公室啊？”
吕一泰想了想，答道：“应该在。”
局长办公室
房门没有关紧，罗沙知道江文天肯定在里面，整整衣帽，大喊一声：“报告。”
等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江文天不大的声音：“进来。”
罗沙推门进去，江文天正背对着门接听电话，见他进来，并没有多么惊讶的表情，只是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继续对着电话兴奋地说道：“老首长，你快点叫他来，我现在正缺人手呢……他什么时候到……好好好，知道了……您放心，他随时都可以来报到，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放下电话，江文天看向罗沙，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才能出院吗？”
罗沙敬了个军礼：“是我主动要求提前出院的。”
“医院同意了吗？”
“他们开始没有同意，但是我坚持，他们也只有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江文天质问道。
“因为公安局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做。”
江文天沉默一会，抬头看着他，问道：“我的命令你会不会听？”
“当然，”罗沙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军人，军人就应该服从命令，“您是我的首长，您的命令我当然是无条件地执行。”
江文天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我现在就命令你，马上回家，把身体调养好，胳臂上的纱带哪天摘除，腿部的伤口哪天长好，你哪天再来这里报到。”
“局长……”罗沙露出极不情愿地神情。
“怎么，你不想执行这个命令？”
“局长，我的伤口已经好了，真的。”
“是吗？”江文天走到罗沙身边，轻轻地碰了他一下，刚好碰到伤口。
“啊”罗沙疼得叫了出来。
江文天冷笑：“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了？”
“局长”
“坐。”江文天亲自搬了个凳子让他坐着，关上门，自己也回到椅子上坐下，“今天你既然来了，咱们就借这个机会好好聊，省得我专门去你家找你，打扰你母亲休息。”
“谈什么？”罗沙有些忐忑。
“你知不知道，那天如果不是我得到消息带着黄远及时赶到后山，你现在可不是受点枪伤这么幸运了。”
“我知道。”罗沙感到懊悔。
“你那天擅做主张，独自去和特务会面，没有跟我提前报告，按照组织纪律，你是犯了严重的错误。可是，”江文天缓了缓语气，“这次和你见面的特务大部分成功击毙，其他几个人也向我们提供了一些有用的情报。你，也算是功过相抵，再加上又负了伤，就不对你进行严格的处罚追究了，好好反省一下。”
“我明白。”
“现在，你能不能告诉那天为什么要独自去见那个特务？”江文天正色问道。
“他说可以带我去叫‘老虎’，而且他说……”
“说什么？”
罗沙看看房门，确定已经关紧，才低声道：“他知道‘贺礼’计划。”
“所以你就去了？”
罗沙点点头：“我想打入他们内部，没想到，居然是个反间计，他们真的是太狡猾了。”
“我当初把这个事情交代给你的时候，我是怎么和你规定的？”江文天的脸色有点阴沉。
罗沙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通知您，不能随便独自行动，而且要在其他人跟前想一个好理由。”
“那么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那天您不在，他来电话，我怕耽误时间，所以就……”
“事情恐怕不是这样的。我听吕一泰说那个特务很早就来这里‘自首’了，而且还要求单独和你谈谈，你虽然犹豫，可最后还是同意了，是不是这样？”
罗沙抬头看看他，咬着唇，没有说话。
江文天也不理他，只是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和你说无非就是他可以想办法把‘老虎’约出来和你见面，然后你就动心，答应了他的计划。”
在事实面前，罗沙只能点头。
“可是这几天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办公室里，而你却一句话也没和我说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罗沙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文天笑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有点怀疑我，不光是我，还有你姚叔叔。”
“我没有……”罗沙急着辩解。
“你不必那么着急着否认。确实，我们在一些事情故意瞒着你们，你也能看出来。你以为我真的不想和你说吗，憋在心里我也难受啊。可是，”江文天叹了口气，“没有得到别人的允许，我也不敢随便透露，我必须保护一个人的安全。”
“这个人是谁？”
“他叫什么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他是一个秘密潜入特务内部的地下党。”
“上次兵工厂的事情也是他报的信？”
江文天顿了一下，才郑重地点点头。
罗沙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对这个神秘的地下党产生了敬意：“您见过他吗？”
“以前见过，大概是七年前，之后就一直用特殊方式联系。”想起那个忍辱负重的老战友，江文天长长叹了一口气，“好了，我不能再说了，我已经透露太多。”
罗沙有点失望，忽然想起什么：“刚才那个电话……咱们局里是不是要来新人？”
“是的，”江文天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大概下周就来，是个大学生。”
“可是咱们局好象没有空余的位置。”
江文天想也没想，就答道：“我准备到资料室接替龚伟的职务。”
“可是老龚……”
“他已经招了。”江文天好象知道他要问什么，平静地打断他的话。
“招了？”罗沙露出震惊的神情，“难道他真的是特务？”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也不想相信，可是这是事实。”江文天温言宽慰道。
“他招了些什么？”
“他承认那个龙四的事情是他通风报信的，还有何三以及其他自首特务的资料、口供，当然还有许多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让我怎么相信？”罗沙有点气愤。
“因为我答应过他要替他保密。”
“可他是特务。”
“就是因为他是特务，所以才需要特别保护他们，尤其是这样重要的特务，他们提供了非常情报，一旦被其他特务知道，他们的生命安全就有危险，何三就是一个例子。”
“难道我永远就不能知道所有情况吗？”
江文天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年轻人，心里矛盾重重，之所以不告诉他一些事情，并不是因为害怕他叛变、告密。对于他的忠诚，江文天可是一点都不怀疑，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是罗沙这个性格，卤莽、直率、急躁，让江文天怎么放心把所有事情告诉他。可是如果不把事情讲明，罗沙是不会死心的，而且会让自己和他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多，怎样才能两全其美呢？江文天想了许久，才有了主意：“这样，龚伟马上要被押送到省里进行审查，如果这期间没有意外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真的？”罗沙惊喜道。
江文天认真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