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相信只要你努力了一定会有收获。”湘月认真地看着他。
“话是这么说,可是要做起来,谈何容易啊。”罗沙苦笑,“我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让我这么找?”
“那伯母有没有留下她们的东西做纪念什么的,比如照片啊,日记啊?”
罗沙想了想,道:“我妈好象还确实有一张照片,她几乎每天都要拿出来看看,我想这可能就是一条线索。但是这都快二十年了,人家的相貌早就变了,你就是让她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一定认识。”
“你见过那张照片吗?”
“这个…….我妈虽然经常拿出来看,可我真的没有认真看过,偶尔瞄一眼,几乎没什么印象。”
“哦。”湘月终于放了心。
“你觉得我能找到她们吗?”罗沙突然问道。
“啊?”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湘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笑道,“我怎么能觉得呢,我又不认识她们,而且连她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可不能乱说。”
“那你就猜猜,感觉呢?”罗沙急于想得到她的意见。
湘月歪着头,想了想:“我觉得你应该能成功。”
“哦?为什么?”罗沙有点说不出来的兴奋。
湘月笑了:“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你让我凭感觉说,我就说了,你又要问我为什么,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感觉。要真说原因,那就是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
湘月认真地点点头:“你值得我相信。”
罗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本来是能够和她们见一面的。我还记得那年我13岁,我妈突然接到我爸的信,说可以回来看我们,还要带上他那个战友一家,说是探亲,其实是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但是他没有回来,后来才知道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抓的。”
“看来你和你爸并没有见过几次面啊?”
“是啊,我爸工作特殊,没有组织上的允许是不能回家团聚的,所以每次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的。印象最深的那次就是8岁那年,他回家呆了两天,这是时间最长的一次了。最可怜的是小虹,爸爸死的时候她才7岁,基本上没什么印象,唯一的记忆就是我爸那张照片。”罗沙回忆着父亲,又想起刚刚去世的母亲,眼圈一红,落下了珍贵的男儿泪。
湘月看他这样,心念一动,取出口袋里的手绢,轻轻递到他的面前。
罗沙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湘月,她的眼睛此时显得格外的清澈和有神。接过她的手绢,将泪滴擦净,又还给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起,让你看笑话?”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每个人想起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已经过世的家人,难免会感到悲伤,这是正常的,不管是谁。这一点不让人觉得可笑,反而让人感动和敬佩。”
听见湘月一番理解的温柔话语,罗沙忍不住侧头认真地看着她,淡淡的月光印着她的脸,仿若圣洁的仙女。罗沙觉得现在自己真的很难从她的身上移开眼睛。
湘月抬头,正好对上罗沙充满深情的双眼,那么专注得望着自己,一时脸红发烫,心跳加速,刚刚酝酿在心的话,此刻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低下头,不去看他,迈动脚步,缓缓向前走去。
后面的路,二人谁也没再开口,就那样沉默着,沉默着……
半夜,睡得极不安分的湘月终于被梦中那个可怕的景象惊醒了。她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脑中反复重现着可怕的梦魅……熟悉的那双眼睛,连发的子弹,大片的鲜血……这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梦境里了,为什么今天又突然出现,而且景象是那样清晰。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湘月的双手禁不住颤抖起来,泪水忍不住滴在自己的手心…….
1948年11月的一个夜晚,那是个本应非常平静的夜晚,然而当时还是郑有才司令机要秘书的陈湘月突然在下午4点左右接到家中保姆的紧急电话,父亲心脏病突然发作,请速回。她知道这是她和陈子凯的联络暗号,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简单请了假就回家了。大概是自己工作出色,平日忠心耿耿,司令部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
她轻轻推开屋门,屋里没有点灯,倒是中央那个燃烧的火堆将屋子照得通亮。她将门关好,慢慢走到陈子凯身边,轻轻地喊了一声:“叔叔,我来了。”
陈子凯抬头看着她:“来了,坐下烤会吧,外面冷。”
湘月应着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将手放在火堆上烤了一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还没到联络时间怎么突然和我联系?”
“今天晚上有行动。”陈子凯低着头,说得平淡。
“什么行动?”湘月知道这次行动一定需要自己的配合。
陈子凯没有回答,又问道:“今天晚上郑有才有什么行程?”
湘月略想了一下,道:“晚上7点到华苑俱乐部招待今天刚到的南京督察团,大概10点结束,送督察人员回豪羽宾馆休息,然后再回司令部。”这些内容是郑有才两个小时之前才宣布的决定,当时湘月也在现场。
“几点钟能回司令部,跟着他的有多少人?”
“可能是11点,应该一共有两辆车,七八个人吧。”
“你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