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将

蒙古

一望无际的年夜草原。星星点点的野花开得正盛，茂密的牧草已经没了脚脖子，几头脖子上套了皮套子的奶牛懒洋洋地吃着牧草。

身穿黄色咔叽布军装的国防军士兵列队整齐，一面黑底火龙战旗在队列前排迎风飘扬。

新任国防第四师第十团团长，刚刚晋升陆军少校的蔡锷，穿戴崭新的少校军服，胸前别着一枚二等白虎勋章，脸色严肃，站在队列前方。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是为了见证一位英勇而智慧的指挥官，因为他为帝国作出的巨年夜贡献，获得应有的荣誉。”国防军第四师新任师长王垒朗声道，“蔡锷少校，于华兴元年五月到六月，于北线屡次战斗中指挥有方，予敌重年夜杀伤，并有效保存了本方战斗力，圆满完成了所肩负的任务。在战斗中，这位指挥员表示出了出众的智慧，超凡的勇气，坚定的信念，克敌制胜，堪为我帝官之楷模。特此颁布一等玄武勋章一枚。中华帝国国防部，华兴元年六月十四日。”

蔡锷迈步上前，一个标准的军礼。

王垒给他戴上一枚金光闪闪的一等玄武勋章，拍了拍他的肩膀：“松坡，现在是帝国家喻户晓的英雄了，好好做。”

“师座，标下明白。”

由于第四师在雅鲁河作战不力，师长和顾问长已经被闪电罢免转入预备役，原来的军副顾问长王垒被任命为新任师长，而蔡锷也踩着去职的原团长上了位，上上下下都是新人新气象，其实今天这事情也有给他立威的考虑在。

军乐队奏响了军乐，官兵列队整齐，自蔡锷面前走过，每个人都对蔡锷行军礼。对这位有勇有谋，对士兵也是宽严相济的军官，年夜家都很是服气。蔡锷营的官兵与他同生共死过来的就不多了，即使是其他营的，到这位蔡东坡，也都是要竖一下年夜拇指，奖饰一句好汉。

蔡锷看着属下官兵们艳羡的目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为了提高国民的士气，帝国的宣传机构有意选择一批形象好，也有一定战功的年轻军官作为楷模，年夜力宣传。

雅鲁河那一场败仗，蔡锷的军队是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拼着伤亡惨痛，始终坚持战斗。原本都以为这支断后的孤军没的活了，没想到蔡锷带着年夜部分力量，经过无比艰苦的断后作战，居然九死一生地与主力汇合了，马上轰动全军。

再加上这人身世少年班，结业生头名，学兵队长，国防军王牌师的主力营长，又是屡立战功，自己又是神枪手，在这以前也是屡立战功，自然就成了帝国宣传机器重点包装宣传的模范。

一通宣传下来，现在的蔡锷俨然就是霍去病在世。

不知为什么，蔡锷就想起了重伤住院的萧岚。

他还好吗？要战斗的勇猛惨烈，萧岚，恐怕不亚于自己？

可惜……——

“国防第四师第十一团三营副营长，萧岚。”

萧岚对着三营营长岳猛肃然敬礼，脸色还略微有些惨白。

之前，他在重创梅列日托夫骑兵集群的战斗中后背挨了几刀，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好在蔡锷在死人堆里把他刨出来送到野战医院，总算是抢救及时，再加上并没伤到内脏和筋骨，一个多月的治疗和休养下来，他却是活蹦乱跳没什么问题了。

由于作战勇猛，再加上他也算用鲜血洗刷了曾经在叛乱军队中作战的羞辱，萧岚被提拔了上尉，再赶上国防第四师正好年夜换血，故此他也算是因祸得福，从乙等师军队又回到了国防军常备师的序列，提拔做了副营长。

岳猛看着这个据作战极其勇猛的青年军官，陆年夜结业生，满意地址颔首：“不错，是个汉子现在军队正在整补，马上还要打年夜仗子听是个使刀的行家，我也是家传功夫，哪天咱们走两趟”

萧岚一笑：“自当奉陪。”——

蒋方震忙得脚打后脑勺。

虽然第三军的高层指挥员由于指挥不力遭到了清洗，但他这个几次表示不俗的作战顾问却是因祸得福，一路青云直上，已经升任了军作战处高级顾问，军衔在之前就升了少校。军部知道他喜欢往下边跑，还特地给他配了一辆挎斗摩托。加上他原来那匹爱马，现在的蒋方震忙着在各军队收集情报，观察地形，谋划防御配置，没日没夜牲口一样地苦干，整个人却是越发精悍了几分。

他刚在军部看到了调令，没想到却发现了萧岚的名字，当下年夜喜，从后勤仓库顺了一瓶二锅头，几个罐头，又揣了两盒香烟，骑上挎斗摩托一溜烟沿着临时土路奔了蔡锷的团部，拉上这位刚被授勋的新任团座去找萧岚。

几个陆年夜的密友彼此见面，各自唏嘘。蔡锷看着萧岚只是个营副，有些欠好意思，表示得格外亲近。萧岚却是早看开了，只是淡淡一笑。

命运，很多时候，就是不清楚的事情，可谁也拿它没体例。

蔡锷虽然是个平民子弟，可从上陆年夜就占了先，少年班，头名状元，战场上运气也是极好。他萧岚呢？虽然家室不错，可陆年夜的成绩不显山不露水，结业好容易混了个王牌师当连长，却莫名其妙成了叛军。有了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结果又一上来就赶上以寡敌众，重伤昏迷。

这都是命。

萧岚看着面色几多有点不自然的蔡锷，只是坦然地笑笑，可心里却想起了未婚妻劝自己早些退役从商或留学的信。

薇是真的关心自己，不想自己有事。而自己在这支军队里，也确实算得上命运蹉跎。

可他不克不及离开这里。

因为，他是军人。

几个人着着，就到了战场上的生死之事。各自都震动了情肠，萧岚酒量最好，起自己那些事情，只是淡淡地，可他越是这样，蒋方震和蔡却越是难受。蔡锷酒量欠安，第一个开始口齿不清，一会哭一会笑，把几次战斗打得昏天黑地，几多次死里求生，甚至不克不及不亲手枪毙逃兵乃至军官的事情都一股脑倒了出来，到最后哭得如同一个孩子。蒋方震看得更多些，自己的亲身体会少些，可听着这些也是哽咽。最后，几个人越喝越多，萧岚也开始神志不清，忍不住吐露了胸中的苦闷和无奈，三个男人很没面子地捧首痛哭，最后又是不知为什么哈哈年夜笑，就这样哭一阵笑一阵，最后实在是筋疲力竭，横七竖八地各自倒下睡去——

徐树铮在北京平叛中立了功，升了中校，调回东北方面军加入战斗的申请被郑宇驳回，却是给他放置到了禁卫第一师二团做了营长。二团的老团长吴佩孚已经接替黎元洪做了第一师师长，新任团长正是纽永建。这位国防军身世的骁将看着很有些桀骜不驯的徐树铮，却是有几分惺惺相惜。这两人都算得上是郑宇的亲信，有这样一层共同的关系在，彼此更是相得。

杜智现在忙着参赞军事组的事宜，是郑宇身边军务上头的第一幕僚，自然不克不及再带着特二营。姜登选已经升为特二营营长，主持训练，规画警戒，放置宿卫，都是一丝不苟，军事上头也很是干练。几番接触下来，郑宇对这位另一时空的奉系悍将却是好感更甚。

李烈钧的炮营，也是北方方面军几次战斗少有的亮点之一。这人几次炮战打得有勇有谋，和步兵的配合也很是得力，帝国的宣传机器一通鼓噪，这位陆年夜军刀组的一员已经得了“炮王”的绰号。李烈钧这本主对此也是哭笑不得，可架不住人人这么叫，最后也就默认了。

吴禄贞在东北方面军的心态有点复杂。他这个团副顾问长，干的主要是后勤兵站这些事宜，老被一线的作战顾问看不起，自己心里也有点不满意。但郑宇丑话在前，干欠好，那就一辈子玩军需了。这位自幼有神童之称的湖北青年也只好捏着鼻子苦干，倒也把一路军需规画得有声有色，颇得好评。

他是个有年夜志之人，自然不会在这军需上头动什么歪脑筋，也就固然容不到手下人胡来。毫不留情地办了几个浑水摸鱼的军需顾问，兵站头目之流，这位吴禄贞也落了一个“吴阎罗”的称号。他却是漫不经心，阎罗是什么？那是铁面无私的代名词。他干脆就自称“吴阎罗”，一时间这位的年夜名，在鸭绿江一线的后勤兵站体系里俨然成了能止儿夜啼的物事。

唐继尧现在却是意气风发。

二十六师守着丹东一线的江防，和日本满洲军所部的第三军打得血肉横飞，彼此都是伤亡惨痛。他所在营的营长被炸断了腿，送到野战医院抢救，好容易算保住了一条命，他这个副营长也就顺势扶了正。几次战斗下来，唐继尧表示着实不错，上上下下都很是认可，他这个代营长眼看着就去失落了那个前缀。这位原本功名心就是热切，被郑宇一番敲打之后，更是一门心思准备在军队体系里干出点样子来，现在浑身都是干劲，成了上官眼里的得力悍将。

阎锡山被郑宇放置去了国防部第三厅负责军备研发和生产，开战之后又被送到广州的南华重工做特派员，负责生产协调，干得很是风生水起。在郑宇的规划里，这人的未来，应该是在军工领域，是战场上的商场。

赵恒惕被送进了国防第一师。

这支军队，经过了频频整肃，又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整训，被郑宇塞了年夜批亲信军官进去，已经完全地面目全非。从上到下，所有人每天都在被频频灌输一个精神：忠于皇帝，忠于帝国。

赵恒惕军政两方面的才调都很不错，又做事勤勉认真，已经做到了副营长兼政治教导员，以郑宇估计，再有一个月的时间，第一师就差不多可以做好战斗准备。这一位赵恒惕，未来能成长到哪一步，郑宇可是十分期待——

聂宪藩现在如同出笼的鸟儿，快活得不可。

北京那一场平叛，他是有年夜功之人，连升两级当上了中校。二十五岁身居如此高位，他人看向他的目光于艳羡之外，也有些疑虑。聂宪藩一向最不喜他人觉得他是借了父亲聂士成上位，每每觉察这些就额外搓火，最后干脆求郑宇给自己放到作战军队。

郑宇特地打德律风问了归隐天津，在叛乱中牛刀试就令津门变色的聂士成，这位聂爵爷那时只了“随他去“三个字，郑宇最后把他提到国防军第一师做了个团顾问长，也是让他多积累些带兵经验。聂宪藩也知道自己担负军事主官的资历太浅，直接干正团恐怕他人不服，也就兢兢业业干了起来，和上司相处的也还不错——

黄埔。海军第一兵学校。

六点十分，操场上已经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多个方阵，数千名各个年级和未来专业的海军预备学兵，身穿白色学兵制服，肃立如林。

罗安杰也在其中一个分队的队列之内。

升帝国国旗，海军军旗，全体高唱华夏颂国歌，高唱帝国海军胜利进行曲。

六点十五分，早操开始。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操结束，操场上整齐的学兵队列，在担负分队长的海军士官指挥下，整队返回宿舍楼洗漱，随后又整齐地进入食堂，排着队从年夜师傅处打来自己的一份早餐。

一排排的长条形餐桌，所有学兵面对面肃然危坐在餐桌两侧的长椅上。

学兵总队长一声威严的“用餐”之后，所有人微微一鞠躬，随后抓起搪瓷碗和刀叉（舰上使用筷子很不便利），迅速无比地吃了起来。

海军航空兵学校训练严酷，饮食却很丰富。

今天的早餐是米粥，咸菜，牛奶，豆浆和一个鸡蛋。罗安杰飞快地吃完，几乎和其他学兵差不多同时停下了刀叉，恢复了肃然危坐的姿态。

“天职队用餐完毕，申请开始早自习。”

“请求批准。”

罗安杰所在分队整齐地走出食堂进入教室，缄默地开始了早自习。

八点十分，所有分队再度在操场集合。

八点十五分，整队完毕的各分队别离进入不合的教室，开始了上午的课程。

海军预备学兵的课程强度很高。

以罗安杰所在的乙等学兵为例，不单要学习历史，语文，几何，代数，地理，物理，英语，军事理论等基础学科，还要学习海洋，气象，机械，射击，通讯，步兵战术，照相，地图测绘等专业学科，所有学科都必须取得60分以上的成绩才能进入下一学年。

和帝国海军其他学校一样，航空预备学校的吊床顺序完全依照每个学期期末考试成绩，成绩越好，吊床号越靠前，而吊床号将始终影响这些军人们在海军体系内的升迁。

中午十二点十五分，上午的课程完毕，各分队重新进入食堂用午餐。

海军是对身体素质要求很是高的技术军种，尤其是海上对战这样高强度的战斗，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因此作为海军军官培养的预备学兵，饮食都很是考究。

今天的午餐是土豆烧牛肉，菠菜加花生，再加一根胡萝卜，米饭。对很多平民子弟来，海兵的饭菜简直如同梦幻一般不真实。很多人考海中，很年夜水平上也是听了“海中餐”的年夜名。

下午的课程从一点十五分隔始，一直上到四点钟，随后是两个时的体能训练，周六则会放置团体匹敌角逐，包含赛龙舟角逐，足球或橄榄球。每个月月末，还会进行中华刀术角逐，以培养学员冷静，机智和快速反应。

用过晚饭后，所有学员有一个半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很多学兵都抓住这个时间清洗衣物，洗澡，写信，或者用学兵津贴再多买一些额外的事物。

晚上八点到九点四十五分是晚自习时间，完成当天的作业并预习明天的课程。整个自习过程必须连结绝对恬静，绝对禁止随便走动和交头接耳。

九点四十五分。

全体学员肃然危坐，闭目静思。

各分队长手持戒尺，高声喝到：“汝等，至诚不悖否？”

静思自省。

罗安杰早已摒除杂念，频频回想一天来自己的所思所想。

三分钟。

“汝等，言行不耻否？”

又是三分钟。

“汝等，气力无缺否？”

又是三分钟。

“汝等，努力无憾否？”

又是三分钟。

“汝等，亘勿懈怠否？”

自省结束后，全体学兵返回宿舍，十点十五分准时熄灯。

罗安杰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军人式的生活。

他知道，这样的生活至少要经历一年，然后就会转入正式的航空训练。再经过一年的严格训练，他就将成为一名预备飞翔员，开始正式跟队训练。

对郑宇给他的这个机会，这条路，他从没有怀疑过。

在他第一次看到一架双翼飞机从天津航空基地的机场上腾身而起，飞上碧空，他就已经迷上了这条路——

这个帝国，在血与火的磨砺中，正在逐渐进行着新老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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